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抬起雙腳,企圖轉身逃離,可舉目望去,漆黑的黑暗永遠望不到邊際,隻有數以萬計的小鬼在哀嚎奸笑著。 “…這可不是法術之類的把戲…” 我猛地伸出手,試圖抓住什麼希望,可突然卻隻感覺天地倒懸! 回過神來,天野光坐在沙發上,雙手緩緩將黑劍納入刀鞘,他雖然坐的相當板正,雙眼卻狡黠的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 黑劍長約三尺,這把劍並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宛如一塊鏡子般光滑而無任何紋路,但它卻又並未像鏡子那般漂亮,仔細一看,還能看到表麵上許多的粗糙、損毀,甚至是卷刃。 我跪倒在地,雙目出血,無可奈何。 這家夥的力量超乎我的想象! 我晃了晃腦袋,將那些幻想驅散,接著站起身,若無其事的淡淡坐回沙發。 眼前那個男人微微一笑: “你以為,提前打開廚房、臥室的窗戶,就能增加逃跑的‘幾率’是嗎。” 我麵無表情的將右手探向茶幾桌麵,取出幾張抽紙為自己輕輕擦拭著雙目下的血痕,眼球相當的酸痛,不過暫時無大礙。 這個男人靜靜任由著我的所有行為,而他隻是低聲開口到: “這種事居然挑我……真是沒辦法……” “好了……” 天野光笑盈盈的表情一瞬間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若冰霜殺意畢露的氣勢與表情,這兩幅模樣瞬間更替的速度令人咋舌。 但我卻沒什麼表情變化,因為這個男人給我的感覺一直都並非溫和的,從頭到尾都是這樣如同魔鬼一般的姿態。 “愚人節那天,你的所有經歷一字不差的告訴我。” 我聞言,將當天的經歷如實交代,張口就來…… … “傍晚約22:15分,我於衛生間內誕下一個長約…寬約…的傑作,接著我做完善後工作後離開了衛生間來到了臥室,將燈關閉,躺在床上大概5分鐘後便失去了意識。” 我在敘述過程中有意無意詳細添加了極多了細節,可能是為了報復天野光,也可能隻是我的性格使然。 總之我可以確信我極度厭惡這個危險的男人。 天野光至始至終都沒有打斷我,他十分安靜的坐在陳舊的沙發上,做過最大的動作也隻不過是抖了抖白色的禮裝披風,當我講完後,他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思: “嗯……” “很好,很優秀的時間順序講述技巧,隻是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我擺了擺手,抽出幾截紙巾,將它們搓成團,然後抬手直接扔向天野光: “既然一個字沒聽進去,那你是怎麼猜到我是按時間順序來敘述的?” 天野光反應神速,抬起左手輕輕一彈,精準的擊中紙團,將它們又彈飛回到了我的臉上。 紙團飛速襲來,那完全不像一個普通的紙巾團,天野光以為我會躲閃不及,因為沒有他那樣的反應能力,紙團一定會打在我的臉上。 可接下來,天野光卻微微一笑。 在紙團打中我前,我已提前拿起茶幾上的一個筆記本將紙團揮下了,就像早有預料他會將紙團回擊過來似的。 我放回本子,雙臂環胸,眨巴了兩下眼睛將眼球粘液代替血汙,冷冷開口到:“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家夥居然對於我說出的話絲毫不在意,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坐在我的沙發上。 關於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這句話,我敢打賭他一定是真的。 我挺直腰背,抱著膀子,坐在沙發上直勾勾以絲毫不加掩飾的猜疑目光盯著天野光。 天野光沒有在意我的舉動,他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似有些困倦,其實那微微瞇起的雙眼內,兩個瞳孔卻異常靈敏的在亂轉: “當我接受這個任務時,就對你產生了興趣。” “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我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嘴角勾起一個邪笑:“人總會莫名其妙的對一些事產生興趣。” 天野光似乎對我這句話十分贊同的樣子,他誇張的點了點頭,以期許的目光回應著我,又接著用邀請的語氣說道: “你的雙眼中存在著強烈的欲望之火,似乎在對我叫囂著,‘沒有力量的話……可什麼都做不到’,這句話。” 我微微一愣,這家夥是怎麼看穿我的內心想法的…… 當老九執辛死在我的麵前時,我愣在原地大概有足足五分鐘,我的確感到了深深的悲痛與無力,甚至以至於分不清什麼是現實與幻覺了,誤認為這隻是虛假的場景。 至於對魔物那無聊的幻想也瞬間被殘酷的現實所擊破、碾壓。 弱者連善良都會很可笑,因為哪怕奉獻出一切,也根本無濟於事。 天野光微微一笑,他上身前壓在茶幾上,對我伸出一隻手掌: “來吧,跟我來吧……我想能幫助你的人已經來到了你的麵前。” 這個男人一定有辦法讓我變強,這點毋庸置疑。 可他真的可以信任嗎…就連現在,哪怕他突然抬手一劍刺穿我,我都不會感到意外,這個男人的“心”已經被他自己“封鎖”了。 和這個家夥合作有一個特別的“好處”,自己的死法隻會是一種,那就是我一定是死於來自身後的斬擊。 我嘆了口氣,佯裝無奈。 “在一些情況下,與魔為友是沒辦法的。” 我握上天野光的手掌,俏皮的輕輕一笑,在潔凈整齊的客廳下,我的笑容顯得十分溫和與陽光,但我的雙眼與語氣卻冰冷無比到了極致: “但不要忘記,我總有一天會反過來吞噬你。” 我和天野光離開我的家,漫步於大街上,這家夥隻讓我跟著他便可,其餘的什麼都不肯說。 天野光雖然腰間配劍,不過大概也滴了易顯級魔品“遮光”,我和他走在大街上,除了有路人因為這家夥很帥而有意無意多看他兩眼以外,並未發生什麼異常。 最大的異常,恐怕就是…… “這個人是明星嗎!” 有人站在大街對麵,藏在電線桿或汽車後,他們拿出來了攝像工具在偷偷的在拍攝天野光。 我悄悄觀察著天野光麵無表情的模樣,這家夥似乎覺得自己被偷拍是無所謂的,壓根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來讓自己上鏡後更加帥氣,或者是因為被眾人擁護而厭煩。 他隻是在麵無表情的接受著這一切。 當我悄悄觀察他時,他則瞬間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又立刻換上了一副假惺惺微笑的表情。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汽車鳴笛噪音與大型汽車掠過馬路的聲音、人群的嘈雜聲不絕於耳。 天野光帶著我穿梭在市中心,我們步伐不快,倒像飯後散步一樣。 如果無視我對他刻意保持著距離,沒有接近他而是一直跟在他身側五米的這一點的話……我和他看起來就像表哥與表弟一樣。 “在完成任務時若是受傷,可以免費得到醫療救護,甚至魔虛界會派出專人來對你使用微術。” 天野光微微側頭,突然對我說著。 我搖搖頭: “看來總院也並非我想象中的那麼不堪,還有免費的治療嗎……這可會帶來相當嚴重的支出呢……” 可我話還沒說完,天野光的笑意中就露出一絲輕佻: “難道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大家都是聰明人,天野光這種話顯然帶有強烈明顯的反動意味,而這居然出自魔虛界的頂點口中。 “看來你似乎很討厭魔虛界。” 而天野光則不可置否的輕輕晃了晃腦袋:“實際上接下來並不是我來指導你,而是我所結識的一個女人。” “你需要注意的隻有一點,僅僅隻是一點……那就是不要惹她惱火,在她麵前,就連我都不敢亂說什麼,否則‘那家夥’的怒火會蔓延到我們的身上。” 天野光的語氣依舊輕鬆隨意,可措辭中卻透露出些許警惕的意味。 竟然還有人能讓天野光如此評價,看來接下來我要見到的女人很不一般…… 而且,與這個女人有關係的“那家夥”到底又是哪位? 我抬起眼皮盯著天野光的背影,這家夥壓根不在乎所謂的任務與調查末日。 理應恪守成規的最上級的他,甚至恰恰相反,不忠誠於魔虛界的這家夥竟然卻站在了魔虛界的頂點,我倒是對最上級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其他的代表難道都是你這個樣子的?” 天野光頭也沒回,對這個話題根本不感興趣,但似乎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於是他最終還是勉強回答到: “有莫名要求總院必須要授予自己代表稱號的男人、有從來不使用劍的邪劍神、故意把人醫死掉的魔虛界第一魔醫、有瘋狂到殺死自己國家傳說中神明的家夥、也有連大字都看不懂的白癡女人……總之——” “對於那些家夥而言,我是非常正常的就是了。” 天野光站在一棟建築大門前站定,他微微側頭看向我,目光深邃帶著一絲亢奮以及猖獗: “‘升階’為最上級…不對…應該說是‘招安’更為貼切吧,這才是總院的企圖喔。” 這就是魔源使徒的至高階級,最上級的觀念,毫無人性以及善意可言,每個人心中都充斥著邪惡與自私。 就算是整個世界最應該被清除的垃圾,神術惡者的最高懸賞目標八大末日相比,二者之間的罪孽恐怕也僅在伯仲之間吧! 天野光隨意的站在一邊,指了指自己身後:“我們到了,江龍市二號醫院,那個女人就被安排到了這裡養傷。。” 如果要論醫師水平與醫療設備,我眼前這棟二號醫院是江龍市以至於全國都十分優秀、完備、先進的頂尖大醫院。 魔虛界給予使徒的醫療保障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在所有人看不見的角落裡,他們到底和人世合作到了什麼深度? 天野光在前方帶路,我一腳邁入大門,尾隨著這白衣劍客,聞著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在白熾燈下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住院部,繼續向前,坐上電梯,快速直達36層。 電梯門合上時,亂七八糟的嘈雜音以及人來人往的人群立刻被隔絕在外消失不見,在門扉合上的一瞬間,電梯間內變得寂靜無比。 仔細聽,天野光的心臟跳動聲都十分清晰。 仔細看,眼前反光門扉上他顯得十分安靜。 我和他就這樣安靜的並肩站在電梯內。 我將視線輕輕投向電梯那亮的反光的兩扇門,發現天野光的雙眼是那麼的平靜,完全沒有了那些狡猾與精明的邪惡扭曲,現在的他就像一個哀傷以及沉默的小孩子,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天野光。 原來在四下無人之時,他居然會顯露出這樣的一麵。 他難不成也有“心事”? 可是,他在難過什麼? 我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去門的倒影,卻發現天野光與剛才截然不同。 此刻他冷笑著也在門的倒影上盯著我看,似乎是在告訴我: 剛才一切都是他表演出來的戲碼。 貴為十五大代表,擁有我完全無法想象的實力與手腕,可以輕而易舉改變整個世界,怎麼可能心中藏著什麼負麵情緒呢。 電梯門打開了,一條很短的走廊出現在我們麵前,這裡燈光明亮,但與其他樓層那人滿為患的模樣不同,這一層卻空無一人,但走廊椅子卻擦的一塵不染。 天野光率先走出電梯,他步子極大,迅速來到來到一間病房前,門卻也沒敲,而是急匆匆似的,腳步絲毫沒有停滯半分,抬手推門就進。 門牌號8888,這一間病房便約120平方米,帶獨立衛浴以及生活所需的一切設施,內部裝飾風格竟然還是以粉金色為主的,這根本不像是醫院的白色病房,而是經過主人裝飾後變得如同一個女生房間一樣的星級酒店豪華單人套房。 粉色帶有香氣的塗料特別覆蓋了所有的墻壁,又被貼上了一些關於暗黑風格網絡遊戲的海報,墻角裡擺著幾個等人高,一看就知道價格昂貴的遊戲角色精致模型。 房間中央,一張極大的床上,一位少女睡姿奇差,隻是臉被枕頭死死壓著,看不見麵容。 被子被胡亂的卷成一團又踢到了角落,整個人如同蜘蛛一樣爬在床上呼呼大睡,看起來叫醒她應該是個很困難的任務。 不過我仔細一看看,她那身寬鬆的粉紅色睡衣似乎無法掩飾她身材與魅力極其出色的事實。 天野光打了個響指,沒有去理會這個女人,而是麵對著我,向後方大床一指,對我很隨意,但音量刻意超大的說道: “21!歲!!,英!!國……” 天野光故意試圖把那女人吵醒,剛說出兩個字,我就皺起來了眉頭將耳朵捂上了。 天野光這家夥時而浮誇,時而冷漠,當真讓人捉摸不透。 床鋪上睡著的金發少女睜起了雙眼,她一手將臉上的枕頭取下,露出自己的臉龐。 我挑了挑眉頭,任何人看見這位少女時,恐怕都會由心的稱贊一句其的美貌容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冷白色的皮膚如同高山上的冰雪一樣十分漂亮,而她卻有著一頭熱情似火的黃金發色,襯托出一股強烈的反差,茂密的頭發大多都在臉前,將她的臉裹了起來,顯得臉蛋更小,甚至讓人認為一伸手就能牢牢抓住她的臉頰,櫻桃鮮紅的小嘴極其誘人卻又有一股高雅,讓人感到這個女人性格有些難以掌握甚至高高在上。 隻是她接下來的舉動,讓人打消了對她“高高在上”性格的猜測。 隻見這個少女明顯的因為被吵醒而生起了怒意,可當我本以為她會多少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而不會做出多麼有失禮節的行為時,她卻突然坐起身,隔空對著天野光猛地揮了一下小拳頭: “你瘋了吧!” 她的聲音有些軟糯,不過現在音量極高,讓人聽著有些尖細,看來她絲毫不在意初次見麵的我,當然,也絲毫不顧及自己那本極其動人的出眾形象。 天野光隨意的坐在了床邊桌子上:“出生於英國謝菲爾德,如今因為各種各樣原因在江龍市內待了半個月,魔虛界高級使徒…白…” 不必天野光多說,我一眼便看見房門後上掛著一個漂亮的門牌,這上麵寫著三個字—— 白岑棲。 白岑棲沒等天野光說完,她一把將枕頭扔去,可天野光卻麵不改色的抬手將半空飛來的枕頭抓下,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玩味的看向我: “你知道如何讓賴床的人起來嗎。” 我麵無表情,但卻接走這個挺有趣的話頭: “吵醒,這永遠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