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經是三月,郢都國人已經換上了單衣。 斥候傳來了消息,秦軍已經開始動作,大批糧草開始向北境運輸,看樣子三月份秦國與義渠的大戰又將開啟。 熊槐與昭陽、田忌幾人討論過,經過一個冬天的準備與積累,一旦秦軍再度發起猛攻,義渠估計都挺不過一個月。也就是說,四月份秦國的戰爭就會結束,最遲六月份秦國的目光又將轉向關東。 而此時楚國還占據著其盟友魏國汝水南岸的大片土地,秦國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局勢很有可能會在年中開始嚴峻起來,這幾個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但是吃到嘴裡的肥肉,熊槐說什麼也不會吐出來的。 目前,汝水南岸的楚軍將近六萬人,主將是大司馬沈衍,另有甘茂、昭滑二將輔佐。這些兵力應對魏軍基本無虞,但若是魏國請來了秦軍,隻怕楚軍也要增兵,而且起碼要十萬主力才能守住汝水,另外還要準備至少五萬的預備隊。也就是說,要保住汝水南岸,楚軍起碼要有十五萬人,堅守三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 熊一通商議後,熊槐命後續增員部隊由屈匄負責征召、整訓;大戰所需糧草由左尹景華負責,分批跟隨增員部隊運往汝水大營。 戰事安排妥當,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這一天熊槐到郢都郊外的王室養馬場看了看兩千多匹從趙國而來的戰馬。經過一個冬天的精心照料,這些戰馬已經基本恢復如初,再吃上個把月新鮮草料,一定能膘肥體壯,達到上戰場的標準。 不過消耗也確實大,熊槐不由得慨嘆,養馬大不易啊! 看完這些戰馬,熊槐突然起了去江淮視察工尹昭魚選定的那兩塊養馬場的念頭。 陪同人選熊槐也都想好了。 太一營是必須的,離家千萬裡,安全是第一。太一營自成立起,雖然一直保持著五百人的滿員名額,但是經過雲無心這一年多的訓練,一騎當千那是吹,但是以一當十是沒有問題的,太一營絕對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特種部隊,就算是魏武卒、秦銳士、齊技擊都不行。此次出行,熊槐隻打算帶四百人,留下一百人暗中保護王後南芷母子以及羋月等人。 太一營的首領雲無心是要跟隨的,當然為了避嫌墨家巨子風無塵也被捎帶上了陪同名單。他想與風無塵多交流交流,開導開導他,同時也是希望撮合風無塵和雲無心。風無塵像是一塊不解風情的木頭,雲無心的眼神越來越幽怨,田夕也央求他幾次,熊槐甚至都打算強硬賜婚了。 熊槐著屈匄從軍中精挑細選了五千精通騎射的悍勇士卒隨行,他打算將這五千騎兵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此次出行,熊槐將軍中大半的戰馬都帶走了,這五千騎兵將會在江淮的兩個馬場進行苦訓。 為了盡可能提升這支騎兵的戰鬥力,熊槐打算將馬鐙以及重甲騎兵告知風無塵,等墨家巧匠將這兩件大殺器打造出來後,就讓工尹昭魚,在雲夢澤建立一座秘密的兵工廠,生產馬鐙和重甲。 他要打造一支舉世無雙的重甲騎兵! 三月中,熊槐一切準備妥當準備出行了。行進路線是先南下雲夢澤,之後由雲夢澤入江,揚帆東去,先視察以邗城為基礎建造的廣陵城,之後再沿邗溝北上,抵達養馬場。 就在這個時候,昭陽來報,魏國來使,使者是犀首公孫衍。 “公孫衍?”熊槐初聞有些意外,而後看著一臉笑意的昭陽,“令尹可知公孫衍此行為何事?” “回大王,公孫衍雖未曾告知來意,但臣料定,公孫衍必是奉了魏王之命,前來討要失地的。” “嗬嗬,若真是來要地的,魏王膽子不小吶!”熊槐不屑一顧,他本以為魏國會等秦國平定義渠之後,聯合秦軍憑武力奪回失地,“令尹以為該如何應對?” “臣以為,公孫衍開口必然是以秦國威脅大王還地,這當然是癡心妄想!” “那是自然,吃到肚子裡的肉還怎麼吐出來?寡人若一口回絕,公孫衍會有何反應?” 昭陽笑著搖搖頭,“這臣就猜不到了,總不會拿錢買地吧?大王不如見上一見?” “好!寡人就再會一會他!” 第二日,熊槐在大殿召見了公孫衍一行使團。楚國這邊隻有昭陽、田忌、孫臏、景華與屈匄在。 公孫衍憔悴了! “外臣公孫衍見過楚王!”公孫衍微微躬身,倒是很平靜。 “一年不見,公孫先生憔悴了!寡人心酸啊!” “得楚王掛懷,公孫衍不勝惶恐!外臣在魏國,很好!” “嗬嗬,公孫先生可還記得陘山城下,先生與寡人以酒論天下大勢?” 熊槐正事不問,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反而拉起了家常,公孫衍有些感傷,也有些疑惑,不過他也不好表現得太著急,便隻得接過熊槐的話茬。 “楚王風采更勝往昔!” “不知公孫先生對如今這天下大勢是何看法?” “外臣竊以為楚國危矣!”公孫衍抬頭望向熊槐,眼神中透露著的,是縱橫家該有的風采。 “呃…”熊槐有些無語,適才說得興起得瑟過頭,給了公孫衍遊說的機會,讓他占了主動。 “楚國危矣?公孫先生可真會說笑!”昭陽冷著臉看向公孫衍。 公孫衍背負雙手盯著熊槐腳下,滿臉笑意。 昭陽有些惱怒公孫衍的無禮,他看向熊槐,熊槐點點頭,沒有說話。 楚國君臣二人的一言一行公孫衍看在眼裡,心內嘆了口氣,他轉向昭陽,拱手道:“令尹,在下不遠千裡而來,不是為了討好楚王!楚國若是衰弱,我魏國縱然有一時之利,卻有長遠之憂!我王豈會為一時之利而枉顧長遠之憂?” “哦?公孫先生所言倒是新奇,在下願聞其詳!”昭陽拱拱手說道。 公孫衍上前幾步,“大王,令尹,不才公孫衍今日便談楚、魏為危。” “公孫先生快快說,寡人也想一聞先生高見。”熊槐笑道,他倒是要看看這公孫衍怎麼表演,能不能將這一殿楚臣給忽悠住了。 “據外臣所知,大王欲行變法?”公孫衍悠悠問道。 熊槐臉色一變,眉頭微皺,他是真沒想到公孫衍的遊說竟然是將楚國的變法作為突破口。 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