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在原地未動,而徐莊則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酒保衣服,將紅色的領帶鬆了鬆,這個舉動令我瞇起了眼睛,好似他在做戰前準備似的: “‘目前’這個聯絡點的負責人就是我,待會還請多多指教,不過我不會手下留情的,請諒解。” 我和執辛麵麵相覷,他是意外,而我則是疑慮,居然是測試實力? 對著我們這些普通人?這魔虛界對於新人如此的苛刻? 老九卻自始自終的神色如常,她似乎不太感到驚訝。 紫極老頭拿著杯子離開吧臺讓出地方,我向前幾步走到吧臺,發現三張文件都被徐莊先生背著放到了臺麵,我們看不見正麵的內容。 我拿起來一張摸了摸,隻是很普通的一張紙,翻手將紙片反過來。 諾大的空白紙上,隻是在中間的位置用蒼勁有力的字體寫著一段話—— 【你已經選擇墮入了深淵對嗎?】 這處處都透露著不安好心,酒館內柔和的燈光此時反倒顯得詭異。 我吞了口唾沫,打起了退堂鼓: “該死的,好像真的會出問題。” 這東西明顯就是生死狀,實在是太可怕了,我心裡極其抗拒簽署這樣的奇怪文件。 轉頭想問問隊友意見,但卻發現第九月已經在向吧臺裡的徐莊先生要起來了筆,說想簽字找不到筆。 我拍了拍第九月的肩膀: “老九你沒出問題吧!這玩意一看就惡意滿滿,要和這個男人打架我是心裡沒底,恐怕五招都打不過,我們三個真的會挨個被眼前這個男人逐個殺掉。” 徐莊先生抱著膀子,剛才那副似乎看見了有趣的事情的微笑已經消失不見,現在仍然是那副嚴肅的神情,可能對他來說哪怕什麼表情都不做,臉上就會出現這樣讓人發自內心敬而遠之的,嚴肅過分的表情: “就像掉下懸崖一樣,當事人也許會後悔、懊惱,然而沒什麼用…而你們自己對於這個‘懸崖’是怎麼看的。” 執辛在我身邊也翻開了自己麵前的紙張,當執辛看見文件上的內容後,臉色也變得有些古怪: “按照法律方麵來看,簽署這樣的文件是非法的,是不被法律所維護的吧。” 我也挺認同,但是考慮到魔虛界的力量,我絲毫不懷疑徐莊先生所說的真實性。 之後我才知道,魔虛界在人世占據的地位也非同小可。 尤其是“人世五大國”以及人世世界各國最大的組織“聯世和民”,他們與魔虛界有著相當深的關係。 總之人世與魔虛界的關係有點復雜,相互合作,相互對抗,但互不乾涉。 我眼前這張不被人世法律所認同的生死狀,隻要被魔虛界的人乾涉,那麼可以100%的就像文件中所寫的那樣來使用。 現在讓我們回到4月3日。 我腿腳有點發軟,這並不是在開玩笑,我並非什麼救世主、天之驕子,死亡對我而言應該是很遙遠的概念,可如今卻突然就來到了我的眼前,讓我必須越過它,這我怎麼可能辦得到。 簽了可能會死,可能半死,不簽的話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 這非常滑稽、可笑的事情,就這麼砸到了我的腦袋上,要我必須現在做個選擇。 我的生命就這麼可悲嗎,現在兩邊都是地獄裡的刑罰,我在猶豫選擇一個自己更能接受的痛苦?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詢問徐莊先生: “嗯…徐莊先生,我們有三個人,這要怎麼算?這紙上除了自己承擔後果外什麼規則也都沒寫,難道徐莊先生你要一個人同時對付我們三個嗎?” 一直以來不言茍笑,嚴肅認真的徐莊先生,此時卻微微愣了一下: “之前來考核的人都是一個,還沒有出復數的人同時來注冊魔源使徒的情況出現……不過,當時處長隻是對我說,要我對考核的人出十招即可,並未對我規定考核的人數一定要有幾人,而魔虛界相關司法也沒有提到這個問題。” 我聞言心中出現一絲信心,知道有機可乘: “那徐莊先生,你可不要說我狡猾……看來接下來,你要同時對付我們三個了。” 看到徐莊沉著的思考了一會後點了點頭,他對此似乎沒什麼想說的,而我則在心裡有些惡劣的笑了,因為我的陰謀得逞了。 本來這種考核肯定是針對一個人的,但我看出來了徐莊先生的老實,就跟他玩了把文字遊戲,硬是得到了三打一的好機會。 第九月無奈的笑了笑,執辛鬆了口氣,他倆飛快的在紙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紫極老頭在後麵的木桌上露出個輕笑: “小鬼。” 但就算如此,我還是猶猶豫豫的才簽上了名字。 我並不是一個勇敢的人……相反,我懦弱、無能、恐懼、易怒、自利、驚慌,也許這些特質在明天會變得更多,也許也會變少。 徐莊先生收起我們簽完名字的三張紙,連一絲折邊都沒有弄出來,十分鄭重的放回吧臺下麵小櫃子的抽屜裡,隨後他站起身麵對我們三個開口道: “跟我來吧。” 我看著這個高大魁梧的漢子,徐莊站在吧臺後俯視著我們,我們三個人是那麼的渺小……就算是有第九月在,也很難對付這個男人吧…… 我們跟在徐莊先生身後,他打開酒館的木頭柵欄門,走出酒館,我跟在徐莊身後,走出去後,視線終於開闊。 原來外麵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目光眺望到極致也望不盡邊緣在哪裡,周圍連一個活動的影子與建築都看不見,這片無邊無際的草原上,隻有聯絡點這一所人為建築,我敢肯定江龍市沒有這種地方。 紫極老頭那塊刻著十個字令牌不知道帶我們到哪裡了。 徐莊先生帶我們來到距離酒館的百餘步遠後,便站定在了原位,接著他轉身看向我們,連格鬥架勢都沒擺,甚至還保持著抱著膀子的休閑模樣,站隻是微微側過來身子,使用就像親戚家大叔那樣很隨意的詢問語氣: “準備好了嗎?我隻有十次攻擊機會,你們隻要在這之後還有一口氣,或沒有中途認輸,就視為通過考核。” 徐莊先生說實話我感覺他有點托大,他現在的態度太隨意了,完全沒有要戰鬥的感覺,單論語氣我還以為他在說“張顧朧今年考試考了多少分”似的。 要知道,這可是動真格的,而我們可是三個人。 我正這麼思來想去,和執辛沒來得及說話,第九月就果斷率先出手! 老九姿勢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與猶豫,右腿瞬間就抬到了半空,迅速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老九的右側踢飛快的踢了出去,準確的擊中了徐莊頭部! 老九的這一次踢擊,快到我隻能聽到空氣的摩擦聲,以及踢中目標所產生的悶響! 請任何一位武術教師過來,想必他們都會爭相拉攏第九月這個奇才! 老九壓根沒學習過武術,一切都僅僅隻是她的身體素質,以及那仿佛非洲草原上食肉野獸的恐怖本能! “慢著……這…” 我卻瞪大了眼睛看著徐莊先生。 第九月臉色略微一變,徐莊先生不動則已,一鳴驚人! 原來剛才的悶響並不是踢中了徐莊先生的腦袋,踢中的隻是徐莊先生的一隻手掌,徐莊在被踢中前他的一隻手迅速的抬起,穩穩接住了第九月的側踢。 第九月這一擊速度極快,我看都沒看清,而且老實講,老九這有點像突然襲擊的意思,在人家說完話就立刻開打,一般人恐怕會很容易中招。 可就算是這樣,在電光火石之間徐莊先生不僅做出了反應,防禦動作竟然比第九月還要快! 我瞇起眼睛,第九月的強毋庸置疑,我之前就懷疑第九月或許其實是人形的怪物,因為第九月的身體素質真的相當高,一個她打趴一百個我絕對沒有問題,我好歹也會點格鬥技巧,一般的同重量與同齡的男同學與我格鬥,其實還是我贏麵大點。 但這徐莊在倉促之下卻竟然能以單手接住第九月的側踢,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動半步! 不過,我卻不認為徐莊先生強到了令我們無法企及的水平,否則這樣的考核將毫無意義,除非魔虛界總院希望利用這樣的方式去正當化的清除人世的人口。 原地未動竟然就做到了完美的格擋,徐莊先生反應能力與抗擊打力都是頂級好手,尤其是那冷靜的判斷與不會鬆懈的意誌力,這才更是不容小覷。 “好快……” 此時執辛好像才反應過來,這小子長著嘴巴,有點遲鈍的樣子…… 我估計徐莊先生,比起身經百戰的空手道黑帶六段的武術大師都僅在伯仲之間,而想到這裡,根據徐莊剛才對紫極老頭談話間不經意透露出的信息,徐莊先生今年三十歲,而黑帶六段的稱號恰恰正是需要年齡三十歲以上才能獲得的,難不成這家夥還真是黑帶六段? “第一招。” 徐莊先生提示到: “十次致命的攻擊,雖然是這麼說,不過我的任何動作都可以稱之為一招,也包括這次的防禦行為。” “多讓我被迫防禦吧。” 徐莊先生不愧是一個標準的漢子,他大大方方承認了這些事情,並且主動把技巧告訴了我們。 剛才徐莊揮手格擋第九月的側踢就已經算作一次了,那麼讓徐莊先生多多防禦,就能更加安全的把未知的十招全都占滿,隻要不斷的對徐莊先生攻擊,讓徐莊先生防禦,這樣就可以安穩的渡過考核。 “看好了,第二招,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徐莊淡淡的說道,語氣仿佛草原上百日如一瞬間的景色那樣毫無變化,隻見徐莊右手死死握著第九月的腿,左手卻陡然化掌,氣勢洶洶,悄然無息的對旁邊的我蓄力拍來: “體若動-力當前!” 這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我從未見到過徐莊這樣的人,更沒有身處被“死亡”籠罩的經歷! 這家夥確實很老實,可是卻也很死板。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也包括“不會留情”和“我們可能會死”這幾個字。 這一切導致我停在了原地,隻是呆滯、震驚的看著眼前下一秒鐘就會擊中我的攻擊! 這一掌在我看來極其巨大,仿佛蓋住了天空的太陽,徐莊那雙眼此時猛然瞪大、炯炯有神,仿佛亮著金色的光芒。我隻感覺到了刺眼無比,瞳孔中隻剩下了那一雙被放大了無數倍的金色雙眼,與這一隻向我急急襲來的手掌! 第九月想救我,但徐莊的手卻像鐵製的機器一樣死死鉗住了老九! “執辛!” 千鈞一發之際,第九月冷靜的出聲大喊著執辛! 其實不用第九月提醒,執辛已經從旁邊一下沖上來,抓住我的手臂將我急忙拉開,徐莊先生打了個空,而且因為用力過猛而導致出現了破綻,左手短暫的收不回來,見我和執辛沒什麼事,第九月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她已經意識到了這個男人的不一般,嘴裡嘖了一聲,雖然一隻腿還被抓著,但卻趁勢使用一招倒掛金鉤,用雙腿死死勾住還沒收回手臂的徐莊先生的脖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然後對著徐莊先生腦袋就橫著猛出一記肘擊! 肘擊來攻擊人的腦袋,這可是致死的攻擊! 而第九月這一下打了個結實! 第九月見到我和執辛要受傷,直接不顧及徐莊的性命了! 這個女人實在是可怕,毫無人性的約束嗎。 可徐莊先生卻微微一笑,在第九月的肘擊死死抵住自己的太陽穴時,居然仿佛還未盡全力一般,輕聲出言誇贊到: “不錯的力道,比這更重要的應該是……決斷力……不,是‘殘暴’。” 徐莊先生似乎關鍵時刻用了鐵布衫之類的方法,不然普通人挨了第九月這一下或許會當場腦受損死亡。 第九月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默認了徐莊對自己的評價,但她的詭辯能力顯然一流: “為什麼隻是正當防衛卻就等同於殘暴?為什麼我們不能以殺死你的行動來對待這場考核?而且你是怎麼確信,我們不是神術惡者,這次隻是打著考核的幌子來完成殺死你的真正目的的?” 第九月麵色陰冷,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與徐莊對峙著,就算在青天白日之下,第九月這副可怕的表情也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第九月她剛才被抓住的腿部已經產生了紫色瘀血,但她甩了下腿,趁機掙脫開束縛跳落在地,輕巧的向後小跳了幾步與徐莊先生拉開了距離。 “三招結束了。” 徐莊先生對我們點點頭,挺認同我們的樣子,但我看出來了一絲異樣的感覺,三招已過,徐莊先生似乎不準備陪我們繼續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