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歸路上，我便將《五色鹽》中剩餘的《黃帝鹽》、《疏勒鹽》、《神雀鹽》和《滿座鹽》都教給了綠蘿，綠蘿不愧是樂舞小精靈，很快便掌握了《五色鹽》所有的吟唱和舞蹈技法。 　　《五色鹽》主要為慢板吟唱，間有舞蹈，曲調為安國樂混搭涼州樂，樂器主要以琵琶、豎箜篌、笙、簫、篳篥、銅鈸和都曇鼓，《火風》則主要是舞曲，既有軟舞，也有健舞，間搭歌唱，以涼州樂為主，間雜清商樂，樂器主要以琵琶、鳳首箜篌、笛、簫、錦瑟、大鼓和毛員鼓，。二者要做巧妙融合的話，的確要費一番功夫。由於缺少樂隊伴奏，表演節奏如何拿捏不好掌握。 　　（以上為本樓主自己想象的《五色鹽》和《火風》，見笑了。） 　　當我們路過高昌的時候，恰好遇到了一隻涼州伎樂隊正在表演，綠蘿心癢，上去就是一番驚艷的胡旋舞，整個樂隊震驚了。他們正好也要趕往長安，參加三月初三的千秋節。當他們聽說了《火風》和《五色鹽》，立馬主動要求加入，於是，《五色火風》混合樂隊華麗組成，一路上不斷進行演練和磨合改進。 　　路過敦煌，我們決定在此休整兩天。閑來無事，綠蘿要我帶她去石窟走走。她站在石窟門口，夕陽將她的影子映照在石窟壁畫的飛天上。此時的綠蘿長裙飄飄，秀發飛揚。 　　一定要把這飛天舞融入火風，當這個念頭從腦海閃出，我不禁為自己的奇妙構想陶醉。 　　“祿山哥，什麼事讓你如此開心？”綠蘿問道。 　　“我看到了一個美麗的精靈在石窟翩翩起舞。”我輕輕說道。 　　“不會是我吧？”綠蘿俏皮地問道。 　　“除了咱們色藝雙絕的綠蘿妹子，還能有誰？”我大聲笑道。 　　王孫草上悠揚蝶，少女風前爛熳花。這是到達長安城郊時給我的第一感覺，因為，在西域苦寒之地奔波了幾個月之後，終於感覺到春天的氣息了。 　　夜幕降臨。我獨自坐在西坊外的一片草地上，靜靜地品嘗著大唐名酒玉樓春。和風溫柔地吹著我臉龐，鼓聲和絲竹聲陣陣響起，姑娘們歡快的歌聲不時從臨近高樓飄出來。這裡不僅是大唐帝國的首都，更是一座樂舞之城，也是包容開放之城，所以，這也是我喜歡長安的原因。 　　此刻的綠蘿，應該和涼州樂師們還在排練《五色火風》吧？她是個真性情的好姑娘，以前和泥涅師存在感情糾葛，現在又喜歡上我。但兩人都是我好友，在他們沒有了結之前，我不想介入他們的世界。 　　但綠蘿的影子總是不斷浮現我眼前，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況。難道我真的喜歡上她了？兒女情長不是我曹祿山的風格呀！ 　　我將壺中的玉樓春一飲而盡，順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圓形的六孔陶塤，閉上眼，輕輕地放在嘴邊。 　　古樸、渾厚且低沉的塤音慢慢響了起來，飄蕩在西坊的夜空裡。 　　“滄桑、神秘、悲切、哀婉，好一曲《悲風》！”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我睜開雙眼，映入我眼簾的是一位神采矍鑠、風骨驚奇的老者。 　　我知道遇到了高人，連忙收起陶塤，拱手道：“在下隨性而發，技藝淺薄，讓前輩見笑了。” 　　老者微笑道：“莫要謙虛。你可是曹祿山？” 　　“正是在下，敢問前輩可是琵琶大國手裴老先生？”直覺讓我沖口而出。 　　哈哈，什麼大國手裴老先生，不過是老朽裴洛兒罷了。今日遇到你這樣的年輕人，老夫歡喜得很，接酒！”裴神符一邊大笑，一邊扔過來一壺玉樓春。 　　酒壺畫著弧線，閃電般飛來。我一兜手，將玉樓春穩穩接在手中，然後大飲一口道：“好酒！” 　　裴神符道：“曹祿山，十天之前，唐突聯軍解救波斯的喜訊就已經傳遍長安，作為頭號功臣，你的大名如今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依老夫看來，果然聞名不如見麵。祿山之名你當得起！” 　　我拱手道：“前輩過獎。疾陵城能夠解圍，多虧將士們同仇敵愾，英勇殺敵。在下不過一跑腿而已。” 　　“年輕有為，居功不傲，技藝精絕，風采照人，真是難得！難得！”裴神符贊道：“曹祿山，你這小友我交定了。” 　　裴大國手出了名的孤傲自負，一般人極難入其法眼。我正琢磨著，這兩天想個法子結識裴神符，讓他為《五色火風》指點一二呢，結果幸福來得太突然。 　　“能夠認識神符前輩，是我曹祿山的榮幸。剛好，在下還有一事，正打算向前輩請教。”我朗聲說道。 　　“哈哈，可是為了綠蘿姑娘的《火風》？不急，咱們先喝酒。”裴神符話音未落，已經仰頭痛飲了。 　　裴神符果然也是性情中人，深得我心。我不由得豪情大發，將玉樓春一飲而盡。 　　“祿山，這點酒隻夠潤嗓，不如咱們先去酒肆痛飲一回？”裴神符道。 　　“晚輩正有此意。神符先生，你看胡不歸如何？” 　　裴神符大笑：“就是它！” 　　於是，兩個酒鬼胡飲海喝了兩壇玉樓春，整整二十斤。 　　“祿山，我看差不多了。”裴神符說這話的時候，麵色如常。看起來咱們的大國手不光琵琶彈得好，酒量也是一流。 　　“康老板，準備兩壇上等玉樓春，麻煩送到綠蘿姑娘那裡。”我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大聲說道。 　　回到百妙坊，已是將近二更天。綠蘿和涼州樂師們還在為火風的細節進行演練。 　　綠蘿看到我倆，暫停了樂舞，找書苑 www.zhaoshｕyuan.com 驚喜地大叫道：“祿山，你把神符叔叔請來了。” 　　然後她飛了過來，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裴神符，開心得不得了。 　　“綠蘿，你再把火風走一遍，讓老夫瞧瞧。”裴神符說道。 　　音樂聲響起，綠蘿緩緩步入場中，清清嗓子，一邊吟唱，一邊翩翩起舞。到了曲中，我開始加入和聲和伴舞。 　　裴神符說道：“五色鹽融入火風，外加飛天舞和踏歌，很有創意。以綠蘿和你曹祿山的實力，奪魁應該不是大問題。不過在我看來，你們的表演隻能算中規中矩，缺乏激情。真正的火風，應該是急切時如烈火生風，情深處似長明聖焰，平靜時若點點螢光。另外，你們的配樂也需要調整節奏。” 　　一語點醒夢中人，我心裡為裴神符暗暗喝彩。 　　“來，所有人喝酒。” 　　在裴神符示意下，大家把送來的兩壇玉樓春乾了個精光。有的樂師酒量較差，已經酒到微醺處了。 　　”跟著我的手勢來。“裴神符繼續說道。 　　神符大師做起了指揮家，一眾樂師隨著他的節奏開始演奏起來。我和綠蘿則踩著節點或歌詠，或起舞。到了高潮部分，我一時興起，玩起了劍器，綠蘿則長舒廣袖，不停擰腰抬腿，做飛天狀。 　　裴神符麵露微笑，頻頻點頭。 　　一曲終了，眾人紛紛鼓掌。裴神符大笑道：”好！這才是我想看到的火風。祿山，你這酒買得也好，喝了酒才能讓人熱血沸騰。“ 　　大師就是大師，裴大國手當真是名不虛傳。我和綠蘿眼裡透露的滿是崇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