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當初多爽,現在就多痛(1 / 1)

“前方就是長安右門,出了長安右門,便是出了皇城。”   “以石亨他們在京營中的威望,咱們隻要趕到京營之中,必然可以重振旗鼓,必然可以統帥大軍誅殺惡賊朱祁鈺!”   朱祁鎮對於皇城很熟悉。   朱祁鎮故意高聲說話,他這是為了提升人心士氣。   “陛下,咱們出不去啊!”   “長安右門被鎖住了,宮門鑰匙本來是在石亨手裡,可剛才徐有貞居然搶奪鑰匙,還把鑰匙扔到了不知何處!”   徐彬急得都快哭了。   徐彬這個時候很後悔。   原本石亨他們剛開始是找到徐彬一起圖謀奪門之變,然而徐彬猶豫不決之下向著石亨舉薦了徐有貞。   也就是說,要不是徐彬,就不會有徐有貞加入這次奪門之變。   要是沒了徐有貞,石亨手裡的宮門鑰匙也不會被扔。   徐彬突然就覺得,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什麼!”   朱祁鎮聽了徐彬的話,他更想打人了。   什麼豬隊友!   真以為自己是霸王再世?   沒事你他娘玩什麼破釜沉舟!   你他娘的以為自己是兵仙韓信?   沒韓信的本事,就他娘別玩背水一戰!   “天要亡朕,非戰之罪!”   朱祁鎮又急又氣,不由得仰天長嘆。   “陛下,不如死戰!”   徐有貞這個時候悲涼一笑,他本來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突入皇城的。   徐有貞雖然從小練武,然而他並不沒有上過戰場,所以他對於兩軍爭鬥的了解更多來自書本上,而不是實際中。   如同朱祁鎮心中暗罵的那樣,徐有貞就是借鑒了項羽和韓信,他就是參考了破釜沉舟和背水一戰。   然而徐有貞此時此刻才知道,盡信書不如無書。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以徐有貞文人的身份,他更願意稱之為弄巧成拙。   而且徐有貞還覺得自己前後心態變化很大,當時扔宮門鑰匙的時候有多爽,現在看著緊鎖不得出的宮門就有多心痛。   “陛下不好啦!”   張軏一陣快跑到了朱祁鎮的身前。   或許是因為過於慌亂的緣故,張軏連頭盔都掉了,此刻隻剩下披頭散發的狼狽不堪。   “陛下麵前,不可失儀!”   張輗相比於他的弟弟,則要沉穩得多。   “說,什麼事?”   張輗明白自己等人是前路受阻後有追兵,曾經也是帶兵過打仗,張輗此刻反倒是沒了剛才的慌亂,他已然安定了下來。   “二哥,我剛才跑到城樓上去觀察追兵情況,可我卻看見外邊有很多人!”   被訓斥一頓後,張軏也緩了緩心神。   當然,張軏也不可能說他是為了想逃跑的辦法,所以才會登上長安右門。   張軏當時是想找到一條繩索,然後爬下長安右門的城墻。   “莫非是京營入城了?”   原本想著帶頭反擊的徐有貞,厚著臉皮湊了過來。   徐有貞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等人發動奪門之變的陰謀詭計,已然被朱祁鈺提前知曉。   要不然,朱祁鈺身邊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衛士,範廣也不會帶著神機營出現在皇城大內中。   更何況,神機營本來就是屬於京營。   既然範廣帶著神機營而來,那麼朱祁鈺自然也會安排其他的京營入城。   “裡麵的叛軍聽著,老夫乃是定襄伯郭登!”   “老夫領了天子之命,特率領京營將士入城平亂!”   “爾等還不快快繳械投降,如若不然,老夫就用火炮轟到長安右門,在進來殺一個片甲不留!”   就在朱祁鎮等人猜測城門外是那一路人馬的時候,郭登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郭登之所以姍姍來遲,是因為他之前還要忙著處理其他的事情。   石亨和張氏兄弟,也負責提督京營,他們還有許多的黨羽。   郭登第一步就是控製這些京營將領,展示朱祁鈺的聖旨,以此來拿到京營的統帥權。   第二步,郭登還派人封鎖京師九門,來一個關門打狗。   第三步,郭登派人前去占領京城內各處要害之地,比如軍火庫之類。   這樣子既可以穩定人心,又可以防止不軌之徒借著人心惶惶之時趁火打劫。   郭登之所以徹底投向朱祁鈺,除了朱祁鈺沒病,除了郭登和朱祁鈺深度捆綁之外,還就是因為朱祁鈺讓郭登一方麵領軍平亂,一方麵注意保護京師百姓的安全。   見到朱祁鈺處事有條不紊、思慮周全,郭登認為朱祁鈺乃是大有作為之君。   “陛下,咱們該怎麼辦?”   原本不慌的張輗,這個時候也六神無主了。   張輗心裡很後悔,自己乾嘛要來趟這一趟渾水?   張家可是靖難功臣之首,他們可是世襲的勛貴之家。   隻要不是謀反,張家完全可以躺在祖上的功勞簿上吃香的喝辣的。   “張輗,老夫和你們都是武勛世家,聽老夫一句勸,收手吧!”   郭登得了朱祁鈺之前所說,他知道張家兄弟也參與了奪門之變。   為了瓦解叛軍人心也好,因為同情也罷,總之郭登勸降起了張輗。   “老夫不敢說可以保證你們得活,不過老夫一定會向陛下進言,求陛下放過你們家人!”   同樣都是武將世家,郭登心裡清楚,大明勛貴們經過幾代人的繁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此刻已經是家大業大、人丁興旺。   “郭登,我年紀比你大,這裡也就倚老賣老一回。”   “老哥我走的是一條不歸路,老哥我回不了頭了!”   “老哥我愧對父親和大哥,我是張家的罪人!”   “記住你剛才說的話,定要求陛下不殺我親族!”   張輗和郭登的關係其實還不錯。   他們都是功臣之後,也一起提督京營。   “老哥隻求你這一回,老哥來生給你當牛做馬!”   大吼完,張輗就伸手抽刀。   “二哥!”   看著張輗的身子緩緩倒下,作為四弟的張軏忍不住撲上去抱著尤溫的屍體大哭起來。   “是我害了二哥啊!”   “要不是我蠱惑,二哥你也不用死啊!”   張軏突然抹了一把眼淚後站起來。   “二哥,我來了!”   張軏撿起他地上二哥遺落的佩刀,也往著脖頸出靠了過去。   然而張軏終究隻是一個軟蛋,他前後試了好幾次,最終都還是沒能自己抹了自己的脖子。   “二哥啊!”   一把將佩刀扔到地上,張軏又一次撲倒在張輗的屍體上大哭了起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郭登在城門外聽出了張輗的自刎,他也是忍不住一聲嘆息。   同為大明世襲的勛貴之家,郭登突然就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去,把火炮搬來!”   “朕要和他們魚死網破!”   或許是被眼前的鮮血刺激,朱祁鎮也難得的硬氣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