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大還是和平時一樣的時間來送飯。他那讓人不忍細看的臉龐上洋溢著傻氣的笑容。他的動作也變得溫柔些，連聲音都刻意降低了些。 　　“哎，到點吃飯了。” 　　莫競接過飯菜，裡麵居然難得有一些肉末。 　　莫競感覺這家夥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沒安好心。 　　“嘿嘿，小夥子，你這點子不錯。你要是真能幫我做出你說的果汁，我保證你吃香喝辣。如果你搞砸了，也別怪我心狠手辣。”胡大軟硬兼施，不怕這鄉下佬不服從。 　　莫競人在屋簷下，也隻好任由胡大揉捏。“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以後還盼著大哥照顧。隻要你一聲招呼，我必定盡心盡力。” 　　“好說，好說。我現在就要你配出你昨天說的那種，那種果汁？” 　　“我要的東西大人都帶來了嗎？” 　　“準備好了。白果子我也壓成汁了。”胡大打開牢房門，把東西搬進來。 　　考慮到這個時代沒有儀器，莫競也沒有那麼高的要求。隻要胡大準備了原材料和量具。莫競按各種比例將涼白開，醋，蘋果汁還有蜂蜜進行調配。調成一種比例就記錄下來，然後試喝，記錄感覺。 　　隻是白果子沒經過培育改善，沒有後世的蘋果那麼甘甜可口。而且沒有榨汁機，壓出來的果汁還有一點渣沫。蜂蜜倒是很純正。 　　莫競弄了小半天，胡大就在呆在一邊盯著看，也不打擾。直到材料用完，莫競調配出的蘋果醋喝起來有了一點前世的味道。 　　莫競把最後一次的成品遞給胡大。胡大急忙接過來，一飲而盡。 　　“成了，成了。這味道很特別。”胡大差點手舞足蹈。 　　莫競也想不到胡大的要求這麼低，既然甲方滿意，他自然不會再出工。莫競把寫在紙上的配方比例交給胡大。 　　胡大如獲至寶，把紙折好貼身放好。他拍拍莫競的肩膀，很和善地說。“你很不錯，很不錯。這樣，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胡大按按自己藏紙的地方，感覺很踏實，大發善心要給莫競一點好處。 　　莫競微微一笑，“大哥客氣了，承蒙你看得起，我才有為你出力的機會。多少人眼巴巴看著都沒有這個機會。如果我再有什麼要求那就過分了。”莫競萬萬沒想到自己能這麼流利地說出這種獻媚的話。 　　這話胡大聽得舒服，心安理得地離開了。這死囚說得對，在這監獄裡，他是地，我胡大是天。用他做點事是抬舉他了。我胡大爺也不是誰都能巴結的。 　　莫競猜想了一下胡大的心思無非是上麵這類。他心裡不舒服，不是因為沒有得到回報。而是自己低眉順眼地說話，盡力地乾活，還要被人家在心裡當棵草。他想，自己的奴性是不是大了一點。明明被別人利用了，還得陪笑。幸好剛才說話聲音低，伍騁應該沒有聽到。 　　莫競還在反思自己的行為舉止，卻不料隔壁的伍騁早就按捺不住。“小子，今天被這家夥一耽擱，時間已經過去一大半。你有事做，可我就無聊了。” 　　伍騁估計不想再玩昨天的筷子仰臥起坐遊戲了。莫競剛才配製蘋果醋，他想起了一個相關的問題。 　　莫競一時之間想到的就是窮人家的量水問題。現在隻有一個三升的杯子和一個五升的杯子，要從水缸中量出四升水，問具體怎麼做。 　　“這個問題難不倒我。”伍騁自信滿滿地說，他思考了一會之後給出了正確答案。 　　“還有一種做法。不過重點不是這個，我要前輩思考一下為什麼這樣做可以成功。”莫競前世教數學時的習慣，喜歡讓學生知其所以然。 　　“我都完成了，自然成功了。” 　　莫競明白自己要想解釋清楚肯定要花一番口舌。 　　“不是這樣的理解。那我換一個問題，如果要求用一個四升的杯子和一個六升的杯子，從水缸中量出五升水。請問具體怎麼做？” 　　這次伍騁花了比較長的時間之後依然沒有結果，他不得不放棄。“這個問題看起來和剛才的一樣簡單，為什麼我做不到啊？” 　　“我也做不到。誰都做不到，在這種要求下，這問題是無解的。” 　　“小子，你玩我是不是。” 　　“稍安勿躁，我想說在麵對這樣的問題，我們首先要思考的是有沒有存在解，然後才是去解出來。一個是回答能不能的問題，一個回答如果能是怎麼做到的問題。” 　　“你的意思前一個問題就是要回答為什麼。” 　　“是的，我現在說一下，為什麼三升和五升可以量出四升。因為三乘以三減去五等於四，這就是你具體量出四升水的算學原理。第二種方法是五乘以二減去三乘以二等於四。”莫競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說這個問題和二元一次方程有關，而在判斷一個二元一次方程有解之後可以用歐幾裡得輾轉相除法求出解。他隻好就事論事，用具體的方程來解釋。 　　“你說這是一個算學問題？”伍騁腦袋裡又長出了問號。莫競給出肯定的回答，並分析給他聽。 　　莫競先說伍騁用的方法。這種解法其實就是在做運算，三升的杯子裝了三次滿水，即是三乘以三，五升的杯子滿水之後倒掉即是減去五，結果剛好得到四。 　　莫競又講了另外一種方法: 　　第一步將5升的杯子裝滿，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n.cｏm 然後倒到3升的杯子裡，此時剩下2升水。 　　第二步倒掉3升杯子中的水，將第一步得到的2升的水倒到3升杯子中，此時3升的杯子還差1升裝滿。 　　第三步裝滿5升的杯子，向3升的杯子中倒水裝滿，此時5升杯子中的剩餘水正好是4升。這無非是做一個得到4的運算。 　　莫競做了一個小結，“因此，這樣的量水問題總是可以轉化為一個算學的計算問題。剛才說到的用四升杯子和六升杯子不可以量出五升水的原因就在於這個問題對應的算學問題沒有解。” 　　“沒有解是怎麼知道的？我就不知道。” 　　“這個理由和昨天立筷子遊戲的一樣，都是和數的奇偶性有關。四乘以整數，結果是偶數，同樣，六乘以整數結果也是偶數。而偶數相加減得到的自然還是偶數，可我們要的五升水實際上是奇數。這是無法做到的。” 　　莫競說完意識到自己可能在向伍騁發動眩暈攻擊，估計伍騁腦袋又得膨脹一圈。可他好為別人的數學老師，莫競勸自己要懂得克製。 　　這次料不到伍騁竟然聽得有點頭緒了，他說出的話讓莫競有點驚奇。 　　“這次我有點懂了，等我想一想啊。那麼五升杯子和七升杯子可以量出六升水的原因就在於七乘以三減去五乘以三等於六。” 　　“是的，相當好。可以舉出一個例子。”莫競給了表揚，他還想繼續給伍騁拓展一下，卻看到墻上的小洞出現了一根筷子。莫競明白隔壁出現了狀況，他不敢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