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一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眼神,我不止一次問他為什麼總是拒絕那些對他表示愛意的人,曾經很喜歡的人,到最後都給了冷板凳。他總是潦草的解釋,我也就一直在追著問,終於有一天他說出了一句很像是人的人話,說所有人都是一根線,而世界就是由這一條一條的線交織而成的,而愛情隻是其中的一個交織點,你這一生會有很多個。 “柳一舟你個純蠢東西”我說。 “吳向陽你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他說。 我顯的不在意,拿著書的手挫著書頁“你第一天知道嗎?” 有的時候我看得到他在學校後麵和班裡的文藝委員偷偷摸摸,不知道在聊什麼。但是畢業後也是人家姑娘表的白,他還是拒絕了,更意外的是,全班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們有戲,他給了所有人一個假象,他喜歡她,我並不覺得他會談多久,但是他這樣我很意外,有種傻逼出乎意料的給我喂了一口王八湯。拿他自己的腦子熬的。 我不記得他那時是怎樣跟我解釋的,反正對於我也不重要,我很討厭多關別人閑事。 聽說那位姑娘最後去到了清華附中,而我在班裡甚至連個課老師的名字都認不全,所以對於她的名字自然也不會銘記於心,也覺得沒什麼意義,因為我們不會產生任何的交集。 而他也放棄了出國跟我在一所離家不算遠的高中混日子,不久後,高二我去到了很遠的地方念書,他則一直在那裡,每次回京他都會在車站等我,有時穿著校服,有時穿著睡衣,時間永遠沖突,他也永遠不著急。 21年秋他推開我臥室的門,問了我很多奇怪的問題,我驚嘆,他竟然開始繞著彎子稀奇的問我關於沉浸在愛情裡時的人是怎樣的,我不知道怎樣告訴他,那時的我對於愛情我早已麻木,隻好說“在愛情裡女孩子是愚蠢的”我不知道這樣說他能不能懂,而我也不知道更多。 “是個什麼樣的愚蠢?是會給男人瘋狂的花錢花錢,還是跟男人上床,或者是親吻?”他說。 “很多,這取決於你想要得到她的什麼?”我說。 我還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怎樣能夠更好的描述女人在戀愛中的愚蠢,我曾見過有的女人為了不分手為了自己的男友做了很多的蠢事,身體,金錢,感情,這真令人遺憾。 “很多愛你的女人會為了你傾盡所有,更有甚者會付出生命”我一本正經的說。 “真的?”他一臉正經的問。 “當然假的,以為所有人都像是那個文藝委員那麼蠢吶?跟你這個隻會搞曖昧的王八蛋談戀愛?”我說。 “但是我覺得曖昧是兩個人之間最完美的關係,我從不認為我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男友,所以我不是很想踏入到那一步,以至於最後傷害到她,也在某一種程度上傷害自己”他看著我。 我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義,隻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說的是對是錯我也完全不知道,但是我總是覺得就算是這樣也會憂傷吧,因為感情或者友情都是會在我們開始時就會產生感情從而繁衍出憂傷。或許隻是傷害的深和淺的分別。 我在酒店裡對著記憶一邊遺忘一邊拚湊,我要先去杭州給我的爺爺奶奶上香了。 “你這人的愛情觀點最奇怪,喜歡在人家生活過的地方和你們見麵的地方溜達一圈,我不知道這樣的刻舟求劍有什麼樣的意義?”他趴在我的床上擺弄著我的被子。 “我就是想看看如果我經歷一下她所經歷的我會不會更理解她一些”我說。 “但是我還是很好奇,你是怎麼單單沖著一張畢業照就能找到人家是哪個學校畢業的?我都沒聽說過什麼海山學校”他感嘆。 “人家發地址了,我又不是黑客”我說。 他似乎有點愧疚,語氣開始變得低沉“你被東京藝術大學錄取了” “嗯”我平靜的說“是我告訴你的” “但是你很久沒有畫畫了”他說。 我坐起身來“我知道,所以我不準備去那裡了” 他顯得驚訝“為什麼?” 我還是平靜的麵對他“我畫不出來東西了” “什麼時候的事?”他問。 “她走後”我說“我的靈感枯竭了,畫畫臨摹都很難很難,那裡不需要沒有創意的學生” 他突然平靜“那很可惜” 似乎身所有人都在在乎你以後過的好不好,但是很少有人在乎你此時此刻是好還是不好。 我愛你這句話也成了此時愛你,不是未來愛你和以後愛你,隻是此時此刻,隻是現在在我麵前的人。當然可以是任何人,但是愛就是此刻,此人,沒有未來,沒有下一個人 酒店門口時不時出現一些人,他們有的是朋友結伴出行,有的是上了年紀的人買菜,我突然想起,小時候我家裡經常隻有我一個人,我一直在說我很孤單,我很心疼那時的自己。 他一直在說我癡心妄想。 我想要透過她那藍色的美瞳去看穿她的心思,今天是否難過,開心,或對某件事情充滿期待。 “你的美瞳很漂亮”我說。 她眨眨眼盯著我“為什麼?”她問。 “因為你的眼睛很好看,像大海”我說。 “摘了就不好看了?”她似乎在問我,又像是回答。 “摘了眼睛會好一點,不會難受”我說。 “摘了眼睛就無神了”她說。 她說著開始摘美瞳,然後看向我。 “近一點”我說。 我看著她的眼睛入了神。 “看見什麼了?”她說。 “愛人”我說。 世界在慢慢悠悠地轉,我在慢悠悠的想,海上的船在慢悠悠的走,我不喜歡任何對她有傷害的事情。 太陽,月亮,天空,海洋,樹林,這些似乎平常人每天都會見到的東西會令我如此的癡迷,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一些青島的記憶開始回到我的腦海,可是我並不熟悉,甚至看到人也會很疑惑,因為我在腦海中找不到關於那個人的點點滴滴,她是一位老人,在退潮時在礁石上采摘著一種水草,像是一個海苔,很好吃,她拿給了我一些嘗嘗,我們似乎聊了很久,她關心我失眠癥是否有好一些?分別後她說。 “你好。金獅有同仁堂,那裡有一斤裝的槐花蜂蜜,可以買一瓶,每晚溫水用一小勺沖一杯,會很好改善睡眠。隻要槐花蜜,其他不要買。你可以問問金獅裡有同仁堂有沒有?” 我回應“好,我現在就在我一會看看” 對於這段記憶我並不清晰,隻是模模糊糊的拚接上,那是一個沿海的公路,岸邊有著一排排的房子,那裡有著一個並不算是顯眼的路牌,是漁港一路,好像是在青島海山學校高中部的對麵,隻記得那裡有著一個長長的路,路的盡頭有著一個燈塔,我似乎在那裡看著燈塔坐了很久很久。 路上遇見一個人。 他問我“珍惜一下她” 我說“嗯” 他說“等待一下她” 我說“好” 他說“世界就是一個因果循環,你應該買本佛教的書看看” 我問“你是乾什麼的?” 他說“推銷” 我現在都他媽要聽銷售跟我說這些話了嗎?這糟糕的世界,惡毒的人群。我咆哮著從他手上拿了一本看著。 在旅行中我遇到過不少的姑娘,有的身材很棒,有的相貌平平卻有著一口好文采,寫的書我都看不懂,是一些倫理道德的事情,我自認為我很正直,不會去搞亂倫的事情,所以也就不在乎那本書裡寫了什麼,反正答案就是這樣,她倒是喋喋不休的講著,什麼這個世界的人太貪婪,念舊,太醜陋,我終於明白柳一舟一聽我講話的時候為什麼犯困,我突然睡著了,太陽照在我生銹的軀乾上。 那個姑娘估計也是在我睡著後離開了,我起身去結賬,得知她已經結過了,顯然我不是她的意中人,我聽不太懂她說話。 回到家打電話與朋友聊天,他嘴裡一口川普,我聽著著實費勁。 我說“跟我讀,哪?” 他說“搞啥子哎” 我執著“跟我讀,哪?” 他突然咬著字說“傻逼” 我沉默隨後臉上笑著,他也笑,他問我姐姐怎樣?我跟她已經沒什麼聯係了,從她說要帶我去三亞我拒絕後,就沒有再聯係了,我猜測是不是進傳銷了,於是開始慶幸,他倒是一臉的憂愁,他突然承認了他喜歡我的姐姐並想要當我的姐夫,我大笑然後一本正經的推測。 “她公司不是還有一個前男友,萬一復合呢?她家裡3隻貓”我說。 “所以我在等啊”她說。 “等吧,你才等多久?我都500多天了”我說。 “那人家林佳慧至少還會回你信息”他抱怨。 “沒辦法,人家比較有素質,我姐沒素質”我說。 我突然發現我的房間似乎就是由一個又一個點形成,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小屋裡,那一個又一個的點形成了我的記憶,看到小時候的玩具就會想到那時候,我終於相信柳一舟說的話,相信世界是一張無形的大網,我隻是一條線,但是我沒有交織點,或許有,但是我都經過了,所以,剩下的路隻有我自己。 朋友說我做的蠢事好像有很多很多,我會一個人在在我們經歷過的地方重新再次走一遍,盯著分別的地方的地方,但是我並不覺得是蠢事,那或許也是她所珍視的東西,所以自然而然也會成為我珍視的東西。 在她離開後我發現我變得奇怪,會一個人在海邊哭,就是突然覺得自己很苦很苦,家庭也好,經歷也好,單單拿出一樣就夠我窒息,我走遍青島的每個角落,用眼睛看到了很多美麗動人的女人,但就是沒有她的影子。走到遠方,那時我在海邊的咖啡店遇見了一位編輯,他與我相談甚歡,臨走時我問他為什麼我的寫作靈感總是斷斷續續?他停頓然後說“痛苦是創作的根源”我疑惑。 我問“那這樣的話,每本書是不是都會看著很痛苦” 他說“痛苦是有劃分的,有的人會含蓄的表達出痛苦,有的人會很清楚的表達出痛苦,你看起來很快樂,所以你是痛苦的” 我問“為什麼?” 他說“因為你如果真正的快樂就不會糾結能不能寫出那些很痛苦的東西,文字本身就是痛苦的” 離開咖啡店後我呆呆地望著大海,隻記得那天她穿著白色的裙子,我的記憶隻有這些,卻一直在寫,有時看自己寫的東西上麵的事情都會恍惚,我自己真的做過嗎?我在機場坐著,我又要再次離開她,我其實瞞著所有人改變了自己的行程,對於她的思念打破了我的規劃,我早已來到青島,可是我還是沒有勇氣走出機場,就在玻璃裡看著這裡我深愛的地方,我轉身拿下行李,裡麵有我帶的花,是上次想送她花但是花店沒開門的那朵花,我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也或許早已遺忘,也可能這件事對她根本不重要,因為那隻是一株很普通很普通的花。但是或許是我卻覺得是與她相關的事情,都是那樣的耀眼,她早已成為我灰暗的內心世界中唯一的太陽。 這一路對我來說算得上是顛沛流離,青島的膠東很遠,在機場湊合一宿,有個人一直在打呼嚕,一晚上也沒怎麼睡覺,到了杭州,父親開著車來接我,他開著一輛很老很老的車來接我,算得上是老古董了。我唯一熟悉的隻有他京p的車牌照。他說停在路邊卻是馬路對麵,我領著行李找不到過去的路,最後抬著闖了馬路,路上顯得清凈,與他聊的不算多卻有著一些笑容,來時母親說杭州常年下雨,所以我帶了很多的厚衣服,以至於擔心著飛機的托運會不會超標。 但是這裡很熱,熱到想讓人在2月穿上短袖。 走街串巷的串了很多的親戚,有小時候記得的也有小時候不記得的,我早已經過了拿紅包的年紀,卻收獲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紅包,我的叔叔對我很好,我終於感受到了家的感覺,在我淩亂的生活即將爆炸前,我想這是一個幸運。 這裡有著龍燈,是一個又一個板凳接上的,跨過去就是擋了人家的財運,父親跨了,我買了240塊錢的煙花送去給人家賠罪,用那裡的話是破財消災,我這輩子都沒有放過這樣貴的煙花,但是想想破財消災好了,聽說還要打人,但好在是都是請來的。也就沒計較。這次旅行過後對於父親的了解也多了很多。他有一個前妻,也就是我還有一個親哥哥,嬸子說他是哈爾濱理工學院的,後來來到浙江醫學院講書,好像已經36歲了,這是我第一次知道的,他有兩個兒子,我是最小的,一個管他叫舅舅的哥哥跟我說,他曾在國企上班,是管零件的,算是專家,零幾年就開上桑塔納了,他的前妻在哥哥學校裡開了一個小賣部,後來呆不住,去了很多地方,廣州,上海。我上了祖墳的山,上麵有著我的名字,山下隻有著一戶人家,是一個年近70的老人,拿出了龍井茶來招待我們,但是呆了不久,我便跟著父親離開了。 嬸子說我長得像我姑姑,聽到姑姑我卻不由的感到傷心,他翻出來一個很老的照片,姑姑很漂亮,父親也很帥,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年輕時的樣子,對於姑姑,我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她走的很早,在我五歲時,父親說我見過她。 2月18日,父親顯得不高興,我們去了墳上看了姑姑,看到姑姑是2012年2月走的,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父親最近開始喜怒無常,我問父親一些問題。 “姑姑喜歡我嗎?”我問他。 “你姑姑在癌癥醫院治療時是2012年,她給了你600”他說。 那個年代的600,而且是在治療癌癥時,這份愛意,令人震驚。 父親對於姑姑也是常常掉眼淚,我卻隻能看著,因為他似乎也在活在過去,且堅強的保衛著,有人碰,有人問,他就會很兇,這讓所有關心他的家人都很不高興。 姑姑與姑父有一女,名叫賈吳怡,我姑姑姓吳,我姑父姓賈,姑姑與姑父雖然很早就走了,但是我真心的為他們高興,因為我覺得姑姑嫁給了愛情,他們很幸福。 聽他跟一位爺爺說,姑姑走的時候他在老房子守了一個多月,姑父走時也守了一個多月。他是笑著說的,沒人知道他心裡苦不苦,有多苦。 待了很久,離開家,杭州,父親安排了人招待我,我終明白了父親的過往,令我震撼,可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杭州大雨,它終於向我透露出了不少的江南風味。 前往東站,路上雨點拍打著車窗,我看著心亂,我是喜歡雨的,但此時卻怎樣也開心不起來。 突然想要講個故事,有一個人,他會看著照片找到那個地方,隨後去到那裡發呆,像個變態。 他總是在說他很容易滿足,不會貪婪,卻在愛人身上像一個賭徒,他想過提升自己,也想過放棄自己,認為自己做得出很多令人感動的事,其實隻是黃粱一夢,那些事情其實是個人都能做到,其實沒有任何必要給任何人看。 我原本是期待的,隨後站在遠方看著他,我期待他能放手,能回頭,能管住手,管住嘴,管住眼。 我最終還是不懂得他。 他在我眼裡成了世界上最蠢最傻的笨蛋,一點也不誇張。 他對我說“等等我,請等我明白這世界的黑與白,是與非,那時我會成為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我疑惑,每個人都是與眾不同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呢? 他堅定“但是都很平凡” 我突然覺得他沒那麼蠢了,是世界倒數第二。 我在上海的外灘的長椅上坐著,手裡想著要乾點什麼,卻止步於此。 我離開上海的時間不算很長,心裡想著是不是被外國管過的地方都會很漂亮?上海是這樣,青島也是這樣,我想著,或許不是,青島是因為她在。上海是因為我想帶她來。 臨走見了一個設計的朋友,現在已經當上設計總監了,在一家大公司工作,他那時跟我說總有一天要我給他打工,要給我最累的活,最便宜的工資,我穿著衣服在樓下站著,他穿著西服插著兜走下臺階顯得成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我卻顯得與這座繁華的地方毫不相乾。 他的辦公室很好看,他說夜景也很棒,然後說我好好工作總有一天也會坐到他的位置。 他還是沒有放棄要我給他打工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上海顯得人勢力還是他本身或許就是勢力的。 “你現在什麼都失去了,變得一文不值,當然我可以從零培養你,因為你落伍了,工資5000”他說。 萬惡的資本家。 我坐下看著他,他曾經是班裡最淘氣的一個,畫室裡最活潑的一個,那時他的夢想很小,就是想我給他打工,削鉛筆,換布料,現在卻變得很大很大,他說想要在上海擁有一切,愛情,友情。 他疑惑的盯著我,似乎覺得他開出的這個條件很誘人。 “我確實失去了一切,但是我想我得到了一雙擅長發現美的眼睛”我對她說。 他沉默,他或許現在還在以為我是來投靠他的,我還是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他那高高在上的氣質。 我隻是想看看這些畫室的朋友都怎麼樣,沒有想過任何事情,我將咖啡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就離開了。 我下樓時上海下起了小雨,我在咖啡店看著帶來的書。 那本書裡還有著她的照片,那張照片隨著時間顯得破舊,我的眼淚隨著翻頁時滴在了紙頁上。 我終於不再會因為家庭自卑,我的家很和諧,並不像是以往,如果我早點知道這些或許就不會發生那些事情,也不會鑄就這樣一個我,一個活在想象父愛母愛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