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後回了家,打開櫃子想著換套衣服,看到了我的西裝,那以後在商業上的事情我很少參與了,櫃子裡的西裝也就沒用處了,搬家時多半送給了柳一舟,剩下了三兩套,隻是櫃子裡放著其實也沒有什麼用,好在今天用上了,重新穿上了西裝參加了朋友的開業會,她開了一家奶茶店,我問她還認得我嗎?樣子深刻嗎?她說記得,看得有點頹廢了,個子高了。 我的記憶裡她是一個學習很好的人,但在慢慢的聊天中她說她高中就沒有再上,學了一年的建築設計就去打工了,她問我怎麼樣?我說我那時回到了BJ念高中,畢業去到了東京念大學。她感慨。 時隔很久的家庭晚宴,我再一次參加,氣氛還是那樣的窒息,我坐在椅子上看著飯菜遲遲下不去口,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下敬酒,我遲遲等不到姥爺的到來,我問了身邊的人為什麼姥爺還沒有來,他們說沒有請,我心中很難受,出了飯店在樓梯上坐著,樓下的豪車是他們成功的證明,在我的記憶裡他們都一直很有錢的,好像那時所有的都很有錢,隻有我家沒有錢,所以從那時起我就跟他們不合群,現在變的更不合群了,在我的印象中我的姥爺是一個很樸素的農民,他很喜歡我,媽媽說有時候大姨家的哥哥很生氣為什麼姥爺這麼喜歡吳向陽,我也好奇的問為什麼?媽媽跟我說是因為你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你的姥爺,跟他親,自然而然的姥爺也就最喜歡你了,我這時才算是真正的明白愛是相互的,他已經快年80了所以我很害怕。外麵的天氣很舒服但是我總是覺得悶得慌,打開了襯衫的領子上了車去了杜楊的咖啡店,今天並不是周二我本不因該去到他的咖啡店,但是總會有值得的人會讓我打亂計劃,我也並非那樣的堅不可摧,到門口看到他在門口坐著,看到我,他笑得很開朗像是知道我會來坐在那裡等著。 “為什麼今天把外麵的椅子打開了?”我坐在他身邊。 “我今天看到你穿這一身西裝從路上走過去了,覺得你會來找我”他把咖啡推給我“你喜歡這” 我苦笑“都涼了,不愛喝” “我哪知道你那麼忙,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你來的時間”他說。 我一飲而盡看著他,他今天少見的脫下了咖啡師的裝扮。 “原來你做的咖啡涼了也不好喝,我不想付錢了”我說。 他少見的對我用公語“非常抱歉聽到您對咖啡的質量不滿意,如果您認為我們的咖啡不好喝,我們建議您下次不要購買我們的咖啡。如果您認為我們的咖啡不好喝,那麼您應該支付的費用應該得到減少。我們建議您與我們的工作人員聯係,以便我們能夠更好地為您服務” “我不能直接找老板投訴嗎?”我問。 “那老板說不用付錢了,下次再送你一杯”他說。 我大笑,他也大笑。自伊藤走後身邊除了王曉我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朋友了,柳一舟在我去英國後去到了美國進階學習,當時他給我打過電話,說熟人在他的醫院裡,我沒有多想,可能是阿姨的身體需要調理。 天氣在漸漸地轉涼,我很期待BJ能夠再次下一場大雪,那是我對她的承諾,一個隻有我自己知道的承諾,但是遲遲不見以前常見的雪再次到來,到來的隻是無盡的寒風和思念,這導致我對這寒冬也有了幾分厭倦,很奇怪,明明以前很喜歡的。 那件大衣我穿了很久,似乎是從很久很久前它就常常出現在我的身上,具體的時間我已經忘得徹底了,隻是記得它一直在我身上,沒離開過。 他提議去看看夜晚的BJ,我很疑惑,BJ的夜晚常常是這樣,出了胡同就會顯得吵鬧,夜晚的BJ在我眼裡也就是那樣,平常,也可能是生活的久了,對生活地方難免會產生厭倦,他搖著頭,說我不懂看看年輕人的世界,我笑著,原來我已經這麼老了。 “你去過酒吧嗎?年輕的姑娘穿的花枝招展,畫著濃妝,等著男人去擁抱她,親吻她”他點上煙, “又不是所有姑娘都讓你親”我說。 “你試過啊?”他大笑。 “沒,去過一次,進去就出來了,太吵了,坐在陽臺抽了一宿的煙”我說。 “跟朋友還是前任啊?”他好奇的問。 聽到他說前任我看著他嘴裡遲遲說不出話。 我一直不明白她的不辭而別算不算分手,所以我一直覺得她在另一個世界一直與我相愛著,我也堅信我寫的信她會看得到,她一直生活在我們青島的家,隻是我看不到。 思緒裡我跟林佳琦的生活裡從來不會出現酒吧,啤酒的代名詞,她也沒有主動問過我,她也不會喝酒,冰箱裡隻有草莓味的酸奶。 “自己去的,趕飛機不想回酒店了”我說。 “那你今天要跟我去試試嗎?我雇了幾個員工,不那麼忙了”他說。 “不了,我還是稀罕安靜的地方,胡同裡挺好的”我看向他“真的” 他掏出手機給我看了一杯很好看的圖片,藍色的,玻璃杯上掛著很多的冰塊,我問他這是什麼?他說是酒,我接著問叫什麼名字?他說是勇敢的心。 “酒做的那麼好看,還是酒喝了它又不會真的變勇敢,最多勇敢的去茅廁頂著臭味吐一晚上”我起身穿上大衣。 “年輕人嘛,總會創造出新鮮的文藝,跟你寫書一樣,也是釋放壓力,有個寄托”他說。 他說的很對,無非就是寄托壓力,虛空的幻想出一個人,一個物,一個目標,最後醒酒,清醒,那些幻想的人,物,目標變成碎裂的鏡子一片片,紮在你的身上,到頭來就跟嗑藥一樣,上癮了。 “我得走了,回家喂狗”我轉身說。 “過兩天我要去外麵學習咖啡,你要有一段時間見不帶我了,一個月”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行,告訴你的員工你欠我一杯咖啡”我說。 我沒有再聽到他說話,一路順著燈光回到了家,至於那杯咖啡,無非就是跟朋友的調侃,我倒是還沒窮到一杯咖啡都喝不起,但我還是很想喝他親手做的咖啡。 做了個夢,夢裡出現了一隻巨大的蝴蝶,它身上殘破不堪,我不知道是因為它巨大還是因為我渺小,我清晰地看到了它身上的傷口,翅膀上的洞,我看著它用力的扇動著翅膀,它慢慢變小,形態也沒有巨大時看起來的那樣無力,我抬起手,它在空中盤旋一會後落到我的手上,我問它“你幸福嗎?”它緊接著扇動翅膀落到我的鼻子上,像是想與我傾訴一般,我想我得到了答案。 那晚我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早上沒有被大爺吵醒,陽臺上的光打到我的花架上,我畫了一幅畫,就叫它大海吧,因為我想到我很久沒有看到大海了,心裡總是有一種害怕,害怕見到大海,這很難解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隻知道那是差點吞噬掉我生命的地方,我理應討厭它,憎恨它,厭惡它,但它同樣擁有著我年輕時最珍貴的東西。 磨損,似乎是世界上很早之前就存在的東西,破舊不堪的書,磨壞了的限量版球鞋,再加上感情,感情也會有磨損,它們都被我歸類為過往,破舊不堪的書,磨壞的球鞋,它們在我第一次擁有的時候,它們也是嶄新的,感情在剛開始前也是那樣,時間長難免會覺得看不到最初的樣子,但是物品的磨損是我看得到的,今天球鞋上出現了一道無法擦掉的傷痕,書本經過氧化顯的破爛,剛開始的難過會在第二天的清晨消化,在古代這叫過坎,但是當感情出現磨損就會破碎,兩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這個磨損就會越大,不去處理,那相愛的兩人就會一同承受磨損帶來的傷害,與物品的磨損不同的是,物品的磨損帶來的痛苦會在第一時間反饋給你,它很小,消化的快,或者說是能接受,畢竟每個物品在使用中難免會有消耗,磨損,而感情帶來的磨損伴隨著碎裂,它遠遠比物品的磨損更讓人痛心,最直觀的一點,一個不會隱藏,一個隱藏到忍不了才會想到解決,那時問題,痛苦,委屈,就會像洪水一樣傾瀉而出,一個是發起者,一個是受害者,亦或者說兩人都是發起者,但雙方如果相愛,那種痛苦,將會是平常人難以承受的。 對於感情的煩惱,我總是很喜歡安靜,喜歡到接近瘋狂,我從沒對一件事那樣的執著過,人們說一些事情會讓人感覺到世界上隻剩自己一個,我便一一去嘗試,滑雪,賽車,潛水,跳傘,當我真正的嘗試過後,我感受到了世界上隻有自己的感覺,深海讓我聽不到任何我的聲音,它安靜的可怕,而滑雪,賽車跳傘,它們比潛水刺激但是人多會更有趣,所以我一直在保持想要去更深的深海看看的想法,那裡會有我所追尋的絕望的靜,但是情感還是會追上我。 但情感是我探尋半生的東西,相互的情感在另一方的眼裡是否就是一張報白紙?她們總是覺得對方做的不夠多,他們總是覺得對方看不到他們所作所為,在男性的思想中,做,往往比說重要,我是個愛做事的人,不擅長說出自己的苦衷,所以另一半會認為是我沒有苦衷,在表達不出的言語中,會認為我不愛了,所以我覺得我不配擁有愛情,更不會幸福。 我與杜楊沒有任何的聯係方式,他永遠都在咖啡店裡,等著我每周二的光顧,我很喜歡這樣,我找你,你永運在,在我們熟悉的地方,我很久沒有把電腦抱在床上寫作了,今天意外的將電腦抱到了床上,因為靈感總是在深夜悄悄的來臨,我想留住它們,我愛它們,因為它們會是我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每一個時期經歷的事,或者是一個人,一個我曾經,或者我現在很愛的人,所以我搬到了老胡同,胡同裡都是老房子,我隻是覺得那裡會出現更多的故事。 我住在這裡的老房子裡,這裡總是會有些現代房子裡沒有的氣息,看不到樓下的路燈,對麵是矮矮的四合院,不是一層又一層的高樓,能聽到鳥兒清晨的鳴叫,從那時起,我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每周一封的情書,每周一次的溜達,看展,我總是徘徊在回憶裡麵,它們牢牢地困住我,我看到光芒在慢慢離我遠去,一雙又一雙的大手將我往回拖拽,我看到了我那狼狽不堪的過往像是幻燈片,它們足以殺了我,我渴望幸福,同時又懼怕幸福,內心世界的矛盾像是兩條交匯的軌道上行駛兩輛火車,砰,它們相撞,爆炸。我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外界的聲音“真可憐”原來我的手腕已經被水果刀割開,鮮血流了滿地,我像是在被人抬上醫護床,在人群中我看到了陳大爺,他滿眼惋惜的看著我,我想起了我的姥爺,那個年邁的老頭,不知道他看到此時的我會不會難過,我沒了力氣,昏在車上,我聽到醫生說別睡,但還是睡著了,我好困,那種永遠不想醒來的困,等醒來時我躺在床上,床邊還是沒有任何親人,隻有醫生那分不清是嘲諷還是惋惜的話語“再晚一點你就真沒的救了”10月16日晚23:30我又一次試圖殺死過去的自己。 我說到底還是討厭醫院的氣氛,第二天就偷偷回家了,陳大爺在門外澆花,看到我走在路上放下水壺向著我跑來“哎喲喂,小吳,昨兒個不才進醫院嗎?怎麼不養養?” “醫院呆著氣悶”我說“為什麼不叫我大作家了?” 他笑著讓我進屋,我擺手拒絕,老人家便讓我站在這裡等他,他回頭進了屋裡,過會老人家拎著一堆大大小小的補品,我笑的很大聲連連後退說不用。 “乖孩子,拿著,我不愛吃這個”他還是那樣笑著把東西放在石頭桌子上,自己坐在椅子上,用手拍拍桌子“你沒事就坐下聊聊” 我坐在椅子上看到這裡對著我客廳的窗臺,看得很清楚,整個窗臺盡收眼底。 “那晚我聽到警鈴聲,尋思是不是來了小偷,出門看到你躺在那醫院的小推車上”他說。 “讓您受驚了,抱歉”我說。 他連忙搖手“沒有,多半是湊個熱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人到這個年紀,總想著看點熱鬧事”他接著問我“那晚我看到你在窗臺上穿著大衣靠著欄桿不知道喝的什麼?” “是我自己做的咖啡,您也要嘗嘗嗎?”我問他。 “你理解錯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晚還不睡”他說。 那晚是我的地獄,我被它擊潰了。 “就是突然想去青島看看”我說。 “你很喜歡青島啊?”他問。 “是的”我點頭。 “喜歡那的什麼?那哪裡好?”他接著問。 “空氣好,建築好,風景好,大海好”我說。 “嘛呢?我讓你說點你自己想的,你說的這些東西每個海濱城市不都是一樣的屁話?”他說。 我愣了愣,我從沒細想過,或是說從沒敢想過,對於青島這座城,我是出自於什麼心情去喜歡的,真的是那四個選項嗎?海邊的所有城市好像確實都是一個樣,為什麼我會對青島情有獨鐘?為什麼青島,一座曾經一度會讓我失去活不下去的城市,為什麼我會愛,會想念,會不舍得。 “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他試探地問。 我震驚的看著他。 “我也年輕過,多數BJ爺們,小孩,出生在BJ在BJ長大,出了BJ再去看哪裡都會差點意思,比BJ窮的地方覺得比不上BJ,比BJ富的地方總是覺得差點意思,除了姑娘”他接著說。 我無奈的笑笑,點頭“您說對了,但我要先回家喂末秋了” “東西拿著走”他把東西放在我手裡,看我拿好了,穩了,才轉身回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