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 熬湯藥,可是陛下進補?(1 / 1)

“你也是為了我大明江山社稷的穩定,朕姑且饒了你這一次信口開河。”   “你可務必給朕記住了,今後若是在胡言亂語、口無遮攔,朕必定會加倍處罰,絕不輕饒!”   朱祁鈺赦免王誠之過,就是為了讓眾人知道王誠無過,就是為了讓眾人知道王誠說的是實話和真話。   而且朱祁鈺在“今後”兩個字上加了重音,就是說他朱祁鈺會平息這一次的奪門叛亂。   若是朱祁鎮奪門復辟成功,天無二日之下,朱祁鈺隻會“病重而亡”。   如此一來,朱祁鈺又哪來的今後,又怎麼可能還有處罰王誠的機會?   “陛下,此刻離宮門落鎖不遠矣。”   “老臣這就和範將軍一起下去整頓兵馬!”   郭登明白了朱祁鈺的心思,他隻覺得眼前的大明天子和往日比起來,多了幾分手段。   “去吧!”   朱祁鈺也沒有挽留,並且親自送郭登和範廣來到了大殿大門外。   “此番平亂,乃是為了我大明不受動亂,非是為了朕一己之私。”   “朕以天下萬民之福祉,拜托兩位將軍!”   朱祁鈺屈尊降貴,對著郭登和範廣一拜。   至於口號,朱祁鈺喊得冠冕堂皇。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朱祁鈺也是學著古人,以為國為民當做口號。   “陛下,禮遇太過,臣惶恐!”   見到朱祁鈺對著自己行禮,郭登和範廣都是無不動容。   古人重義,士為知己者死。   堂堂大明天子對著自己一個臣子行禮,郭登和範廣都是感激涕零。   ……   “舒大伴,你這是要去往哪裡啊?”   “大冬天的,什麼事還能夠勞煩你親自走一趟,乾嘛不使喚小內官們?”   郭登和範廣在出宮的路上,剛好碰到了司禮監秉筆太監的舒良。   舒良此刻正小心翼翼的端著一個黃花梨的木製托盤,托盤上麵還有一個正往外升騰著熱氣的瓦罐。   郭登和範廣都知道瓦罐裡麵一定熬煮的湯藥,因為他們都聞到了從瓦罐裡麵溢出來的一股子草藥味。   “見過郭伯爺、範將軍!”   “咱家手裡的東西金貴,就不給兩位見禮了,還請多多包涵。”   舒良在對著郭登和範廣點頭示意的時候,雙手穩如泰山的緊緊護著手中的托盤。   就好像舒良寧願自己摔倒,也不願手中的湯藥灑出來一星半點。   更像是舒良寧願自己丟了性命,也要把手裡的湯藥給安全送到目的地。   “可是陛下進補之藥?”   範廣的心思可沒有郭登那般深沉,他忍不住直接問起了舒良。   範廣看出了舒良的小心翼翼,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裝著湯藥的瓦罐上。   隻不過瓦罐的蓋著蓋子,範廣無法得見裡麵到底是熬煮的什麼藥材?   “陛下現在可不需要進補,陛下如今可是龍精虎猛得很呢!”   “範將軍不會以為,陛下是真的一病不起,是真的病入膏肓了吧?”   “咱家也就不瞞你們了,陛下那是在用障眼法,是為了引蛇出洞!”   舒良說的話,剛好可以和朱祁鈺之前在乾清宮說的話對得上。   如此一來,郭登和範廣也更信了朱祁鈺之前的那一番言語。   而且舒良在和範廣對話的時候,又對著一旁跟隨的小內官使了一個眼色。   小內官心領神會之後,就立馬上前,用一根鐵棍伸到了舒良手裡的木托盤上。   直到這一刻,範廣和郭登才看見,舒良手裡的托盤原來還有上下兩層。   上層是冒著熱氣的瓦罐,下層還有一個發光發熱的炭爐。   小內官用鐵棍撥弄碳火後,碳火明亮之下,瓦罐中熱氣一漲,草藥的味道也更重了。   “這藥,是咱家剛從尚膳監端過來的,是要送到李妃那裡去。”   “這從尚膳監到李妃的院子,好歹遠近也有那麼一段路程。”   “如今可是正月天氣寒冷之時,為了防止湯藥因為失溫而失效,所以咱家又才在下麵用炭火溫著。”   舒良先是看了看郭登和範廣,然後又順著郭登和範廣的目光,也注視到了自己手中的木質托盤上來。   舒良在說話的時候,似乎是和熟人見麵後的閑話家常,一切都是從容不迫,顯得很自然。   “怎麼樣,咱家這心思夠縝密吧?”   舒良臉上頓時就泛起一陣得意的微笑,他這是在“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從尚膳監而來,還是端著湯藥?”   “這給皇家望聞聽切之事,不一向都是有都太醫院在做嗎?”   郭登微笑著問了起來。   郭登作為朱祁鈺信任和重用的臣子,朱祁鈺就曾經在郭登身體有恙的時候,派了禦醫前去給郭登醫治。   因為郭登之前在大同邊鎮駐防,朱祁鈺為了顯示體恤老臣,還讓太醫院不時派人前去探視郭登。   能夠得到太醫院的禦醫診治,足見郭登得朱祁鈺的榮寵之深。   “確實如此,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給皇家問診,乃是太醫院中禦醫之責。”   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舒良也是熟悉皇家運作之事。   太醫院裡麵,其實分為太醫和禦醫。   所謂太醫,就是在太醫院掛號學習的學徒,太醫院咱們是父死子承兄終弟及,要麼就是得官員推薦的民間名醫。   而授業結束後的太醫,隻有其中的佼佼者才能升為禦醫,也就是幫著皇室看病診治。   太醫隻是學徒,禦醫已經是學業有成。   太醫學徒隻有米糧補貼,禦醫才有官職和俸祿。   “隻不過陛下疼愛李妃,故而禦醫進宮,並且讓禦醫在尚膳監給李妃熬煮湯藥。”   舒良口中的李妃,也就是在歷史上頗有一些名氣的李惜兒。   這個李惜兒,本是教坊司出身,一朝得麵天子顏,山雞變鳳凰。   李惜兒還有兩個前輩,一個是大名鼎鼎的秦太後趙姬,一個是宋時和皇帝有過纏綿的李師師。   “李妃?”   郭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李惜兒在後宮得寵,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以郭登的位高權重和人脈廣闊,他自然也知道李妃的一些內幕。   民間還有一種說法,說李惜兒是歌伎出身,重在一個“妓”字。   隻不過郭登作為重臣,卻是對於這個民間傳聞當做無稽之談。   民間百姓一聽到教坊司,隻知道是官方經營的煙花之地。   大多數百姓不知道的是,教坊司歸禮部管,還設置了官員,還負責皇室宮廷宴會、慶典和祭祀之時的聲樂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