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山坐於議事堂內,審批好前些天積壓下來的公文,閉目養了養神,正欲起身離開。陳新走進來說,大哥,江陵知府求見。薑山想起楊華之事,說,請他進來。陳新出,迎王知府入堂。 王知府上前施禮,下官拜見將軍。薑山說,免禮,坐。王知府從懷裡掏出一張寫有字的紙,遞向薑山說,將軍,這是我那侄兒寫給黃氏的休書。薑山接過,看了看,說,有勞王大人。王知府說,實不敢當。 薑山說,坐。王知府說,昨日,我那不成器的侄兒,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將軍,下官代他向將軍賠罪,請將軍寬恕。薑山說,坐。一個“坐”字,王知府聽薑山說了三次,雖有不想,卻也就近坐了下來。 薑山笑著說,王大人,你我同地為官,最大的敵人是荊湖匪患。當勠力同心,一致對敵,為朝廷戡平叛亂。昨日這等小事,於心有,傷人;於心無,利己。你說是不? 王知府說,謝將軍大度! 薑山問,不知王大人...與京城裡的哪位皇子走的近些?關係好些? 王知府一時愣住,靜了靜,見薑山臉上似有較真之色,不也如實回話,下官向來多得寧王殿下恩惠,心頭對他感恩不盡。 薑山說,有恩必報,這是好事。不過嗎... 王知府問,不過什麼?請將軍明言。 薑山說,陛下皇子眾多,而繼承他皇位的隻能有一個。眾皇子覬覦皇位,私下裡爭鬥不休,隨著陛下日漸衰老,越來越白日化。皇子們的門生故吏,因主子需要,漸漸露出水麵,展露於人前。不知依王大人看,我說錯了沒有?” 王知府澀澀一笑,說,將軍說的實情,豈會說錯。薑山問,那依王大人看,你、我可否能做成朋友?王知府先是一怔,接而笑著說,能與將軍做成朋友,是下官的榮幸。就是下官愚鈍,不知將軍此話何意? 薑山說,我曾聽過一句話,說:‘他來了,緣聚,送他走,緣散。他找你,找到了,是緣起;找不到,是緣盡。有緣無緣,皆因需要,冥冥之中卻又自有天意。’為官之路,何嘗不是。 王知府笑了笑,問,不知將軍說的這緣,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薑山起身離開帥案,走到王知府身旁坐下,說,前有太子殿下身為儲君,名正言順,後有端王、穎王來勢洶洶,莫能與之爭鋒。三皇子寧王,要想脫穎而出,繼承大統,依本人看,實如一步登天,可想而不可為。不知王大人是否認同我的看法? 王知府說,這個嗎...薑山說,其實王大人不用回答,默認就行。王知府笑而不語。 薑山說,王大人年不過五旬,身體又好,為官之路,看似還極為長遠。若真有心為國為民奉獻好自己的一生,依晚輩看,為日後打算一下,已迫在眉睫。 王知府問,不知將軍說的這個打算一下,是何意? 薑山說,忠於朝廷,便能誠心為官;忠於陛下,便能誠心為臣;執一方牛兒,忠於萬民,便能誠心為事。若能做到持身以正,做好自己所該做好的一切,問心無愧,又何須懼怕日後由誰來繼任大統。你說是不? 王知府問,敢問將軍,這是將軍您的為官、為臣、為民之道嗎? 薑山笑道,你、我若能做成朋友,這也可以是王大人你的為官、為臣、為民之道。 王知府說,可今日...欲言又止。 薑山說,王大人有話盡管直言。 王知府說:“太子殿下,與端王、穎王兩位殿下,以前為了皇位之爭,是暗地裡較勁。今日,程大人給杜一、吳二定了罪,便轉到了明麵上,再無溫情可言。程大人與襄王殿下,本就與太子殿下的前程休戚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沒什麼。可將軍身為此地最高長官,於此事不聞不問,就是默認了來,日後於眾皇子皇位之爭,怕是再難做到不偏不倚了。” 薑山說,王大人,杜一、吳二被定罪,罪有應得,跟旁人扯不上半點關係。那端王、穎王殿下,若硬要因此事遷怒於我,將我說成是太子殿下一黨,我唯有樂樂接受,讓他們看上去多了個敵人。 王知府微微笑了笑。 薑山說,俗話說的好,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 王知府說,那不過是,女子須嫁夫隨夫,找的是丈夫,多人追求;男子可三妻四妾,尋的是歡樂,尋而難求。目的不一樣,要求的標準自然不一樣。 薑山說,王大人依仗皇子問仕途,現在好如俊俏的未婚少女,女追男,隔層紗。尚若儲君人選真就已定,再無更改,而又不是寧王殿下,那大人勢必變成大齡剩男,到時想要求得下任天子的器重,實如男追女,隔重山。 王知府說,不知將軍心頭,已篤定哪位皇子可繼承大統? 薑山說,放眼當下,太子殿下名為儲君,隻要當今天子不放棄他,他自是名正言順,順理成章繼承大統。對於端王、穎王殿下,看似勢力滔滔,不可一世,實則毫無實力可言。 王知府問,這是為何? 薑山說,像安思明等輩,若沒有當今皇上,他們何來今天。他們知恩不思圖報,連當今皇上都可以背叛,難道就不能背叛下任皇上?想都不用想。人對權力的欲望,就像人喝酒一樣,開始試一試,轉而嘗一嘗,繼而喝一喝,之後遇到好酒就想品一品,若不能自我節製,好酒貪酒便順理成章。等到嗜酒如命,除了強行戒酒,唯有淹死在酒中。 王知府說,那依將軍的意思,下官是該轉向當今太子殿下了? 薑山說,王大人,不是轉向當今太子殿下,是返璞歸真,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王知府問,這是何意? 薑山說,敢問王大人,你當初為何發奮苦讀? 王知府說,學而優則仕,隻為忠君報國。 薑山說,這不就結了。回到初衷,繼續忠於聖上,忠於朝廷,在其位謀好其政,忠於天下萬民,而不是選個人來忠於個人,埋沒天良。 王知府說,多謝將軍! 陳新走來說,大帥,該吃晚飯了。 薑山起身說,王大人,若不嫌棄粗茶淡飯,就吃了再走。 王知府做夢都想請薑山、襄王、程之煥三人吃頓飯,苦於他們不給情麵,一直沒能如願。現在這般輕易就能與他們同桌用餐,簡直大快人心,歡聲有禮說,謝將軍! 薑山手一伸,說,請。 王知府說,將軍請。 三人出得議事堂,去得後邊飯廳,同襄王、程之煥、劉文心等人將晚飯吃了,喝過茶水,各自散去。 薑山同襄王、劉文心敘了一通話,落實好襄王去嶽州府的行程,跨馬回到顏府。入客廳給顏氏夫婦問過好,接過丫頭秀兒端來的茶水,坐下喝了來。 顏老爺說,今日杜一、吳二兩家的夫人來了,說明日想去大牢探望他們家老爺,求你給他們行個方便。我土生土長在這裡,低頭不見抬頭見,且上一代還跟他們兩家要好,便答應幫他們問問,讓他們明日再來聽信。 薑山笑著說,好。我明早叫人知乎牢頭一聲,他們直接過去就行了。 顏夫人問,沒給你造成麻煩吧? 薑山說,沒有。杜一、吳二是罪犯,卻也是人,親屬探監不違法,可以有。 顏夫人說,那就好。我家老爺下午聽了此事後,心裡一直難過著,不知道該不該向你說起。 薑山問顏員外,丈人,依你看,那杜一、吳二被判了死刑,懲罰有沒有過重了些? 顏員外說,這些年,我多少也聽過他們的一些惡行,至於是真是假,官府都不過問,自然不得而知。你們既然找來了證人與受害者,那他們的惡行自然是真的,依法行事,沒有過不過重一說。 薑山放下茶杯起身,說,那我見如心去了。 顏夫人說,去吧。 薑山離開客廳,去得如心閨房。如心斜臥在床看著書,見薑山進來,下床相迎。薑山走去將如心抱上,小聲問,娘子想我了嗎? 如心說,才不想你這等壞人。薑山說,娘子既不喜歡想壞人,那就想好人唄。如心問,怎麼個好法?薑山說,從容安徐,抽送和洽,不疾不暴,柔舒持久,好是不好?如心羞羞說,好不害羞,壞死了。 薑山說,見到娘子就想壞,還迫切想見到娘子,怕是想好也好不過來了。你就讓我壞著唄。如心說,那你不能壞到別家姑娘那裡去。薑山說,好,隻對如心姑娘使壞。如心說,那你壞著吧。薑山說,那我現在使壞好不好。 如心說,你想著美吧。薑山說,那我就想著美了。一把背起如心,出得房門,歡跑於院子內。如心說,不要,你累了一天了。 薑山說,以後隻要回來得早,就背著娘子跑幾圈,你說好不好? 有如此男人為夫,如心做夢都高興著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輕拂著薑山的臉兒說,隻要你高興就好。 薑山說,我自然高興的。俗話說,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現在不背背娘子,老了想背都背不動了。還是抓緊時間多背背,免得老來欠了你,說後悔。你說是不? 如心說,相公都這般好人了,那我該說些什麼呢? 薑山說,你就說,氣息舒緩,喘息有聲,嬌嗔呻吟,就為挑逗相公尋開心。 如心抱緊薑山,臉兒擱上薑山脖頸,嬌聲說,你以後不能跟我這麼說話。 薑山說,那怎麼說話? 如心說,愛山、愛河、愛海,隻愛如心妹子。 薑山說,愛風、愛雨、愛雪,隻愛心妹。 如心說,好一個懂事的山哥哥。 ...... 薑山背著如心就著院子跑了十來圈,放下如心,抱著問,今晚還要下棋嗎?如心說,下棋免了,看書必須有。薑山問,看多久?如心問,你累嗎?薑山說,有娘子陪著,做什麼都不累。如心說,那就看一個時辰吧。薑山快速回到臥房,打上燈籠,牽著如心歡快地朝書房走去。 如心問,乾嘛這麼急?薑山說,我想心妹,自然是早些睡覺好。如心說,山哥又變壞了。薑山說,不壞不做你相公,你讓我永遠壞著好不?如心說,那有時間,必須讓我陪著你看書。 薑山說,好!山哥剛硬如鐵,陪著心妹使壞,心妹柔弱似水,陪著山哥看書,剛柔相濟,互補共生。 兩人步入書房,點亮燈燭,相依而坐,看起書來。偶爾互動一下,時光在不經意間流走,浸潤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