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侯,朕知道你是為了不讓將士們覺得朕烹殺石亨太過殘忍,你是不想讓將士們寒心,不想讓將士們和朕離心離德。” “然而朕若是不以暴刑處罰石亨之過,就是姑息養奸,今後我大明將士就會不知道引以為戒!” 扶起陳懋之後,朱祁鈺還讓人又給陳懋搬了一把椅子過來。 朱祁鈺善待陳懋,也就是安撫軍方。 對於陳懋,朱祁鈺還是比較滿意的,因為他沒有參與奪門之變。 歷史上奪門之變後,陳懋上書朱祁鎮請辭朱祁鈺加封他的太子太師。 隻不過朱祁鎮為了安撫軍方之心,所以不但沒有準許,反而增加陳懋的食祿。 朱祁鎮都知道恩寵陳懋,朱祁鈺自然也會對陳懋加以籠絡。 “寧陽侯,你是我大明之忠臣。” “太祖病逝之時,局勢不穩,是你和陽武侯薛祿一起受仁宗皇帝之命,率三千精兵入衛京師,穩定了局麵。震懾了宵小之徒,確保仁宗登基得以順利進行。” “宣宗繼位以後,廢漢王朱高煦不服,在樂安起兵謀事,意圖效仿太宗皇帝來一場靖難之役。” “也是你寧陽侯會合諸將,率京城精兵與宣宗一起出征討伐叛逆,罪王朱高煦為之束手就擒。” 對於陳懋的功績,朱祁鈺是肯定的。 陳懋不是一個人,他身後是靖難功勛集團。 參加靖難之役的明軍將士,都是經過鐵與火磨礪,他們是能戰善戰之兵。 “怎麼,到了朕這裡,你就變得不一樣了?” 然而朱祁鈺華話鋒一轉,開始質問起了陳懋。 “陛下,臣隻是覺得石亨在京師保衛戰中有大功。” “縱然他如今身犯大錯,雖然也該是處死,而不是以烹刑重罰之。” 聽到朱祁鈺開始表達對自己的不滿,陳懋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朱祁鈺就跪下了。 “有功就能抵過?” “廢王朱高煦當初近乎靖難第一猛將,數次救太宗皇帝於危難之中。” “他還跟著太宗打得蒙古殘餘望風而逃,不敢南下以抱怨。” 朱祁鈺特意提到朱高煦,就是為了進一步說服陳懋。 朱祁鈺也知道,陳懋其實和朱祁鎮並沒有那麼的君臣相知。 陳懋這個人確實是統帥之才,隻不過他有個缺點,就是喜歡奢侈,尤其喜歡豢養歌妓舞姬。 陳懋的這一愛好,到死都沒有改變。 當初陳懋被人彈劾,朱祁鎮就曾經剝奪過陳懋的爵位,直到後來才又一次恢復了陳懋的爵位。 “如果按照你寧陽侯的說法,那當年你為何跟隨宣宗平定朱高煦的叛亂?” “宣宗皇帝三番四次寬恕朱高煦,可朱高煦伸腳絆倒宣宗皇帝,這不就是說以德報怨在亂臣賊子身上無用?” “還是說你寧陽侯覺得宣宗皇帝以炭火烤死罪王朱高煦,也是暴君行為?” “又或者說,你寧陽侯覺得我朱明天子身上都有殘暴血脈?” 陳懋可是參與平定朱高煦叛亂的,朱祁鈺故意狠狠拿著朱高煦說事,就是想讓陳懋抬不起頭。 “先帝用火炭,朕今日也要用火炭!” “先帝用銅缸,朕就用鐵鍋!” 朱祁鈺這分明就是他死去的老子朱瞻基為榜樣。 朱瞻基可是有著仁宣之治,群臣也歌頌朱瞻基的文治。 朱祁鈺用朱瞻基,就是為了讓群臣無話可說。 “老臣不說了。” 陳懋帶兵打仗很高明,可論起耍嘴皮子,他就不是朱祁鈺的對手了,他隻能甘拜下風。 “寧陽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朱祁鈺又一次扶起了陳懋。 “朕和大明,沒有忘記寧陽侯你的功勞。” “正統十四年,因為朱祁鎮無道,導致閩浙鄧茂七率兵叛亂,叛軍聲勢浩大,使得三省八府為之震動。” “是你寧陽侯臨危受命,統帥大軍平定了叛亂,確定我大明東南賦稅重地不至於殘破。” 朱祁鈺這是在嘉獎陳懋,也是在貶低朱祁鎮。 “寧陽侯你在閩浙獲勝之時,北方則傳來一個驚天噩耗。” “朱祁鎮他寵信奸佞,不進忠臣之言,我二十萬明軍將士在土木堡中潰敗,他自己也成了瓦剌人的階下囚。” “彼時京師人心惶惶,言南遷而逃者不計其數。” “是你寧陽侯星夜兼程,率兵火速回京,支持朕抗敵作戰,堅守京師,擊敗了瓦剌,保全了明朝的江山社稷。” 朱祁鈺表麵還是在誇獎陳懋,不過他也是開始和於謙爭奪京師保衛戰的功勞了。 “當初有人上書彈劾於你,說你生活奢侈,說你畜養了滿堂的歌姬舞姬,然而朕以為,寧陽侯你沒有強買強賣,又於國有大功,朕這才沒有深究。” 朱祁鈺並不是鼓勵勛貴們驕縱淫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隻不過為了讓陳懋知道,他朱祁鈺待陳懋不薄。 而且朱祁鈺這是在警告陳懋,你自己屁股都不乾凈,你最好不要在站出來嘰嘰歪歪。 “朕在擊退瓦剌後,在大明國勢穩定後,還讓你寧陽侯經筵,給朕講解古代帝王治國理政的故事,以及各大名儒的學說。” “原因無他,因為靖難勛功世家幾乎全死在土木堡。” 朱祁鈺這是在宣揚他自己在京師保衛戰中的功勞,也是在凸顯朱祁鎮之過。 相比於張輔,陳懋去福建平叛,算得上是逃過一劫。 “回稟陛下,老將就算是戰死在土木堡,也沒什麼太大關係。” “有道是“”將軍馬上亡”,老將隻求多殺幾個瓦剌韃子,隻求夠本。” “而且為國戰死,乃是我等武將的最高榮譽。” “要是被俘被殺,那才是我等武將的窩囊!” 聽聞土木堡之變,陳懋也是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 多少能臣良將,怎麼就被朱祁鎮給禍害死了? 朱祁鎮但凡有一點天朝上國之君的骨氣,他就不會做瓦剌人的俘虜,他就該以死明誌! 大明天子都被瓦剌人所俘虜了,今後明軍還怎麼敢於言戰? “寧陽侯,你就好好坐著。” “朕相信,將士們能夠明白朕的!” 朱祁鈺不管陳懋有沒有真心實意效忠自己,他隻要陳懋不再搗亂就可以了。 “還不把石彪架上來!” 朱祁鈺說完後就不再理會陳懋,而是轉身又走到了鐵鍋邊上。
五十八 你的屁股也不乾凈(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