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和大都督都是邊關出身,難道大都督願意看到胡騎猖獗,難道願意看到我們今後談胡色變嗎?” “末將今日拋開君臣大義不談,末將就是認為太上皇自己的所做所為,已經失了人君尊嚴!” 範廣仰慕於謙的鐵血,也仰慕朱祁鈺的寧死不南遷。 在範廣看來,朱祁鈺和於謙,才是目前大明組需要需要的君臣組合。 “末將隻問大都督一句話,若是陛下無後,難道大都督就舍棄陛下,就願意看到以身侍胡的太上皇再次執掌我大明?” 範廣這意思,就是在問郭登,他到底是要幫助朱祁鈺平亂,還是改換門庭投奔朱祁鎮。 “可不能亂說!” 郭登的養氣功夫本來已經很好了,可當範廣這樣質問他,他還是忍不住急眼了。 “老夫雖然是個武人,不過也知道禮義廉恥、是非氣節。” “老夫剛才隻是在和你說李妃之事,可沒有說要改換門庭!” “你若是不信老夫,大可以一刀把老夫給砍了!” 郭登此刻臉紅脖子粗。 “如此,還請大都督速去京營坐鎮。” “若是太上皇復辟成功,隻怕便是那些野心之輩高居廟堂之上。” “真要是如此,則原本好不容易才清朗下來的京師,就要變成渾濁惡臭。” 範廣說完就大馬金刀離郭登而去。 “老夫小心謹慎數十年,想不到還是要趟這趟渾水。” “罷了,老夫既然熟讀聖人之書,便行聖人仁義道德之事吧!” 郭登決定了,不能讓宵小之輩執掌大明權柄。 …… 大殿之中,朱祁鈺還在心腹近臣們議事。 “成凱、儀泰,朕給你們兩人一個差事。” 朱祁鈺心裡對成凱和儀泰期望很重。 成凱和儀泰,是朱祁鈺幼時得玩伴。 而且更難的是,成凱和儀泰都是憑借自己努力高中進士,而不是靠著朱祁鈺的裙帶關係。 “你們拿著朕的聖旨,今夜就離京北上,出居庸關。” “你們去懷來城中找到昌平侯楊俊,讓他立刻帶領麾下宣府鐵騎回京勤王!” 成凱和儀泰的父親,分別是大太監成敬和兵部尚書儀銘。 成敬和儀銘,又都是郕王府舊臣出身。 朱祁鈺信得過他們,所以才把調邊軍入京的任務交給他們。 至於楊俊,當初可是因為放棄獨石和馬營等宣府外圍堡壘,這才讓瓦剌人得以東西夾擊土木堡。 而且楊俊的父親楊洪,當初在宣府總兵的任上,不但按兵不動沒有馳援土木堡,還在朱祁鎮領著瓦剌人叫門的時候避而不見。 當然,楊洪當時是因為心有餘力不足,所以隻能固守宣府,所以才沒有救援土木堡。 楊洪是老將、宿將,他知道遠水解不了近渴,也知道他要是領兵救援土木堡,不但會中了瓦剌人圍點打援之計,還會丟失宣府。 “臣領旨!” 成凱率先接旨。 說起成凱的父親,也就是從小侍候朱祁鈺長大的大太監成敬,也是翰林進士出身,隻不過卷入漢王之亂,這才受了宮刑。 成敬是在沒有成為太監前,生下的成凱。 成敬在沒死之前,因為能夠調和內廷、外庭,在太監和大臣中都有很高的威望。 朱祁鈺看了看成凱,腦子裡麵又浮現出成敬和藹的模樣。 成凱,太像他父親成敬了。 “臣萬死不辭!” 儀泰也跪下領旨。 儀泰心裡清楚,朱祁鈺這是看重楊俊和朱祁鎮的過往恩怨,知道朱祁鎮要是復辟成功,那麼楊俊一定會被千刀萬剮。 所以朱祁鈺調楊俊領兵回京護衛,楊俊隻怕會跑得比馬還快。 而且儀泰心裡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朱祁鈺很可能是為了讓楊俊回來牽製郭登和範廣。 畢竟郭登和範廣一旦在平亂後,就會位高權重,就會位極人臣。 朱祁鈺作為天子,又發生了石亨等武將叛亂,不管他多麼信任郭登和範廣,他都必須要有反製郭登和範廣的人選。 這不是朱祁鈺冷酷無情,而是一個合格天子還有的謀劃。 儀泰之所以有這麼一個想法,那是因為他見識了朱祁鈺在應對叛亂的有條不紊和胸有成竹。 當然,儀泰是看破不說破。 三國時的楊修恃才自傲,說破曹操心思,因而被殺。 儀泰在史書上看到過楊修的故事,他也不會讓自己重復楊修的悲劇。 “很好,你們切記一路上務必小心!” “等到你們回來之時,朕再和你們把酒言歡!” 朱祁鈺對待成凱和儀泰,還是如同幼時,還是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發小。 “對了,你們動身之前,記得穿得樸素一點。” “不然別人通過你們的錦衣華服,很有可能對你們的身份動好奇心。” 成凱和儀泰雖然值得朱祁鈺信任,不過朱祁鈺擔心他們不知道社會險惡。 成凱和儀泰生在京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長於郕王府。 他們有才情,不過江湖經驗不多。 “臣已經想好了,如今正值初春寒冷之時,臣會脫了錦羅綢緞,臣會換上羊皮襖。” 成凱明白朱祁鈺是提醒他們不要泄露身份。 石亨和曹吉祥既然是密謀,他們很有可能在京師內外布置眼線。 手握宣府重兵的楊俊,就是石亨和曹吉祥防備的對象之一。 楊俊的父親楊洪前後兩次出鎮宣府,更是佩戴鎮朔將軍印。 在宣府,除了楊俊之外,還有楊俊的堂弟楊信和楊能。 楊家在宣府可以說是門生舊吏遍地。 石亨之前不過是大同參將,論起軍中實力,其實他還比不過楊家。 “郝義,你指派一隊人馬,護送他們北上。” 朱祁鈺這是擔心成凱和儀泰勢單力孤,所以才給他們配備衛士。 畢竟成凱和儀泰都是讀書人,他們可動不了刀劍。 “奴婢這就去!” 郝義得令之後,就躬身退出了大殿。 “陛下,李妃娘娘在殿外求見。” 郝義前腳一走,舒良後腳就走進了乾清宮。 這個時候舒良的手上可沒有黃花梨托盤,也沒有熬煮的湯藥。 “不見,讓她回去!” “你也是,難道你沒看見朕在和朕的腹心們商議國家大事嗎?” “區區一個女人,哪有國家大事重要?” 朱祁鈺拉下一張臉,神色裡麵頗為不耐煩。 就好像李妃和大殿中的群臣們比起來,李妃的重要性不及他們。
一十五 調邊軍入京師(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