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八年,京師,順天府。 朱祁鈺已經在龍榻上醒來有一會了,隻不過他感覺身子還是有點虛。 畢竟之前的朱祁鈺已經病重到下不了床,已經病得連國事都無法處置。 傳承前世今生的記憶後,朱祁鈺身體內的靈魂,已經知道自己成了大明景泰皇帝。 “陛下,該喝藥了。” 就在朱祁鈺整合前世今生記憶的時候,幾個身穿蟒袍,下巴光禿禿一片的太監輕手輕腳走了進來。 大郎,該喝藥了? 朱祁鈺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到潘金蓮。 一股不好的警覺感,瞬間就湧上朱祁鈺的心頭。 “喝藥?” 朱祁鈺現在可不敢亂喝藥,乃至於亂吃東西了。 穿越之前,朱祁鈺也關注過大明歷史。 他記得有一種陰謀論,說朱祁鈺生不出孩子,乃至病重,都是有人在暗中投毒。 而且朱祁鈺唯一兒子朱見濟的暴斃,也不是正常死亡。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深宮中一位婦人,她還是朱祁鈺的嫡母。 為了防範未然,現在的朱祁鈺寧願餓肚子,也不敢胡亂吃下哪怕一個饅頭。 別人是因為口不擇言導致禍從口出,朱祁鈺可不想自己是被人投毒的病從口入。 “朕現在這個樣子,還需要喝藥嗎?” 朱祁鈺從龍榻上站了起來,這個時候的朱祁鈺已經恢復了精氣神。 “恭喜陛下!” “賀喜陛下!” 王誠見到朱祁鈺雖然還有一些神色倦怠,不過已然精神頭十足後,不由得就是跪倒在地,並且喜極而泣。 王誠可是郕王府舊人出身,他可是從小侍候朱祁鈺到大。 看著朱祁鈺不再病殃殃,王誠覺得這是祖宗保佑、上天開眼。 “哭哭哭,哭個鳥!” “朕還沒死,不用你們披麻戴孝,更不用你在這裡號喪!” 朱祁鈺罵了一句王誠,並且上前扶起了他。 如今朱祁鈺可以信任的人不多,王誠就是值得信任中的一個。 “對了現在什麼時候了?” 朱祁鈺望著幾個進來的太監。 這些太監都被朱祁鈺引為心腹,有興安、王誠、舒良、郝義、善增。 “回稟陛下,現在是酉時,日落時分。” 回答的是太監中年紀最大、資歷最老的興安。 “嗯!” 朱祁鈺點了點頭。 酉時,也就是下午五點到七點。 “今夕又是何夕?” 朱祁鈺又問了一句。 “回稟陛下,昨日剛過了元宵節。” 回答的還是興安。 “什麼!” 朱祁鈺突然被嚇了一跳。 因為朱祁鈺清楚的記得,原本歷史上的奪門之變發生在正月十六,也就是今晚。 老天爺,玩我,還不給錢? 一邊讓我穿越做皇帝,一邊就讓我被朱祁鎮那個廢物復辟,讓我成為階下囚,然後被幾個小太監勒死? 朱祁鈺這個時候十分憤怒。 “郝義,你去拿一個麻袋來!” 心中一狠的朱祁鈺拿定主意後,對著一個年輕太監下令。 “陛下,要麻袋何用?” 如果說興安是老一輩太監,那麼王誠和舒良就是中生代,郝義和善增就是新生代。 郝義在內廷之中,地位不低,負責執掌一部分禦馬監的軍隊。 “讓你去,你就去!” “朕做什麼,需要向你交代?” 朱祁鈺頓時就黑下臉來。 “奴婢知錯,奴婢這就去!” 郝義很久沒有見到朱祁鈺這麼生氣了,上一次還是前太子朱見濟夭折的時候。 那時候朱祁鈺雷霆大發,可是處死了許多朱見濟的陪伴之人。 “陛下,麻袋拿來了。” 雖然心中疑惑,不過郝義還是很快去而復返。 “鉆進去!” 朱祁鈺冷言冷語的對著興安下令。 興安原本是安南人,是永樂時期凈身入宮,後來被大明幾代皇帝重用。 “陛下,這是為何?” 興安一頭霧水,不知道朱祁鈺到底想要乾嘛。 “為何?” “因為你勾結亂黨,意圖迎立太上皇復辟!” 朱祁鈺惡狠狠的大吼。 “陛下,奴婢冤枉啊!” 興安一聽,頓時就嚇得兩腿發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自從朱祁鈺登基之後,太上皇朱祁鎮就成了皇宮的禁忌,宮人們不能談,也不敢談。 而且這個時候不止是興安,其他太監們也都是聞言色變。 太監們都不知道,興安什麼時候和太上皇朱祁鎮扯上了聯係? “不認罪?” “那朕就讓你死個心服口服!” 朱祁鈺這個時候黑口黑麵黑心。 “前幾日,群臣前來問朕聖安,是不是你受了朕的旨意,前去見的群臣?” 朱祁鈺走到興安的麵前,低頭惡狠狠的盯著興安老邁的身軀。 原本歷史上的朱祁鈺身子骨弱,在景泰八年更是一病不起,就連朝政都不能處理,連祭拜天地的大典都是讓石亨前往代替。 所以在群臣前來問安,實際探查底細的時候,朱祁鈺才讓興安前去打發群臣。 “是!” 興安記得,那一次自己是受了朱祁鈺的指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出去接見群臣。 “那朕問你,你當時是不是用兩隻手在胸口比劃了一個“十”字?” 朱祁鈺的聲音越發冷酷。 “是!” 興安頓時就頭皮發麻。 “狗奴才,你以為別人不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朱祁鈺狠狠一腳踢到興安,根本就不給解釋的機會。 土木堡之變後,朱祁鈺留著興安和金英這兩個老太監,是因為朱祁鈺需要他們的資歷來鎮住內庭。 畢竟那個時候的皇宮大內還有許多王振的同黨,而興安和金英都選擇了投靠朱祁鈺。 那個時候的朱祁鈺剛從藩王登基,根基不穩,於宮內事務也不熟悉,所以他接受了金英和興安的投誠。 如今朱祁鈺已經登基八年,也扶持起了一批自己的心腹太監。 這個時候的興安,不但不能幫助朱祁鈺,反而成了累贅。 興安就如同抹桌布,用過了,臟了,就到了換一塊的時候。 不對,不是抹桌布。 抹桌布臟了還可以洗,還可以下一次再用。 興安應該如同安全薄膜套,用了以後隻能被扔掉,沒人會再撿起來用第二次。 所以不管興安有沒有背叛朱祁鈺,他都到了該去見閻王爺的時候。 “你這個“十”字,不就是向群臣暗示,說朕大限將至,隻有十天的陽壽了嗎?” “你如此做法,不就是向亂黨通風報信,讓他們準備造反嗎?” 朱祁鈺再次伸腳,踢到了興安的肚子上。
一 狗奴才,吃裡扒外(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