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山與顏如心僅僅見了七回麵,婚未定,便相擁相抱在了一起,拋卻彼此間的諸般欲念,硬說一見鐘情實不為過。 對薑山來說,顏如心再美再好,再獨一無二,再無可替代,卻也是個癡情女子。已得其心得其身,隻要自己不在外頭拈花惹草,不在言語上欺騙她,不在行為上傷害她,不在情感上背叛她,盡可能多陪陪她,她就會像家一樣溫暖、可靠,穩如磐石。 薑山因而不存在情感上的憂慮。 可顏如心不一樣,她對薑山知之甚少,喜歡薑山是出於某些欲念。就算聽說薑山是個好男子,也是來源於她姐夫劉文心對薑山的口頭稱贊,未經時光證實,實做不得準。 做相公,薑山在如心心裡是那般優秀,擔心他被其他好女子相中搶走,患得患失,實不足為怪。誰叫世道不公,女人須嫁夫從夫,男人可三妻四妾。誰叫她真心喜歡薑山,且未婚先失身,還知道了守住這個男人便能獲得幸福。 上次薑山與義妹湘琴相見,顏如心便無緣無故生了悶氣,此次薑山帶胡顏卿、方茗來江陵府,如心又不聞不問生了悶氣,是否還有下次?薑山不知道。 想著事不過三,為了給如心去除心病,相歡之後,薑山一改往日話風,說起自己一些往昔舊事來。 聊著,聊著,薑山說,我曾遇見一人橫行地方,不管大事小事,他都能左右逢源,逢兇化吉,八麵威風。心中甚覺出奇,便誠心向那人討教。那人見我癡傻不堪,孺子可教,便將八麵玲瓏的秘訣告知。 如心問,那人怎麼說? 薑山說:“那人說:‘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需求。了解他的欲望,滿足他的需求,他若無法拒絕,做不成永世的朋友,也可做一時的盟友。’” 如心笑著說,你人這麼壞,定覺得他說的在理了。 薑山笑道,我當時犯著迷糊,回家問師父師娘,如何做,可避免受壞人操控。 如心說,你師父師娘一定問你,為什麼想要擺脫壞人的操控了。 薑山說,我說師父師母都是好人,且過得極為幸福,徒兒也想做個好人,日後過幸福來。 如心笑吟吟說,你師父師母一定感動壞了。 薑山說,感動,那倒不至於,問我個問題還是有的。 如心問,他們問你什麼了? 薑山說,我師父問我,孩子到了一定年紀,為什麼父母說他已經長大成人了? 如心說,你說孩子都想著成家立室了,哪有不長大成人的。 薑山哼笑說,就你姑娘家這般認為,我男兒家才不這麼說呢。 如心問,那你怎麼說? 薑山說,我說因為孩子遇事有了自己的認知,無須父母在一旁指指點點了。 如心說,認知?你師父一定追問下去,認知是從那裡來的。 薑山誇如心真聰明,這都能猜中。 如心問,那你怎麼說的? 薑山笑著說,我說師母當年教我讀書時,說認知是從不斷地學習中得來,在不斷地實踐中得到證實,變成自己的學問與見解,便對事物有了新的認知。 如心說,你師父接下來絕對說,既知學習能化愚除癡,實踐能認知得到證實,那何不癡於學習,勇於實踐呢!頓了一頓,接著說,你師父一定告誡你,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撇開一切多餘的欲望,做到心凈意清,萬邪不侵。 薑山說,娘子真有學問,跟我師父說的一樣。 如心說,近些年,我爹爹就是這般叮囑我教導我的。 薑山說,天下父母一般心。我師父之後問我最想要的是什麼? 如心說,你絕對說,大家為國,馳騁疆場;小家為己,娶妻生子。什麼榮華富貴,皆不在徒兒渴求之列,一生能吃飽穿暖足矣! 薑山摟緊如心,親了親,心情平復說,我師母柳雲清女士問我這一生,打算娶幾個妻子? 如心笑著說,左擁右抱,享受齊人之福,自是多多益善的好。 薑山抱好如心,一頭撲進她懷裡,親了親說,這回你錯了。 如心撫摸著薑山的脖子說,我才沒說錯,你就是這般壞人兒。 薑山說,你就是錯了。在我薑山看來,壞女子百個不多,好女子一個足矣! 如心問,那要是好女子偏偏看不上你,而壞女子偏偏看上了你,你當如何? 薑山親上如心的脖子說,於我薑山而言,對壞女子不將就,對好女子勇於追求,隻認命不認輸。弱水雖有三千,我隻需取一瓢飲。 如心對薑山這個回答好生滿意,不自覺地問道:“真的嗎?” 薑山親上如心的嘴角說,佛祖在菩提樹下問一人,在世俗的眼中,你有錢、有勢、有一個疼愛你的妻子,怎麼見你還不快樂呢?那人說,正因為如此,我才不知道當如何取舍。佛祖笑笑說,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如心笑著說,一天,一行人因口渴將就死去。佛祖遇見,憐憫,置一湖於那人麵前。那人卻滴水未進。佛祖心生奇怪,問其原因。那人說,湖水甚多,我一口氣不能將它喝完,那還不如一口不喝好了。 薑山緊緊抱住如心,胸脯貼住胸脯,臉兒擦著臉兒,歡然說:“佛祖心想,世間怎就有這等貪婪而又愚蠢之人。為點化那人,說:‘人一生中,定會與很多美好的東西不期而遇,實難做到全部在意或擁有,能用心擁有其中一樣當是一樣。弱水有三千,隻需取一瓢飲。’” 如心抱緊薑山脖子說,那人定受了佛祖點化,取一瓢水喝過,腸胃得到滋潤,活了過來。 薑山親了親如心的小嘴說,娘子這回說錯了。 如心親了親薑山的小嘴說,你才錯了。 薑山將額頭貼上如心的額頭說,娘子能像一般人這樣想,本沒有錯。不過那人本性難移,為了霸占那整湖水,一等佛祖離開,便將自己淹死在湖裡。 如心甚覺可惜,問那佛祖為什麼不將那一湖水帶走。 薑山說,我家娘子又天真了不是。那人喝的那一瓢水來自那個湖,佛祖若將湖收走,豈不將那人喝進肚子裡的水也收走了,那人不就渴死了。 如心說,那人豈不注定要麼渴死,要麼脹死? 薑山說,本性非一朝一夕養成,也絕非一朝一夕所能徹底改變,習慣成自然。 如心看著薑山的眼睛問:“那你呢?你已習慣了什麼?” 薑山親了親如心,笑著說,我已習慣了這樣對你。 如心說,好不正經,壞男人! 薑山笑著說,我才不是壞男人。我爹娘從小盼著我光宗耀祖,出人頭地,我自是想抱負伸展,學以致用。我娘過日子節儉,我師母過日子簡樸,我過慣了節儉簡樸的日子,不奢求大富大貴,大有安貧樂道之嫌。我爹娘一夫一妻,我師父師母一夫一妻,都過得極為幸福,我自是要有樣學樣,照顧好如心娘子到老。 如心很是樂意讓薑山親著她,小聲問,這真是你的本性嗎? 薑山說,如假包換,本性不移。 如心撫摸上薑山的臉蛋,聲兒暖暖地說,那我用好這一生滋養你。 薑山笑著說,那我用好這顆心想著你,用好這身子愛著你,想你愛你一生一世,教你欲罷不能,欲說還羞。 如心羞羞說,那我給你生一堆孩子,不讓你白忙活。 薑山說,那我們今日起誓,薑山相公一生隻娶如心娘子為妻,如心娘子一生隻娶薑山相公為夫,兩人一生相扶相助,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如心沒想到薑山真能說出這般話來,好生感動,含淚問道,你今兒怎麼說這話了? 薑山笑著說,我不想我家娘子活在不自信裡,患得患失給自己找不痛快。 如心親了親薑山,小聲說,你親我吧!我渴望你自然使然地待我。 薑山自然使然地親上了她,將她帶入了兩人構築的美好世間,再無煩惱與痛苦,隻有歡愉與喜悅,樂不勝收。 就在兩人心意歸於平靜,門兒被敲響了,丫頭秀兒門外喊話:“小姐,薑相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該吃晚飯了。” 如心回話說:“知道了,就來。”轉而縮進薑山懷裡,嬌羞羞說:“你今晚不走了好嗎?” 薑山打趣說,那你晚上不能將我當外人,踢我下床。 如心說,那有請薑山相公下床用晚飯好嗎? 薑山坐起身下床,快速穿好衣服,抱著穿好衣服的如心到梳妝臺前整理好儀容,牽著手走向前廳,向坐於廳內的顏氏夫婦問好,圍坐一桌,吃起晚飯來。 顏員外善飲不善貪,薑山不善飲也不善貪,兩人三五杯小酒下肚了事,將晚飯吃好。 薑山沒打算回刺史府,便同顏氏夫婦閑聊起往事。 兩三杯茶水入肚,如心見夜色已深,牽著薑山去漱洗了一番,回房就寢。薑山熱血滿腔,對如心的身子極度癡迷,一晚上求愛不斷,如心深愛著薑山,自是樂意受之。 翌日,薑山習慣成自然,早早起床於院中耍了一套拳腳,滿頭大汗後回房叫如心起床。兩人整理好儀容,去得前廳同顏氏夫婦用過早飯,被如心送出府門,跨馬回到刺史府。 薑山出去了好些天,軍師劉文心於議事堂匯報情況後,邀來襄王、刺史程之煥商討募捐之事。 程之煥說:“大帥,殿下,江陵府境內的鄉紳商賈,下官與江陵知府、縣令皆逐一拜訪過了。” 襄王問:“怎麼樣?” 程之煥說:“小部分明事理的,答應出錢或出糧。大部分不明事理的,隱隱約約,似乎在以境內那幾個皇家親戚看齊,一捐俱捐。此事若不能殺雞以儆猴,樹立好威嚴,怕真難以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