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這就是老秦人!(1 / 2)

“陛下……您言重了!”

始皇帝之言不可謂不重,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說有點小題大做了。

這很顯然並不符合他們心中始皇帝的模樣,現在的始皇帝,威勢依舊,但卻又給他們一種熟悉的感覺。

護犢子?

那種對晚輩十分溺愛,乃至於溺愛到不講理的那種的老人?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

“朕非是問責……不必惶恐,你們是老人,泗兒還小,該多擔待一些。”始皇帝笑了一下,臉上的嚴肅緩緩消融。

“朕還會再湯泉多居住一段時間,三位族老可以常至。”始皇帝擺了擺手看向蒙毅。

“備車……送三位老人家回去吧。”

蒙毅點了點頭,派遣宮人準備車馬,三位族老心緒莫名,懷揣著思慮各自乘車離去。

“湯泉附近開墾的耕田現在照料的可還妥當?”三位族老走了,始皇帝也沒再提他們,而是問起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至於是真愚鈍還是裝糊塗就不言而喻了。

蒙毅為之頓首,心下有著些許的遺憾。

倒不至於,隻是心頭對長公子多少有些悲哀的憐憫。

可以說趙泗的儲君之位,小稚奴的儲君之位,都已經穩的不能再穩。

蒙毅聞聲頓首,帶著始皇帝前往湯泉附近開墾出來的耕地。

始皇帝點了點頭:“帶朕過去瞧瞧……”

以前也並不缺少長勢喜人卻是空穗的事情。

僅僅從長勢上來看,有小稚奴在旁的湯泉新地和有趙泗在旁的五穀園差距不大。

執金吾在趙泗的命令下盡皆出動,付出了十幾倍的精力誓要逮捕給李斯家門口潑糞之人。

這也就說明,關於影響糧食生產方麵,小稚奴多半是繼承了趙泗幾分神異的。

先前之所以抓不到人是因為關內法吏推諉懈怠,並非對方的作案手法有多麼高超。

“看出來了麼?”始皇帝笑了一下。

什麼政治變革,風向輿論,亂七八糟的事情,天下人看起來個頂個的大事,在始皇帝心裡終究比不上那幾畝糧食重要。

“長勢頗為喜人,單從長勢來看,五穀園的糧食這會恐怕也莫過於此,湯泉這裡還是生地,不過到底離結出來糧食還有段日子,冬裡恐怕也還有一場雪要來,臣也不敢武斷。”蒙毅開口說道。

“臣愚鈍……”蒙毅搖了搖頭。

因此自然也能夠看出來,蒙毅並沒有說謊。

始皇帝最關心的,莫過於小稚奴有沒有繼承自家好聖孫的神異,大秦還能不能延續糧食無憂的未來。

始皇帝在關心大秦的未來,趙泗同樣也沒有閑著。

這是自己的機會,但是蒙毅並沒有選擇。

關於糧食……前麵好不算好,不到脫穗糧食落地那一刻,都算不得真正意義上的豐收。

麥子這玩意能夠熬過去冬天……

生逢此時,父親身披一統天下的光環,兒子孫子如同天降祥瑞……

昨日始皇帝讓自己重新選擇,或許是出於對身邊人的憐憫,蒙毅清楚,世人皆言始皇帝為虎狼之君,但在蒙毅心裡,他知道始皇帝反而是帶著很多人情味的。

實際上……趙泗雖然確確實實隻對始皇帝攤牌了他的異常。

從宮中離開以後來到湯泉,始皇帝就派人在湯泉附近墾田,每天沒事帶著小稚奴溜達以做對照實驗了。

遺憾麼?舍棄了一條通天大道?

新種植的麥子已經發出蔥蔥鬱鬱的嫩芽。

事實上這並不是一件難事……

長勢好歸好,糧食沒出來以前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辦事不是領導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辦成的,真正付諸於實際的恰恰是那些地位低微之人。

上有雄主,下有掛逼……

始皇帝看著一片蔥蔥鬱鬱的嫩綠心情為之大好。

這個階段的麥苗是不怕踩的,也不怕下雪,反而下場雪壓一壓更好,所以也常有瑞雪兆豐年之說。

固然長公子已成儲君,可是地位,多少有些尷尬了。

“給朕帶小稚奴來……”始皇帝瞇了瞇眼睛。

作為始皇帝的身邊人,有很多事情他都能看明白,太孫殿下和小公子自有神異,天降祥瑞,這是大秦之福,到了這個地位的人哪裡不清楚糧食的重要性呢?

可是蒙毅跟在始皇帝身邊,出入皆隨其身側,又不是個傻子,如何看不出來端倪?

“這……才是大秦的萬裡江山。”始皇帝並不介意蒙毅的裝糊塗之舉,指著一片蔥蔥鬱鬱的麥田發出意氣蓬勃的感慨。

至於到底有沒有完全繼承,最後卻是要落在糧食產量上。

“唉……同是子子孫孫,怎得到長公子這裡就沒了呢?”

時值冬日……今年的天氣卻是比往年好上許多。

五穀園是大秦的重中之重,始皇帝平日裡也沒少視察,所以始皇帝很清楚五穀園種植糧食各個階段的長勢。

李斯公開背叛,惹怒了整個舊吏群體。

有人潑糞,自然大快人心。

相互包庇倒不至於,但是推諉起來也不困難。

執金吾出動以後就沒那麼麻煩了,僅用時兩天不到就逮捕了給李斯家門口潑糞的賊子。

不是什麼大人物,背後也沒有什麼陰謀,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秦人,就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秦吏。

沒有人指使,單純的出於義憤填膺……

事實上這才是常態,情緒醞釀到位了,總有熱血噴湧的年輕人不顧後果宣泄自己的情緒在不知不覺之間成為他人手中的兵刃。

“罪臣簡,參見殿下!”

年輕人被執金吾帶進皇宮,帶到了趙泗麵前。

因為審問的原因,簡的情況並不是很好,身上有很多傷痕,麵色也頗為憔悴。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執金吾本來就是暴力機構,若不是事情比較敏感,簡能不能出來都是問題。

這還得益於執金吾現在是趙泗的弟弟季成統帥,季成心思謹慎。

若換個狼子野心酷厲之輩,恐怕少不得用盡各種手段逼迫簡攀咬朝臣,辦個大案。

這在古代是常規操作,這個時代是不講什麼所謂的法治的,法家的法和現代的法治完全是兩個概念。

諸如錦衣衛,執金吾,歷朝歷代這種灰色機構,對他們而言證據鏈從來都不是特別重要,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給上位者遞上出刀的理由。

季成為人謹慎,不會自作主張,這也是趙泗堅持讓季成統帥執金吾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