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夜觀天象,帝星蒙塵(1 / 1)

“雖然優勢在我等手中,不過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咱們從宮外帶兵進入皇城,也不得不捏造出一個說法來。”   “半個月之前,邊境有戰報傳回京師,說有瓦剌哨騎逼近宣府。”   “咱們就說是接到宣府和大同的戰報,瓦剌騎兵大舉襲邊。”   “就說咱們是受了天子之令,提兵入內加強皇城宿衛,以備非常之時。”   徐有貞在獻計獻策以後,很是得意的用右手捋著胡須。   張軏、曹吉祥等人,顯然是拿不出什麼主意的,他們都隻有對著徐有貞點頭稱是。   唯有石亨,還是有著一絲猶疑。   “守衛南宮的侍衛,都是陛下心腹,都是百裡挑一的精銳,怕是不那麼容易對付。”   “若是咱們不能速戰速決,隻怕就會引來大批禁軍。”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我出麵,隻怕也彈壓不下去這些聞訊而來的禁軍。”   石亨把自己突然想到的難處說了出來。   作為名將,石亨這是未謀勝,先謀敗。   石亨雖然是在場眾人中官職和地位最高的一個,可正是因為這樣,他也是從一開始便心懷忐忑的那一個。   原因是石亨奮鬥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榮華富貴,他也擔心事敗後一切都煙消雲散。   所以在此刻大變將發之時,石亨才越發覺得緊張。   “徐先生,你說咱們今日圖謀之大事,到底有著幾分贏麵?”   石亨不自覺的抓住了徐有貞的胳膊。   “怎麼,石侯爺莫非是怕了?”   徐有貞先是嚴肅一問。   “還是說石侯爺你舍不得眼下的高官厚祿,因此就不伸張正義?”   徐有貞隨即又變了臉色,一個勾嘴笑容顯示了一絲譏諷。   “怕?”   “我石亨就沒怕過!”   “我本是出身於大同邊將,軍功簿上也有幾十顆古人頭顱。”   “便是後來京師保衛戰中,我石亨也是領軍戰於德勝門、西直門外,手中大刀所到之處,瓦剌人馬俱裂。”   “我石亨別的不大,就是天生一顆大膽。”   石亨當然不可能說自己害怕。   要是作為領頭之人的石亨都怕了,還指望其他人拚命?   隻不過雖然石亨這樣說,然而在場之人都覺得石亨這就是怕了。   要不然,石亨也不會故意大聲發言。   今日石亨他們所謀之事,乃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就算是張軏、曹吉祥、王驥,他們這些上慣了戰場的人,也是覺得心中沒底。   石亨的話起了反作用,在場之人都不由的紛紛低頭,個個都是狐疑起來。   “既然都已經集結了人馬,哪裡還容得下咱們猶豫不決?”   “聚眾興兵,本就是朝廷大忌,乃是謀反之罪。”   “你們不會以為,咱們罷兵各回各家,就可以平安無事了吧?”   徐有貞見此情形,不由得在心中暗罵眼前這群人膽小如鼠。   “這都是什麼時候了,咱們早就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進,或者榮華富貴!”   “退,便是身首異處!”   徐有貞情急之下,不由得也提高了嗓門。   “咱們都已經知道,文官們明日一早就會集體麵聖,他們這是以死相爭,逼景泰天子復立沂王為儲君。”   “”於謙、王文等人,也已經知道了咱們的謀劃,並且已經告知景泰天子。”   “待到明早旭日東升,京營就會入城,咱們就會被綁去法場殺頭!”   石亨這是危言聳聽,以此來激發眾人抗爭之心。   “此言當真?”   徐有貞的一席話,直聽眾人無不大驚失色。   要知道,在場眾人都是做賊心虛,他們心裡本來就有著懼怕。   而且這一次所謀,乃是密謀,平日裡都是關起門來商議,眾人又哪敢再往文官堆裡湊?   所以徐有貞不過是信口開河的一句假話,頓時就把眾人嚇得魂不附體。   徐有貞的假話,眾人也都聽不出真假。   “咱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又豈會蒙騙?”   見到眾人膽怯,徐有貞這才繼續往下說。   “其實咱們也不用著急,既然都已經定下了今夜舉事,隻要咱們成功,便是於謙和王文之輩,也不能動咱們分毫?”   “如今咱們已經是離弦之箭,咱們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唯有一鼓作氣。”   “此刻後悔,已經是悔之晚矣。”   在場所有人中,徐有貞想要扶持朱祁鎮復辟之心最重。   因為隻有朱祁鎮復辟,徐有貞才能憑借從龍之功,才能一雪當年首倡南遷之恥。   “此刻天色已黯,且待我看一看天象,以卜福禍。”   徐有貞乃是精通天文之人。   說完後,徐有貞就登上高臺,仰望星空。   “此乃大吉大利!”   裝模作樣了一會,徐有貞突然就大喜過望。   “你們且看,今夜月光朦朧,明月已然失了光彩。”   “倒是明月的南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一顆明星璀璨,明星光芒耀眼,大有奪明月之勢。”   “如此,乃是江山易主之象,暗合咱們今晚圖謀之大事!”   徐有貞這不是第一次拿天象說事了。   之前在土木堡之變後,徐有貞就說他夜觀天象,發現紫薇星蒙塵,故而提出南遷之策。   紫薇星,就是帝星,指的就是帝王。   這一次,徐有貞如法炮製。   “還請徐先生詳細說說。”   石亨扶著徐有貞下了高臺。   “明月主天空,群星以為伴,這就如同是君主和臣子之間的關係。”   “太上皇雖然乃是我大明之前的天子,然而他貴不過當今景泰天子。”   “”故而太上皇是臣,景泰天子是君。”   “也就是說,明月為景泰天子,明星為太上皇。”   “明月在北,明星在南,這指的就是當今景泰天子和太上皇之命運。”   “景泰太子居在北邊紫禁城,而太上皇則被囚禁在南宮之中,則暗合明星在南、明月在北的天象。”   “明月黯淡無光,就是說景泰天子病重,大限將至。”   “代表太上皇的明星吐露光芒,就是太上皇當興,就是說太上皇將會再次君臨天下!”   “天意如此,我等又怎麼敢不順應天意?”   徐有貞解說的時候,吐字清晰、慢條斯理,他這是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楚明白。   “如此,當行!”   眾人並不精通於天文之術,隻不過聽得徐有貞說得鄭重其事,他們都是為之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