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家徒4壁(1 / 1)

昨日天河 狗搖尾巴 3903 字 8個月前

我的內心裡充滿了疑問。   為什麼當時在米琳達的家中,我會說出那樣的話?   同樣是穿越,為什麼初到地下城時,我未曾像現在這般,迫切的想要回到地球去?   地下城中的生活是如此難熬。而在這裡,人們雖然過得並不富足,但他們至少能夠吃飽,有自己的房子,可以相愛、結婚、生子……那我為什麼非得回去不可?   我不能忘掉他們嗎?   忘掉索尼婭,忘掉溫莎,忘掉小桃,忘掉澤巴爾……忘掉在地下城時經歷的一切,就當我直接穿越到了這裡,重新開始生活。   然後我發現自己真是做不到。現在的我沒辦法坦然的享受生活,連睡在柔軟的床上都會下意識的想起他們,內心裡仍然帶著愧疚。   於是我對自己說,做不到的話,那就勇敢的去麵對這一切吧,去撞那堵南墻,直到撞個頭破血流。   內心煎熬了幾個晚上的我在工廠附近的小巷裡沒撞上南墻,卻意外撞上了幾個小混混和一個熟人。   “廢物貴族,快把你藏起來的錢交出來!我知道你賺來的錢沒有花完,快告訴我你藏在哪了。”   伴隨著叫喊聲,還有兩三隻腳同時踹在身體上的悶響。   地上的人被踢得四處打滾,卻並未向他們求饒。   他不求饒也不張口,那些人便更加使勁的踢他。   我實在看不下去,便從巷子口走進來,朝著幾人大喊:“你們在做什麼!”   三個混混聽到喊聲,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扭頭看向我。   見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少年,紛紛咒罵起來,表現出相當的不耐煩,“哪來的小鬼,別多管閑事,趕緊滾!”   “快滾,小心我——”後半句威脅的話還未說完,這人下巴上便挨了一拳,整個人倒飛出去。   另外兩人張著嘴巴,扭頭看著身後倒在雪地中不省人事的同伴,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便也跟著飛了出去。   不過他們兩人受的傷比較輕,在地上躺了一下就起來了。兩人扶著倒地的同伴,撂下一句狠話,逃之夭夭。   霍恩斯被他們踢得有些懵,直到現在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坐在雪地中揮舞手臂,嚷嚷著“別管我,快跑”。   我將他扶了起來,實在搞不懂這家夥為什麼到哪都受人欺負。   但是很可惜,我可能沒辦法從他口中問出來原因了。   前一秒他還在向我這個好心人表達感謝,下一秒看清我的臉,便立刻縮回了手,將臉撇到一邊,滿臉不情願,說:“你又來找我做什麼?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藏任何東西,我也不知道——”   我趕忙向他解釋:“不不不,我不是找你索要什麼東西,我隻是想了解一些線索,這關係到我能否找到回家的路。”   他又把臉扭過來,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眼睛,試圖分辨我是否在騙他。但沒過多久,他便搖搖頭,無可奈何的說:“好吧,今天工廠裡休假,你跟我回家吧,我們好好聊聊。”   我站在原地有些發愣,之前試了那麼多次,他都不肯相信我,為什麼這次就行了。難道是我說了回家他才答應的?   霍恩斯一瘸一拐的走了幾步,突然轉身沖我說:“你還走不走了?不走我就一個人回去了。”   我回過神來,應了一句“走”,便跑到他身邊攙扶起來,霍恩斯倒也沒有拒絕。   出了小巷,一列疾馳的馬車差點撞上我們兩個,車上裝的正是霍恩斯工作的工廠裡生產的“製熱片”。顯然他說“工廠今天休假”是在撒謊,八成又被工廠主給開除了。   但是我沒有戳破,扶著他晃晃悠悠的回到了一貧如洗的家。   在沒來他家之前,我以為家徒四壁隻是個形容詞。畢竟就算家裡再窮東西再破,也該有個睡覺的床、吃飯的桌、放衣服的櫃子吧。   可是進了房間之後,我才發現它也可以是事實。   四麵光禿禿的墻壁,門口這麵墻上釘的有釘子,上麵掛著一套破舊的西服和一件破棉襖,棉襖袖子上破了一個大洞,棉絮都露出來了,可霍恩斯沒有補。   大概是沒有針線也沒有布料吧,胸口處有一塊被火燒焦的痕跡。我這才意識到,這就是從那兩個孩子手中奪下來的那件。   斜對麵的墻角鋪著稻草和防水布,這就是霍恩斯睡覺的床,上麵蓋著一張舊毯子,油光發亮,下麵的稻草也被染上一層漆黑,看起來許久沒有換過了。   而在床鋪側方靠墻的位置,霍恩斯用石頭壘了一個簡單的篝火灶,上方架著一口被煙熏得黢黑的湯鍋。再往上是一個洞開的窗戶,冷風呼呼的往房間裡灌。   霍恩斯快步走到窗前,順手撿起石頭灶邊上的小石塊,望著窗外出神。   我默默走到他身邊,看著碎了一地的玻璃,和另外兩個窗框中填充的稻草——看樣子,這是霍恩斯家最後一塊完整的玻璃。   而窗戶被打破的霍恩斯也不生氣,攥著石塊給我搬來一個原木墩子,讓我坐下,隨即提著燒黑的湯鍋轉身出門。   “我去給你燒點熱水暖暖身子。”   他從院子裡抱來一捆木柴,擺在石頭灶裡,裝滿雪的湯鍋放在一旁,從睡覺的床鋪下麵薅一把稻草,拿出打火石點燃,丟進灶裡。   稻草燃盡,可木頭並沒有被點燃,而是冒起大量的黑煙,還有淡淡的騷味。   霍恩斯露出苦笑,但是仍然沒說什麼,隻是起身拽了更多的稻草回來,勉強把潮濕的木柴引燃,尿騷味蔓延到整間屋子,嗆得我捂著鼻子咳嗽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該怎樣自然的引導話題,可此刻我再也忍不住,這股味道直沖鼻腔,讓我隻想一吐為快,“霍恩斯穆特先生,他們,咳咳嘔……”   我被這味道嗆得直惡心。   所幸麵前那扇關不上的窗戶救了我的命。   霍恩斯滿臉歉意,將鍋架在燃起的火堆上,說:“你叫我霍恩斯或者老霍就行,工廠裡的人都這樣叫我。”   “老霍,”我選了個相對親近些的稱呼,指了指火堆,“你知道這是誰做的嗎?”   他麵無表情,用同樣黢黑的勺子攪和半融化的積雪,“知道,都是附近的孩子。他們沒有惡意的。”   聽著老霍替他們辯解,我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憑什麼他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趁他現在心情不錯,我想聽聽他的想法,“那這些孩子為什麼這麼做,他們家的大人也不管嗎?”   霍恩斯搖搖頭,某種疲倦爬上了他的臉:“不知道,大概是他們的家人也默認了吧,畢竟我是個貴族……”   這是什麼邏輯,仇富心理嗎,我不理解。   屋裡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霍恩斯放下湯勺,起身說:“你先坐著,我去把窗戶修一下。”   是啊,這窗戶不補可不行。霍恩斯隻有一個薄毯子,晚上,絲絲縷縷的寒風從外麵滲進來,鉆進毯子裡,連最強壯的人都抗不住。   於是我幫著霍恩斯在屋裡將稻草塞滿窗框,兩側再用木條固定住,這樣一來,雖然窗戶不再漏風了,但屋子裡也一片漆黑,所幸還有篝火發出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