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次匈奴人派死士來刺殺霍去病,傷了霍去病一臂,秦如鬆便自願請命來做這十八侍衛兵的侍衛隊長,要時刻保護驃騎將軍的安全,以及他將令的順利頒發。這樣他秦如鬆心裡才能安穩。想殺霍去病?行,先從威名揚天下的十八侍衛兵的屍體上踩過,再從我秦如鬆的腦袋上踏過! 當秦如鬆疊好了霍去病的軟甲,放在霍去病的榻上,霍去病已經進了中軍帳。 霍去病坐下來,道:“老秦!請你來一下。” 秦如鬆知道一定有要事。若非有要事,霍去病不會叫他,隻會叫十八侍衛兵中的誰誰誰。 秦如鬆站到霍去病的麵前,並未說話。在這位軍中戰神麵前,他向來是先聽不說,多聽少說。 他不想隨便說話,那是他的睿智。然而霍去病卻不能忽視他。秦如鬆可不光光是位勇猛的武將,他還有個綽號叫“武張良”,頗善謀算。 霍去病道:“老秦,我想和你商議商議。我決定了要在狼居胥山舉行祭天大禮,以揚我大漢軍威!我這裡有一份奏章、一份信,想讓你送往京城。奏章親自交到皇帝手中,這封信送給桑弘羊大人。” 聽霍去病說到要在狼居胥山祭天,秦如鬆神色大變。等到霍去病說到有奏章和信分別送給皇帝和大司農桑弘羊大人,麵色才稍定,然而還是輕輕搖了搖頭,道:“不夠,還是不夠,還不足以免除僭越之罪。霍將軍,你雖然在奏章中向皇帝稟報了祭天大禮的事情,然而等到這份奏章到了京城的時候,祭天大禮早已舉行過了。這是先斬後奏!若是尋常事也就罷了,偏偏是這種天下第一等的大事。霍將軍,請恕我多嘴,你若是真的這麼乾了,那麼班師回朝之日,便是你人頭落地之時呀!” 兩人之間,有過掉腦袋的交情,秦如鬆說得便很直接。霍去病也不動容,隻是凝視他,道:“依你之見,有什麼好的辦法?” 秦如鬆道:“我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等!我們先把要祭天的行動先上奏給皇帝,然後靜等皇帝的詔令到來,我們再行動。絕不提前行動。” 霍去病搖頭,道:“我等不得,五萬大軍也等不得,軍情形勢更等不得!你是知道的,咱們孤軍直搗漠北,連半分的糧草也未攜帶。全指望著和敵人邊打邊取。此地也不可久留,短期沒關係,若真的待久了,大軍所處的風險難以預料!” 秦如鬆嘆口氣,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們沒說的,跟著你乾就是了。其他一概不管!隻是希望這次,希望禦史大夫張湯能夠放過我們。據說,張湯硬著脖子一定要參的人,沒有參不死的!” 霍去病道:“我知道張湯這次不會放過我的。其實我和他個人本無恩怨,隻是這裡麵牽涉著林顯,張湯便視我與舅舅二人如眼中釘、肉中刺。” 秦如鬆自然知道,霍將軍所說的“舅舅”便是當今的一品大將軍衛青。便道:“前三品輕車將軍林通之子林顯?他與張湯是什麼關係?” 霍去病道:“張湯與林通是同鄉,二人相交多年,感情甚厚,林通又讓林顯拜張湯為義父,兩家修好。那年林通在鎮守上穀郡時,醉酒無故鞭打軍士,違反了軍令,按律當斬。我舅舅向朝廷請了詔書,免了林通的軍職,革職為民。從此後林、張兩家恨上了我舅舅。俗話說‘外甥是舅舅家的一條狗’,順帶著把我也恨上了。” 他頓了頓又道:“這次張湯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定然要向皇帝力諫,以僭越的罪名治我的死罪。當然我也不想坐以待斃,我請你親自去送這兩樣東西,就是希望奏章早點到皇帝手裡,讓皇帝明白,我絕無謀反之心,隻是實在軍情緊急,情非得已。桑弘羊大人是個明白人,我也希望他能為我說句公道話。” 秦如鬆伸手接過奏章和信件,猶豫了片刻,道:“我原本是想跟你說,換個人去京師送信。眼下這瀚海之地實在不太平,我們剛搗了匈奴人的老窩,雖然那三王歸順了,但匈奴單於和匈奴儲君左賢王,竟像是憑空消失了,難覓蹤跡。沒有抓到單於,始終不能算是真正降服了匈奴人。故此眼下此地絕不太平,想要你驃騎大將軍腦袋的人,可多的是。在這個時刻,我怎麼能放心離開你呢?然而剛才我又聽你說到這份奏章和信件的重要性,也實在是關係重大,甚至關係著你們霍、衛兩家的生死存亡。那麼我還是親自去一趟京師吧。我走後,你可一定要小心,十八侍衛要貼身保護你,絕不能出半點差錯!” 霍去病道:“我這就下令,十八侍衛駐守到我的中軍營帳中,不離開我半步!” 秦如鬆這才展顏道:“那我就放心了。有十八侍衛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想要動你也不容易。那我即刻便出發,一定完成霍將軍的指令!” 霍去病拍了拍秦如鬆的肩頭,一字一句道:“那就拜托了!老秦。”他臉上的表情很復雜,然而語氣卻堅硬如鐵。 入夜。匈奴延山王營帳中。 延山王的長子賀悅王子和延山王帳下第一猛士丘林正在密謀,延山王走了進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人同時站起,賀悅道:“父王,聽說霍去病要在狼居胥山祭天?” 延山王不語,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他抓起茶碗猛地灌了幾口,忽然把茶碗摔到地上,茶碗頓時粉碎。 賀悅大聲道:“看來是真的了!狼居胥山是我胡人部族的聖山,就像漢人在泰山祭天一樣,隻有我胡人部族方可在狼居胥山祭天!如今霍去病若真的在狼居胥舉行了祭天大禮,那就是把我們胡人五部都踩在腳下,使胡人五部顏麵盡失,世代抬不起頭來呀!父王!” 延山王以拳在腦袋上狠狠捶了兩下,道:“你說的這些,難道我不知?然而我又能如何?孩子,那霍去病就是上天給我們胡人派下來的克星呀!他與我們胡人隻打過三仗。第一仗,他隻帶了八百人,就把我們胡人在漠南的全部精銳騎兵打散,殺了我大單於的祖父籍若侯,還殺了我胡人的當朝相國及兩千餘名騎兵。第二仗,他不過帶了一萬軍兵,隻用了六天時間,就占據了河西之地,殺害了我胡人四萬騎兵,四萬呀!然後俘虜去了我胡人部落的右賢王,導致右賢王王屬下的四萬精銳全部喪失了鬥誌,居然在戰場上就給那霍去病下跪,稱他為天下戰神,那四萬精銳全都投靠霍去病了呀!嗚嗚......” 講到這裡,這個身經百戰的延山族之王,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沒有人覺得他軟弱,沒有人覺得他膽怯,賀悅與丘林垂首而立,麵色肅然。丘林張口唱起了一首歌,歌詞中道“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