第十九章遠謀離間計中黃妒東覺 　　馮凱早已編好的話說給刑昇，動情處，淚如雨下，聲情並茂，哽咽的說：“還有兩百老弱病殘者，鰥寡孤獨不能自食者，艱難度日，占山為王，靠打劫度日。”馮凱也推心置腹，慷慨陳詞：“我們為大王守衛滇海北大門，驅趕敢窺探的財狼虎豹，消滅其覬覦之心，我們不敢越雷池半步。如我們現到鳳凰嶺，隻會日非千金，浪物費食，百害而無一利。” 　　刑昇也這麼想，他心裡很清楚，艾紮雖然統一了滇海，但軍心散渙，軍民水火不容，苛政猛於虎，百業俱廢。王城歌舞升平，酒池肉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些流寇豈不是坐享其成，馮凱之流巧言栗色，自己豈不是多了一個勁敵？不如在這瘴氣汙濁僻壤之地，自生自滅。 　　善於察言觀色的馮凱洞察刑昇的心理，他繼續說：“艾紮大王振臂一呼，眾者雲集，蕩滌滇海，天下仰望，萬民敬仰，山河增色，萬壽無疆，洪福齊天，百年之後，滇海定然是中黃將軍的，您是中黃心腹愛將，軍事的位置非您莫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時可不能忘記不殺之恩。要不刑昇大人留下，舍去王城的榮華富貴，做我們的統領，唯您馬首是瞻。” 　　邢昇咽口吐沫，清了清嗓子說：“屬下上有八十老母，下有繈褓嬰孩，妻兒老小都在鳳凰嶺，您把我當個屁放了。我對天發誓，守口如瓶，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不，我會說親眼看見了拖布洛大人的墳塚，兵士們還挖開驗證，萬真無錯。” 　　馮凱問道：“你不說，你確保手下的這些兵士也不說嗎？”邢昇小聲說：“死人是不會說話的，讓他們永遠閉上嘴。不過，他們多是滇海窮人家苦力，您用得著就留下。”刑昇心如蛇蠍，但存一絲善念，馮凱問：“他們之中可有長技之人？”刑昇趕緊說：“何貴、何富兄弟，一個行走如飛，日行百裡；一個瞄的準，百步穿楊。” 　　馮凱說：“好，如果你言而無信，你的好運氣可就用完了。”刑昇磕頭雞啄米，指天跪地，發誓哀求，馮凱當然不相信他的話，但目前隻能如此。 　　馮凱又問：“中黃將軍為什麼要你來？說說王城的現狀吧。” 　　刑昇答：“中黃將軍因滇海之神，就是閆瑩，與東覺將軍結仇。現在東覺將軍又被杜良軍事推薦興建滇海王宮。中黃將軍又因伐嵩城中黃裝而失寵。就私自下令搜尋拖布洛和火龍果的下落。” 　　刑昇乾咳了兩聲繼續說：“將士居功自傲，解甲歸田形同虛設，民怨載道，我們這些基層軍官比以前還難，都靠打家劫舍，侵占搶掠為生。王城那些達官貴人倒是錦衣玉食，犬馬聲色，淫歌?舞，讓人羨慕嫉妒恨。東覺將軍倒是除弊興農，是他獻計大王說‘滇海大定，天下歸一，留火龍果遠遁能製衡王城，不然王廷之內紛爭’。艾紮大王也不傻，所以他相信了東覺將軍的話，讓逃跑的火龍果來牽製王廷，確保自己的大權獨攬。”馮凱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邢昇說：“我聽杜良的親衛說的，但是沒人敢於披龍鱗逆聖聽，都阿諛逢迎，好大喜功，讒言密語。” 　　馮凱招呼親衛說：“給邢昇將軍準備寫吃食，讓他飽餐。” 　　兵士把邢昇帶走。馮凱轉身走到保占營帳，把剛才和邢昇的談話向保占大人匯報一遍。 　　保占贊許的點點頭說：“馮統領深謀遠慮，老誠謀國，滇海之幸。做的對，艾紮王城多是唯利是圖的小人，君子取之有道，小人奸佞無常，你精選了留下，防備之心不可無，其餘安全放歸，離間之策，至於他能否改正從善，就看他自己了，這賬都會算的。”馮凱領命，保占沒有把安插龍衛和東覺接觸的事情告訴馮凱，馮凱是將才，但還沒資格接觸龍衛。 　　除了邢昇都願意留下，馮凱單獨了解，聽其言查其蹤觀其形，選定了三十五人獨身沒有牽掛之人，專門把何家兄弟叫到一邊，兩人本善性樸。一個木訥一個機巧，馮凱安排給刁雙照看。並把留下的兵士分散給長紹一半，擴展實力，放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本就是火龍果將軍建軍護民的宗旨。 　　第二天翌日，微微晨露，薄薄風霜，仿佛一夜之間，夏天就結束了，秋天來了。 　　邢昇半信半疑，得知真的放自己回去，並且還帶回去二十人，跪地磕頭如搗蒜，對天發誓：“這裡的事情爛在肚子裡，對誰都不說。”邢昇一步三回頭，害怕馮凱他們反悔。 　　保占秘密安排九人小分隊，這些人都是他親自培養的幽靈龍衛，最高等級的天龍衛比如火龍果、胡欣、東哥等，這些雖不是天龍衛，但足可以以一當百，偵探追察，刀槍棍棒，弓弩畫戟，樣樣精通，文韜武略，無所不能，已是神一樣存在了，他們忠心比能力更堅毅，這是成為龍衛的前提。 　　龍衛秘密尾隨邢昇一眾。以後他們以單兵或者小組的方式分布滇海，隱姓埋名，按照預先計劃完成任務撤離或隱匿。他們當然不是第一批，也非最後一批，這些人最早由火龍果親自指揮和訓練，火龍果獨掌兵權後，就秘令保占親自秘密組織完成訓練，龍衛原來直接聽命於火龍果，他們可以單獨向火龍果和保占兩人負責，如果兩人意見相左，就隻聽命於火龍果。最優秀者通過實戰歷練，委以重用。東覺和突覺都是裡麵的佼佼者，保占派遣的這是自己訓練的第一批二十人中的一部分，龍衛成長極為繁雜，需要三年方可單獨執行任務，眾兵士中預選後，進行超強度訓練，一年後再選出優異者才進入核心培訓，發現叛逆或違反軍紀者眾矢之的隻有死。 　　保占眾軍把飛龍嶺所有痕跡消除殆盡，收攏隊伍，按照計劃，沿著特殊印記前進。 　　一個月後，刑昇隻帶著自己的兩個親信回到鳳凰嶺王城，其他十八人被他借故殺害。刑昇感天謝地是侄子譚銳和從小光屁股一起長大的黎鵬，終究還是留在自己身邊了。 　　既然回來就要給領導匯報，滇海有個喜憂參半的習俗，下級覲見上級，必帶禮品，當然沒有統一的標準和數量，單對方會衡量禮物分量，待人處事。 　　刑昇兩手空空回到家，就翻箱倒櫃，胖妻子一嘴吐沫星子道：“挨千刀的，都說依靠大樹好乘涼，今天認識這個，明天認識那個，沒撈一點好處，家裡還有啥？把你老娘也送了去吧，這日子沒法過了！”康二花收拾男人的招數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刑昇很是不耐煩，邊搜尋邊說：“沒人要，有人要早把你送人了。”康二花撒潑大呼：“如果沒有我你和你娘早餓死了，我們娘兩走！”她說著彎腰攜夾起來地上哭鬧的孩子，就要往外走。 　　刑昇心裡很清楚，她娘家沒什麼人，一個哥哥四十歲光棍一個，家徒四壁，還天天來這裡混吃混喝，能走哪裡去，刑昇想不去理會，就是自己不挽留，也走不到哪裡去，這是吵架的老套路了。不過刑昇又想，這女人胖是胖點，豬頭肉臉，滿臉痦子，但自己老娘確實被照顧的好好的，街坊鄰居都說其有孝心。自己不顧家，八十歲的老母還真早被餓死了。 　　想到這裡，刑昇就直起腰來說：“好了別鬧了，我這還不是為了以後你娘倆有好日子，你說以前盼著大王打贏拖布洛，這拖布洛死啦，滇海再也沒人敢和大王作對了，盼來的這日子反倒越來越艱難。”刑昇用腳把家裡唯一的一個木櫃門用腳踢著關了，繼續說：“以後都聽你的，你倒是說說，中黃大人派我的差事，這咋去匯報去。” 　　二花抱著孩子建好就收的轉身回來，站在原地沒好氣的說：“你心眼子不是多嗎，東殺西殺，沒有東西送，就兩個人頭。”一語驚醒夢中人，對啊，這是最好的禮物了，就說是戰俘，拖布洛殘兵敗將，被自己遇到殺了。 　　刑昇拍著腦袋嘴裡說著：“對，對。”就往外跑，二花見男人不再謔謔家裡，也從來隻進不出的主，二花總是說：“還不是因為窮，如果封侯拜將的誰還稀罕？” 　　刑昇把譚銳和黎鵬找到，騙他們說：“我向中黃將軍推薦你們兩人，加官進爵。說你們英勇善戰，韜略超群，中黃將軍要看我們的戰績，你們把那十八個腦袋拿來，向大人邀功。” 　　兩人充滿了幻想和欲望，做夢都想當官，高官才能厚祿，手裡有權，身邊有人，才能心想事成。 　　他倆連日找到自己藏好的十八個人頭。刑昇用刀毀麵，讓兩人在中黃將軍門口等待，自己進去覲見自己的主子中黃。 　　中黃正在生東覺的氣，罵罵咧咧的說：“管民部本來就是肥缺，現在又讓他當大匠，日廢千金的造什麼王城，好事情輪不到我？”刑昇見中黃不理自己，也不敢插嘴，矗立著進退兩難。 　　中黃發完脾氣，一屁股坐在院子正中的藤椅上大喊：“給老子倒完水，嗓子都冒煙了。” 　　刑昇屁顛屁顛的端茶倒水，恭恭敬敬送到中黃手上，很是卑微的立在旁邊，一言不發。中黃看了他一眼說：“好消息就說，壞消息就滾。”刑昇心裡打鼓，害怕這魯莽之人發怒自己小命不保，就強擠出來笑容對中黃將軍說：“好消息，兩個好消息。” 　　“有屁快放，嬉皮笑臉！”中黃沒好氣的說。邢昇連忙說：“拖布洛那廝真死了，我們在長蛇山臥龍洞百米的山坳裡，找到了拖布洛的墓塚，和守衛其墳墓的敵人發生激戰，雙方都傷亡殆盡，我們帶來了對方的頭顱。” 　　中黃說：“隻有人頭？”刑昇沒說話，點點頭。中黃說：“就你？你怎麼沒死？”你帶了多少人？”邢昇說：“我帶了五十五人，隻剩下三人了。這是好消息？” 　　邢昇湊近了身子說：“剛才您不是說東覺有了新差事？原來的差事，不就是大人您的了嗎？這首級您送給大王做見麵禮，還有拖布洛的枯骨。” 　　中黃哈哈大笑說：“你小子用心，好，你們幾個人？我這就向大王邀功去。”邢昇點頭哈腰的說：“三個，我們三個都大人您的人！ 　　中黃對矮銼一樣的邢昇說：“這次你兩手空空？先記下，一塊給你算賬。”邢昇點頭哈腰說：“好好，一定一定。”接著他就哭窮：“這一路風餐露宿，我拿醜婆娘就把我罵的狗血淋頭，家裡無米下鍋，回不了家了，如果我那老婆子有姿色早就獻給大人您了，不過我見東南五十裡撫仙摘有女美如天仙，比閆瑩差不了多少，屬下想盡辦法給您弄來。” 　　中黃獨自一人，急匆匆來王宮覲見艾紮，王宮正在看杜良進獻的舞女演繹宮廷歌舞，妙齡悄容，掩藏愁容，輕歌漫舞，花枝招展，把個艾紮看的垂涎三尺。中黃自然不敢打擾大王雅興，他也知道現在大王心裡隻有酒色，杜良和東覺左右的奉承著，中黃恨得牙咬的咯嘣響。 　　樂舞八佾，儀仗翩翩，艾紮以帝王自居，統攬八荒，俯瞰臨下，自認高枕無憂。杜良對艾紮說：“國之大事，為戎祀，找書苑 www.zhaoｓｈuyuan．coｍ偃兵息武，唯有祭祀。鳳凰嶺彈丸之地，也無帝王之氣。杜良觀蘭滇海，唯有撫仙之地，紫雲煙霞，王者之都，氣勢磅礴，勾畫自然，彰顯艾紮王經天緯地之才，方圓百裡的王城宮殿，恢弘連綿，固若金湯，才可高枕無憂，受萬國朝拜，滇海之神容身之所。” 　　東覺逢迎杜良，阿諛艾紮說：“天意難違，星辰群聚，王星洪亮，軍事道破天機，機不可失。”其實他知道王城真正的主人自己杜良他自己，碩大王城才能囚禁了艾紮。 　　杜良認為藍圖再大，要得力乾將方可勝任，這差事他要親自抓在手裡，找一個精明聽話之人，起哈過去耿直，中黃又過於奸詐，合適人選就是想自己獻媚的東覺，所以杜良權益利弊，評以能技，艾紮就任命東覺建造王城。 　　建造王城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勞民傷財，東覺本想拒絕，但其父親勤裡給他分析過：“既然杜良有覬覦之心，大王也有王天下之意，這王城你不建造，肯定有人建造。興建王城耗費萬億，損民傷才比滇海十年征戰還酷殘，滇海又要陷入災難了。”勤裡停頓了一下說：“你接受這命令，當然是按照大王的聖旨建好王城，同時也要最大可能的減少開支和民眾的傷亡。並且滇海之神在，到時獻給滇海真正的主人，你也是大功一件，這件事情還真的隻有你能做到。” 　　艾紮看罷歌舞又饗宴群臣，珍饈異撰，滏簋爨食，杯盞交錯，高呼萬歲，中黃這個時候邀功領賞肯定不合時宜，他隻能把躊躇良久的話吞咽在肚子裡，等有機會再說吧，大王關心是已不是天下，而是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