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被我們倆的激情所點燃,索恩一口喝乾了他杯中的茶,而我手中的杯子已經有些涼了,他起身重新為我們添滿茶水。 墨綠色的茶湯從細長的壺嘴裡流出,索恩說:“對了,剛剛說了那麼多,不知道是不是有沒有你想問的,需要我再補充些什麼嗎?” 他說了那麼多,雖然都挺有用的,但卻實不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我有些羞赧:“其實……我想問的是赫德溫伯爵的女兒……” “你想問伯爵之女啊?”索恩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情,連聲音都變得古怪了起來,“哦~怪不得呢,你會對赫德溫感興趣,原來是看上了人家的千金。不過這也不怪你,畢竟這位伯爵之女可是和公主齊名的美女呢。” “不,不,你誤會了。”我百口莫辯。 “行吧,就當是我誤會了。”他輕笑一聲,看起來還是不相信,但聲音嚴肅了起來,“其實比起美貌,這位伯爵之女的另一件事在貴族圈子裡無人不知。” “什麼事?”我好奇的前傾身體。 索恩再次翹起了二郎腿,“這位伯爵家的千金啊,其實處境和狀況非常差。赫德溫伯爵是個癡迷於財富的人,對政治權利鬥爭沒有興趣。由於出身於貴族家庭,普通的錢財他根本看不上。他想要的是富可敵國,於是便組建了商會聯盟。 “之後的二十年間,赫德溫在王國各地奔波,有過兩個妻子,卻始終沒能懷有自己的孩子。貴族之間謠傳,是赫德溫的身體不行。但十年前的某一天,伯爵突然從外麵帶回來一個小女孩,那個女孩便是莉迪婭·羅塞蒂。 “有人說,莉迪婭是伯爵的私生女,她媽媽早在饑荒裡去世了,能夠回到伯爵身邊,是清遠之神護佑。事實或許如此,但伯爵卻從未給予過她父愛,或者說赫德溫這個人根本不懂怎麼愛人。 “他隻是給莉迪婭·羅塞蒂請了無數的家教,像其他的貴族家庭一樣。而不同的是,他可能一年之中隻有一個月身在王都,待在家裡的時間屈指可數,更別說親自照顧女兒。連他府裡的傭人都敢隨意欺負莉迪婭。” “怎麼會這樣?”我忍不住發出聲音。 索恩沒有回答,露出一副“聽我說下去”的表情。我扭扭身子,長舒一口氣,假裝坐的安穩。 他繼續說道:“奇怪的是,每次伯爵回到家裡,莉迪婭都從未向父親告狀,那些傭人也就變本加厲的欺負她。結果有一天,這位伯爵之女用一場大火警告了所有欺負她的人。” “大火?”我突然想起來在新卡爾城時,看到的沖天的火光。 索恩“嗯”了一聲,點點頭,“她覺醒了控製火焰的能力,同時燒毀了半座莊園,居然奇跡般的無人受傷。管家說,那些火焰像是有了形狀,將所有人趕出屋子。最後隻剩下莉迪婭,毫發無傷的從燒毀的房子裡走了出來。火焰圍在她身邊,像是聽話的獸兒。” 聽到這裡,微笑不自覺的攀上我的臉頰,不愧是莉迪婭,聽起來真像是她做出來的事情。 “不過,覺醒了能力的伯爵之女,日子並沒有好過起來。”索恩突然話鋒一折,“她的身邊不僅多了許多侍衛,赫德溫甚至還在她的食物中增加魔藥,用來抑製她的能力。從那之後,這伯爵之女就開始想方設法逃跑。”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腦海中搜尋記憶,“比如說上一次,伯爵帶她去新卡爾城談生意,聽說她都已經跑出城外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又回到了城裡,而且還主動地暴露身份,襲擊守門的衛兵。” 你們不知道為什麼,我卻知道,我在心裡苦笑。當時的我真的無法想象,莉迪婭居然帶我去襲擊自己父親的車隊。 可是聽完索恩的描述,知道了她悲慘的童年,我卻隻感覺悲哀與後悔。 她確實成功了啊,她逃脫了父親的魔爪,逃到了城外去,卻又被我給送了回去…… 甚至後來距離城門口一步之遙,她還要為我們引開衛兵…… 索恩起身為水壺續上水,然後向壁爐中投入木料,最後才坐回沙發上。 “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和她見上一麵嗎?”他剛一坐下,我便提出一個大膽的要求。 索恩吸了口涼氣,眉頭擰在一起,略微思索,“有點難,現在俄拉爾正在滿城的找你,不敢保證一定有辦法。總之,讓我試試吧。” “那就拜托你了。”我表情凝重的回應。 對於我的要求,索恩雖然一口答應下來,但不免還是產生了懷疑。 在新卡爾城的經歷對於反抗軍來說也不算什麼秘密,隻不過索恩一直待在王都才不太清楚。於是,為了方便他理解,我把從諾卡斯爾到新卡爾城的經過向索恩講述了一遍。 一直講到天色漸暗,窗外的行人稀疏才完。 我從沙發上起來,舉起胳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不知不覺間在這個沙發上坐了一下午,雖然感到腰背有些酸痛,但這是正常的,誰能保持一個姿勢三兩個小時而不覺得酸痛呢? 說起來,在索恩家裡居然沒有感到什麼不適,好像真的待在自己家一樣。 我有些奇怪,再次打量起屋內的環境,隻感到宜人的氣息。 索恩也站起身,他走向廚房,突然回過頭來,一臉歉意,“對了,我今天忘記去買食材了,晚上我們吃肉湯配麵包可以嗎?” 麵包!我突然想起來此行的目的,連忙跟了上去,“那個,我能來廚房幫你的忙嗎?” 索恩有些驚訝,“當然可以,求之不得。” 在廚房裡,我接過索恩遞過來的圍裙,他還是一臉歉意,“本來應該好好招待你的,可我卻給搞砸了。” 我說:“不,是我來的比較突然,而且下午的點心已經足夠顯示你的誠意了。糖蜜撻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恐怕以後都忘不掉了。” 索恩露出微笑:“是嗎?那有機會我來教你怎麼做。” “那是你自己做的?”我瞪大了眼睛。 “嗬嗬,”索恩笑了起來,隨後低下頭,一臉黯然,“都是跟著母親學的。” 話題略顯沉重,我趕緊閉上了嘴巴,在他的指導下,開始清洗蔬菜。 洗完一樣蔬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放進托盤,交給索恩。他拿過蔬菜,瀝乾水分,開始在案板上切割。 我們兩個背對背的忙著手裡的工作,“哢哢”的切菜聲在我身後響起。 過了一會兒,我問道:“索恩大哥,我今天在廣場上遇見了一個怪人,人們都叫他‘住在外城的貴族’,你知道他的來歷嗎?” 切菜聲頓了一頓,索恩直起腰,微微側過頭,看到我還在認真的洗菜,便恢復了手上的動作。 “是在西門廣場上遇見的吧,這個人好像確實比較有名,但我對他了解不多,你打聽他做什麼?”索恩重新低下頭,用力握持菜刀,發出“哐哐”聲。 我抬起頭說:“我在找一樣東西,聽說這個人曾見過,但我找到他,他卻不肯承認。” “是古物一類的物品嗎?”索恩說,“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幫你問問。” “沒錯,是一本鐵書。”我告訴了他從盧卡斯那裡得到的詳細信息。 “另外,你能不能再幫我打聽一個人,叫做哈洛克。他應該是帶著一群人突然出現,目標非常大。”我結合了自己的經歷,推測道。 “行,我知道了,會幫你留意的。”索恩回答道。 廚房裡恢復了平靜。 用過晚餐之後,架不住索恩的盛情邀請,我留了下來,在樓上的小屋裡過夜。 躺在床上,心裡止不住的想起莉迪婭的事情,下午索恩描述的畫麵在我腦海裡過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內心備受煎熬,最終下了決定。 離開辛迪諾之前,我一定要與她見上一麵,履行之前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