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朱祁鎮就是大明唐玄宗(1 / 1)

“潔庵先生,朕過了嗎?”   對於胡濙,朱祁鈺還是拿出了起碼的尊重,並且讓王誠給他搬了一把椅子。   雖然此刻大明五朝老臣多如狗,可誰讓胡濙是年紀最大的一個呢。   至於潔庵,是胡濙的號。   “陛下,確實過了!”   胡濙作為永樂年間遺留下來的老臣,他就是大明官場的常青樹、活化石。   胡濙見到朱祁鈺一如既往對自己尊重,他認為勸諫朱祁鈺這事大有可為。   畢竟朱祁鈺經常虛心納諫,就算是得罪朱祁鈺的言官,最多也就是被貶出京師,而沒有被殺。   “正統年間,宮中喜愛清新淡雅的瓷器。”   “到了朕的景泰一朝,卻是喜歡富麗繁縟的銅胎掐絲琺瑯,民間又叫做景泰藍。”   就在胡濙坐下後,朱祁鈺就立馬開口。   “便是這奉天殿中,正統年間點燃的是沉水香,到了景泰以後卻是常用的柏子。”   朱祁鈺這其實是在說,大明早就變了天。   朱祁鎮當皇帝的正統年間,和他朱祁鈺當皇帝的景泰年間,早就今非昔比,早就物是人非。   人們常說過春節是辭舊迎新,朱祁鈺這是在說皇位和年號的變更也是辭舊迎新。   “正統一朝,天子原來在龍椅上端坐,總是愛不經意地向左邊傾斜。”   “為此,權閹王振特意命禦用監,把坐墊中的棉絮打得左厚右薄。”   “然而自從朕登基之後,卻是待之四海以公平。”   “便是朕身下這把龍椅,也前後左右一樣平,堅硬得猶如鋼鐵。”   “朕非嫡子繼位,朕坐天下難。”   “朕不敢怠慢國事,這龍椅也不能是溫柔鄉,朕之所以坐在冷冰冰的龍椅上,就是為了勉勵自己,祖宗創業之艱難,天下百姓生活之艱難!”   朱祁鈺先是看了看胡濙的椅子,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龍椅。   借著椅子,朱祁鈺也表示了他是治世之君。   借物喻人,不止是在詩詞文章中,也可以是在言談舉止中。   “朕之於大明,有撥亂反正,有漸開中興。”   “朱祁鎮意圖復辟,這就顛倒黑白,這就是正邪不兩立!”   “潔庵先生,你莫非忘了王振專權之禍?”   “莫非忘了土木堡荒野中,我大明數十萬陣亡將士日夜在土木堡中聲聲哭泣嗎?”   朱祁鈺明白,打蛇打七寸。   朱祁鎮的土木堡之變,足可以把他釘在歷史恥辱柱上永遠不得翻身。   “朕可是記得,當初王振做壽之時,你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親自提著賀禮前去討好!”   “而且王振可不是什麼太監,他簡直就是我大明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歲!”   “便是我大明九卿之一,隻是因為祝壽那天晚到了一步,就被王振勒令跪在他的府邸的大門前!”   朱祁鈺語氣越來越嚴厲。   所謂打狗看主人,朱祁鈺說王振囂張跋扈,就是在說朱祁鎮昏庸無能和重用奸佞之臣。   “你們倒是說看,為何當初麵對王振一個閹人個個噤若寒蟬?”   “到了朕的景泰朝,一個個又變成了剛直不阿?”   “也請你們告訴朕,王振做壽,你們有誰沒去!”   朱祁鈺今天就是把平日高高在上的京官們的顏麵,狠狠地撕扯下來,然後用腳狠狠地踐踏。   朱祁鈺之前太憋屈了,群臣簡直是心中根本就沒有他這個皇帝。   如今朱祁鎮公然叛亂,朱祁鈺不過是用了繩子,以胡濙為首的文官集團就跳出來加以指責。   如此所作所為,這分明就是把朱祁鈺當成一個任人拿捏的泥偶。   “朕當年是你們擁戴登基的,朕也知恩圖報,朕升了不少人的官職,封少保也不是一個兩個。”   “你們渴望明君,朕就虛心納諫,朕就勵精圖治,朕就做一個明君!”   “然而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何況天子乎?”   朱祁鈺當然明白,因為自己是文官集團擁立的,所以文官集團自覺有功,他們大肆攬權,他們意圖獨霸朝綱。   明朝是什麼時候文貴武輕的?   就是從景泰朝開始的!   “潔庵先生,你本是五朝元老,本是先帝托孤五大臣之一,你有功於大明。”   朱祁鈺下了臺階,來到了胡濙身邊。   “當年土木堡之變後,是你力斥南遷,言祖宗陵寢在此。”   “朕以為,乃是老臣謀國之言,乃是仗義執言。”   “朕登基以後,先是賞賜你以太子少傅,隨後又加授為太子太師。”   “原因無他,你乃是我大明國之柱石。”   “京師保衛戰中,你獻計獻策、衣不解帶,輔佐朕擊退瓦剌。”   “景泰之後,你也盡心盡力,幫著朕重塑大明。”   對於胡濙這個老臣,朱祁鈺是看得見他的功勞的。   “然而潔庵先生,你在所謂的“太上皇”一事上,太過執著!”   朱祁鈺話音突變。   “胡卿,朕重用你,你卻傷朕之心!”   胡濙原本想要起身,卻被朱祁鈺用力的按回到了椅子上。   “當年瓦剌迫於我大明軍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放太上皇歸國。”   “朕隻不過是提出減少不必要的繁文縟節,然而你們要朕以天子之禮相迎,要朕學唐肅宗迎唐玄宗歸長安之舊事。”   “當時朕見識淺薄,如今朕卻是覺得當年你們是對的,朕是錯的!”   朱祁鈺這話一說出口,群臣就不由得目瞪口呆。   朱祁鈺當年可是用了十分單薄的禮儀迎朱祁鎮回來,為此還不惜和群臣公然對立。   如今朱祁鈺說他錯了,難不成他這是要兄友弟恭,是要赦免朱祁鎮奪門作亂?   而且剛剛朱祁鈺可是讓盧忠像牽狗一樣,把朱祁鎮給牽到了群臣麵前。   如此前後不一,群臣都是一臉的詫異。   “唐玄宗,大唐罪人!”   “唐玄宗,讓大唐由盛而衰,此為千古之恨!”   “你們要這哪裡是在玩朕學唐肅宗,你們這分明就是把我大明太上皇比作如同唐玄宗那樣的千古昏君!”   朱祁鈺說完,就對著群臣大笑起來。   當年群臣不是歷史典故來給朱祁鈺施加壓力嗎?   如今朱祁鈺就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你們這些文臣不是自認為多讀了幾本書,就自認為學富五車,就自認為經天緯地嗎?   你們一天不是除了張口閉的子曰詩雲,就是滿口的天理大道嗎?   你們不是一向自認為高人一等,自以為是的狗眼看人低嗎?   今天,朕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今天,朕就讓你們知道什麼叫詭辯!   論起耍嘴皮子,朕可沒怕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