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辭官?分明是要挾!(1 / 1)

“陛下非是唐肅宗,太上皇又怎麼會是唐玄宗呢?”   聽到朱祁鈺我用了唐代舊事,胡濙則是打算用這段歷史來和朱祁鈺理論一番。   “唐肅宗雖然有光復大唐兩京的豐功偉績,然而其在晚年也有寵信宦官魚朝恩和李輔國,使得大唐朝政為之渾濁不清。”   “若是唐肅宗能夠再賢明一些,說不得大唐就不會有後來的宦官乾政和藩鎮割據之亂。”   “陛下未有寵信奸佞之事,而是重用賢臣,使得我大明國力得以復蘇。”   “我大明,必然不會步大唐後塵!”   胡濙趁著朱祁鈺一個不留神,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並且彎腰跪了下去。   胡濙作為朱瞻基給朱祁鎮留下的五個托孤重臣之一,也是現在唯一碩果僅存的那一個。   胡濙這是打算通過保全朱祁鎮的性命,來回報朱瞻基對他的信任和期盼。   畢竟同樣和胡濙作為顧命大臣的張輔,可是身死土木堡,可是全了和朱瞻基的君臣之義。   “胡卿,朕記得你今年八十有二了吧?”   朱祁鈺對於胡濙因為年老體弱的戰戰巍巍視而不見,他隻是用冰冷的話語問了一句。   “回稟陛下,老臣確實今年八十二了。”   胡濙不太明白,朱祁鈺這個時候怎麼關心起了自己的年紀。   自己的年紀,朱祁鈺不是應該清楚的嗎?   “既然都八十二了,別動不動就跪!”   “你這樣下跪,就不怕閃了你的老腰?”   “若是你在行禮的時候一口氣上不來,死在了奉天殿中,天下人是不是會說朕不體恤老臣?”   “你這是打算讓朕背負汙名?”   “你口口聲聲說朕是明君,可古往今來哪個明君讓老臣跪死在自己麵前的?”   朱祁鈺也不上前攙扶胡濙,隻是斜低著頭,盯著胡濙滿頭的白發看。   然而胡濙作為明朝醫學大家,他雖然頭發花白,可依舊神采奕奕。   見到胡濙如此身強體健,讓朱祁鈺都忍不住生出羨慕之心。   “胡公,還不謝陛下?”   “陛下這是心善,這是喚你起身。”   吏部尚書王直靠著胡濙最近,他立馬上前就要把胡濙從地上扶了起來。   王直這是為了緩和胡濙同朱祁鈺之間的不快。   “東王先生,如果咱家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好像也應該七十有三了吧?”   “你自己都已經是年過古稀了,還是先顧一下你自己的身體。”   “扶胡公起身這樣的粗活,就不勞煩你動手,讓咱家來便是。”   “誰讓咱家一個奴婢,做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計。”   大太監王誠是跟著朱祁鈺一起從臺階上下來的,見到王直要去攙扶胡濙,王誠猛的上前一步,搶在了王直的前麵。   王誠嘴裡的“東王”,就是王直在文壇上的尊稱。   雖然王誠看上去是幫王直分擔,是關心王直的身體,然而在群臣聽來,都是悟出了王誠的言外之意。   王誠這分明就是在說,王直也是一個老逼登了,讓王直自己管好自己,別有事沒事出來瞎摻和。   “老臣可不敢勞煩王掌印!”   “王掌印你就算要扶,老臣也沒那個膽子!”   胡濙雖然老了,雖然眼花耳背了,可他還是倔強得如同年青之時。   再說了,王誠確實是伺候人的,可王誠伺候的隻能是作為大明天子的朱祁鈺。   胡濙可不敢讓王誠伺候自己。   胡濙是禮部尚書,禮部又管著教學和禮製。   作為禮部尚書的胡濙不可能逾越,不然就會有言官彈劾他。   “東王先生你既然都過了古稀之年,你也該保重身體才是!”   麵對胡濙這樣一個老頑固,朱祁鈺也是不加理睬,而是把火力對對準了出來幫助胡濙的王直。   “難不成東王先生以為,你還是血氣方剛,還是年富力強?”   對於王直,朱祁鈺現在可沒什麼好感。   雖然當初土木堡之變後,是王直支持於謙抗敵,並且擁戴朱祁鈺登基稱帝的。   然而也是王直領著群臣,一再逼迫朱祁鈺。   比如迎朱祁鎮歸國,反對朱祁鈺改立太子。   “陛下……”   聽到朱祁鈺不再對自己客氣,王直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朕還在!”   “朕還沒死!”   朱祁鈺顯然沒有給王直做主的意思。   “啟奏陛下,臣老了,臣不中用了!”   “懇請陛下,許臣告老還鄉!”   王直被氣的吹胡子瞪眼。   堂堂吏部天官,堂堂五朝老臣,王直被朱祁鈺和王誠這麼一番聯合擠兌後,他立馬就開始了反擊。   隻見王直先是對著朱祁鈺緩緩跪了下去,然後又緩緩伸手從頭上摘下烏紗帽放在地磚上麵。   王直想辭官?   不,他不想!   王直這不過是在玩以退為進。   王直之前也因為和朱祁鈺政見不合而提出辭官歸隱,隻不過那個時候朱祁鈺都是溫言良語的勸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都不肯隨王直走。   王直可是扶持朱祁鈺登基,又在京師保衛戰中起到了安定軍民之心的作用。   王直不僅僅有從龍之功,還有定國之功。   “古人雲,人生七十古來稀。”   “朕雖然舍不得東王先生,不過朕也不能私心太過,耽擱了東王先生含笑弄孫的天倫之樂。”   “既然東王先生有了回歸田園之樂的想法,朕就隻能忍痛割愛。”   “東王先生之請,朕準了!”   朱祁鈺勾起嘴角笑了笑,臉色滿是陰沉。   王直不是想要玩以退為進?   那麼朱祁鈺就是順勢而為、順水推舟。   “啟奏陛下,臣也老了,臣也請陛下恩準老臣致仕!”   “老臣身衰力竭,若是再留在京師,不但於國事無益,反而會因為老眼昏花而誤了天下大事!”   見到王直因為幫助自己而受到牽連,胡濙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更兼有愧疚之心。   胡濙的手,也摘下了他頭頂上的烏紗帽,也把烏紗帽放到了地磚上。   胡濙和王直,可不是簡單的同僚關係。   王直比胡濙小,曾經也在禮部當過侍郎,算起來是胡濙的老部下。   而且王直這個吏部尚書的職位,在當年也是有胡濙幫著他舉薦而來,因此胡濙也對王直有著知遇之恩和相助之情。   再加上王直和胡濙都是永樂老臣,都是朝中元老派的代表。   王直相信,隻要自己和胡濙一起提出致仕,那麼朱祁鈺必然會掂量掂量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