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有說完,長工們又開始吵起來了。 長工們議論紛紛,憂心忡忡;一聽說墨鋪有困難,就開始擔心把他們辭退了。 “少掌櫃,求求你可不要辭退我們啊!” “少掌櫃,吾等要求不高,作坊隻需提供一餐,吾等也願意乾下去。” “少掌櫃,你大恩大德,吾家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辭退了吾等,家人們不得餓死。” …… 長工們七嘴八舌,都懼怕把他們給辭退了。還有一些,哀求到差點跪在地上。 奚超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是來懇求叔伯們的,因為月錢推遲些發放。 為何事情變成這種狀況,奚超大家喊道。 “各位叔伯,大家肅靜,肅靜!” 作為少掌櫃,威信還是有的,大家一聽立馬安靜了下來。 奚超接著說道:各位,各位叔伯,你們想哪去了?先聽吾把話講完,行否?” “適才吾說墨鋪有困難,何時說過要辭退你們;吾是與你們協商,月錢要推遲一些時日才能發放,還望各位體諒。” 大家一聽,原來不是辭退他們,個個又露出喜色,甚至乎有些人相擁一塊,歡呼了起來! 原來擔心長工們會鬧事,沒想到長工們卻因此事,對奚家人感恩戴德。 奚超百思不得其解,也隻能一笑而過。 奚超叫了一些長工,把庫存的墨錠全部清理出來,搬出七成到鋪頭。 墨錠重量分為,一兩、二兩、四兩、八兩、一斤、兩斤。 兩斤在墨鋪那可是鎮店之寶,總數都不會超過五塊,除了材料優質,做工精致,造型獨特,光晾乾就得兩年時間。 行商坐賈,總不能一點庫存也不留,全部降價出售,後麵有人來購買墨錠,又該如何解決? 父親雖然提過庫存全部降價出售,但奚超作為實際掌櫃人,他要為墨行著想。 忙於清理庫存,差點忘了父親交代的另一件事。 奚超忙叫人把紀長福喚來。 少掌櫃這麼著急把長福叫來,紀長福都誤以為自己哪裡做錯了。 “少……少掌櫃,你尋吾何事?小……小少爺未去私塾,正在墨坊玩耍,今日是休沐日。” 紀長福有些緊張,說話都結結巴巴,奚超都還未問是何事。 紀長福有一事一直不解,他為人憨厚,不擅長說話,處事又不靈活,捶墨倒在行,照看小孩實在是不太行,奚家為何不請奶娘,讓他一個粗漢子來照看。 其實道理很簡單,紀長福的名字取得好,長福、長福,光聽名字就能給奚家小孫子帶來福氣。 “長福,也沒什麼事!你去跟私塾的先生告知一下,近段時間,小少爺就不去私塾讀書了。隨便編個理由,就……就說小少爺身體不適,在家養病。” 紀長福一聽心裡倒是有些激動,終於不用照看小少爺了。 “少掌櫃,那以後吾就回作坊做工去了?” “不不不,你繼續照看小少爺,寸步都不能離開小少爺,也不允許外出半步。”奚超吩咐道。 “吾兒喜歡待在墨坊,就讓他呆在那,不要出什麼意外就行。” 紀長福一聽整個臉差點掉到地上,以為是解脫了,沒想到還得繼續照看小少爺,這可真是要了他的命。 奚超一看紀長福的臉色,都有些哭笑不得,同時也可以看出,自己的兒子有多麼頑劣。 “哎……。” 奚超長嘆一口氣,小兒頑劣,作為父親的他也無可奈何;如今是多事之秋,也管不了那麼多。 這個時候,奚鼎過來了,手中抱著一個箱子,神情感覺跟以往有些異樣。 “哈哈哈……。” 奚鼎忍不住大笑。 “叔父,為何大笑?” 奚超實在不解,叔父之前臉上掛滿了憂愁。為何不到一個時辰,卻似換了一個人。 “哈哈哈……。” 奚鼎一邊大笑,一邊拍著手中的箱子。 “你叔父跟你嬸娘吵鬧了一番,沒想到這婆娘還藏著這麼多私房錢?” 奚鼎言語中,似乎像打了勝仗的將軍,神氣威武。 叔父奚鼎懼內,整個墨行的人都知道。沒想到為了墨鋪的事,叔父敢與嬸娘相吵。 “叔父,你沒動手打嬸娘吧!”奚超還是有些擔心,萬一把嬸娘打傷了,這該如何是好。 “沒……沒有,你叔父隻是嚇了嚇她,沒想到三言兩語她就怕了。”奚鼎神氣地說道。 奚超一聽忍俊不禁。 “叔父,你箱子裡有多少銀兩?” “來之時,吾清點了一下,足足有二百兩。你說這婆娘,明明存有銀兩,為何又說買宅子不夠錢,真是氣煞我也。” 奚超一聽搖了搖頭。 “叔父,奚家雖然未分家,但一家老小總得要開支,你把銀兩全部拿來了,家裡吃穿不要了?” “哎!你叔父之前拿了庫銀二百兩,正好把這錢補回去。如今奚家墨鋪有難,我作為二掌櫃,總不能無動於衷。” 奚超一聽這話也在理。 “叔父,侄兒已明白你的苦衷,但家裡總得留些銀兩。要不這樣,你留一半拿回一半家中,侄兒也拿出一百兩,共同分擔一些。” “若以為墨鋪開支還不夠,叔侄倆再想想辦法,你看如何?” 奚鼎一聽也有道理,細想把家中銀兩合部拿出來,的確有些不妥。 “那多謝侄兒,叔父馬上拿回一半回家裡。” “出來的時候,婆娘還在家中嚎啕大哭呢?” 奚超一聽,給叔父氣得都無語了。 “哎!叔父你快拿回一半銀兩回去,別把嬸娘的身子給氣壞了。” 嬸娘的心眼不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婦道人家總是為自己家人著想,有些私心,也並無大錯。 奚超回到家中拿出錢櫃,點了點一百兩銀錠。 合上錢櫃後,咬了咬牙又打開錢櫃,又拿出五十兩銀錠。 奚超的內人,出自書香門第,倒是通情達理之人。再說,女子嫁為人婦,相夫教子,也未曾管墨鋪生意上的事。 她隻是想,奚超突然拿走這麼多銀兩,肯定出了什麼大事了。 “郎君,出了何事?” “哎!是有事但無大礙,夫人無需擔心。” 奚超怕自己夫人擔心,也不敢說出具體原因。 “郎君,銀兩夠不夠?若不夠就全部拿去,再不夠,吾去娘家借些銀兩來。” 奚超一聽,頓時眼眶濕潤。 昂頭深吸,有些深情地說道:“得此賢妻,夫復何求!” “郎君見外了,珍之惜之,愛之信之!” 奚超的內人,說完卻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撫麵轉身小步跑開了。 奚超愣了好一會,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奚超內人,名喚胡翠蘭,小名蘭蘭。祖上也曾官拜州府同知,後來得罪上官被貶,從此家道中落。 按理說,文人耕讀之家看不起商賈之人,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胡翠蘭的父親也是一位秀才,去墨鋪買墨錠相識奚家人,見奚超不但待人接物,謙恭有禮,在詩詞方麵也有些見解。 最後,在媒人撮合下,才同意把女兒嫁給奚超。 這麼多年,夫妻倆一直很恩愛,相敬如賓,至今兩人都未紅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