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縣令一聽,臉上略顯尷尬。 不過他這人臉皮厚,尷尬不到一秒,立馬又堆起笑臉。 “奚兄,除了這件煩心事外,愚弟倒有件好事,要與老兄共享。” “範明府,請講?”奚鼐表情仍然很平淡。 “奚兄,吾前幾日去州府,偶然得知在易州要舉辦大唐寶墨大賽。” “大賽入圍者獎勵白銀100兩,獲得一甲第一名,獎勵黃金50兩。” 範明府說得口沫橫飛,激情四溢,奚鼐卻在一旁,麵無表情,似乎這事跟他無關。 “奚兄,這可是大好機會,也是奚家墨名譽天下的好機會。” “吾為了補償禮金的損失,吾已幫你報了名。你隻需挑選出五塊好墨,過些時日送到縣衙門,吾會拿去參賽,順便去打點好關係。” “寶墨大賽那日,奚家隻需來人即可。屆時,吾會派人來告知你,賽事具體事務。” 奚鼐一聽都無語,連名都替報了,還談何商議。還不如,直接告知要參賽得了。 不過,大唐寶墨大賽一事,的確是真的,奚鼐也早有耳聞,要說不想參加,那自然是假的。 對於墨匠來說,自己手中製的墨能名揚天下,那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 隻是沒弄明白,範某為何要這麼強烈要求奚家參賽,他又有何目的,要說他是在幫奚家,估計連奚家養的狗都不信。 百思不得其解! 但奚鼐認為,這絕對又是範某挖好的一口陷井。 “那多謝範明府了,奚某都不知如何感謝?” 範縣令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奚兄,你不恨愚弟就行,丟失禮金責任在於吾,吾也是想讓奚家墨,在眾人麵前亮相,若奚家墨拔得頭籌,吾作為本地父母官,臉上也有光彩。”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此次獎金頗豐,若奚兄能拿獎,那豈不是可以補回丟失禮金的銀兩。這樣,愚弟也能睡的安穩些。” 範縣令說得很真誠,奚鼐霎那間出現幻覺,突然感動的想哭。 “範明府處處為百姓著想,乃當今仕子的楷模也。” “奚兄,你又笑話吾不成,吾是真的想做些實事。” 奚鼐也管不了範縣令,是不是虛情假意;隻要確定一件事,大唐寶墨大賽,奚家肯定要參加,奚家墨名揚天下,那可是祖父的遺願。 本屆大唐寶墨大賽,奚鼐記得這次是應該第三次。 第一次唐太和八年,奚鼐尚小,隨著祖父去京城參賽寶墨大賽,其實說白了,就是祖父帶著他外出見見世麵。 其實寶墨大賽,隻是京城文豪聚會,文人雅集中,附加的一個賽事,並沒有多大影響。 隻是碰巧幫趁出銀兩的商家,正是墨行商家。弄個寶墨大賽,此舉,其實商家也隻是為彰顯墨行的知名度, 奚家那次前去,隻是抱著學習的心態去的,順便買些別家的墨錠,拿回家研究。 那個時候的奚家墨名氣不大,但是奚家一直追求品質,著重每個細節,拿出來的墨錠,就連氣味都比人家好聞。 可參加比賽,去到人家的主場,外來的隻是陪襯,連展示的機會都沒有,別說奪得一甲前三名,就連入圍決賽的機會都沒有。 祖父看了看那些入圍的墨錠,不要談內在,就連品相就不如奚家墨,未走近就聞到一股臭雞蛋味。 祖父氣憤不平的離開了。不過,從他的言語跟眼神中,卻渴望能在比賽中一展拳腳。 祖父失落的眼神,過了多少年了,奚鼐仍刻在腦海中,未敢忘記。 每二次賽事是唐宣宗大中十年,奚鼐已結婚生子,爺爺過世已有幾年。 那幾年,朝廷取士頗濫,故停貢舉考試三年。 據說因為貢舉考試停了,那些官宦子弟,文人墨客閑來無事;招集五湖四海的文友,舉辦文會、雅集、其中有一項是寶墨鑒賞。 奚鼐的父親得知此消息,歡喜的猶如小孩般手舞足蹈。 奚鼐的父親費盡周章才獲得入場資格,意想不到的是,寶墨鑒賞會,也隻是走馬觀花走個過場,然後隨意的選出幾塊,草草就了事。 如果憑品質,奚家墨入選的機率還是很高,但是隨意的挑選幾塊,能選中也是微乎其微,再說這樣選出的墨錠,實在愧對“寶墨”的稱號。 奚鼐的父親,氣得回到家就大病一場。 沒想到,事隔這麼久,寶墨大賽又出現了。 物是人非事未休,欲語淚先流。 範縣令走後,奚鼐立馬召集奚鼎跟奚超,正堂議事。 奚鼎跟奚超以為又發生什麼大事了,放下手中的事情,急急忙忙趕到正堂。 “兄長,兄長,出了何事?” 未見其人已聞其聲,叫喚聲中有些慌亂。 奚鼐見二弟慌亂的神情,搖了搖頭。心裡想道,這二弟,不知何時才能更穩重些。 奚鼎軟弱性格,其實也是奚鼐寵出來。 不管任何事,奚鼐都不讓自己的弟弟擔著;總想著父親過世的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長兄為父,理應多照顧下自己的弟弟。 相反,奚鼐對自己的兒子,總是擺著一副嚴父的麵孔。 “兄長,兄長,又出了何事?” “父親” 奚鼎慌慌張張,奚超卻非常鎮定。 “能出何事,隻是喚來你倆,有事商議。” “哦!二弟一直擔心範縣令,又想什麼陰招為難我們奚家。”奚鼎有些擔心的說道。 “父親,孩兒贊同叔父所言,範縣令來奚家豈會安好心,不得不防?”奚超附和道。 奚鼐眼神堅定,腦海裡也閃過無數種可能。 “二弟,超兒。範某來奚家墨行,你們也看到了。他跟吾談了三件事,一是說親娃娃一事,他兒子不同意就此作罷了。” 二弟奚鼎一聽急了。 “兄長,那些銀兩呢?範縣令何時退回我們?” “退回,為兄就從來沒有想過!隻是,範某此次過來,卻告知銀兩被薑師爺卷跑了。” 奚鼐說完無奈地搖了搖頭。 “父親,那第三件事呢?”奚超懂父親,並不關心銀兩卷跑一事,反正送出去了,範興則想不退回,他能尋得一萬個理由。 奚超這麼一問,奚鼐皺著眉頭,臉上卻顯得有些喜氣。 “第三件事,就是範縣令告知寶墨大賽一事,並幫我們奚家報了名。還說過些時日,讓我們挑選出五塊好墨,由他拿去參賽。” “屆時,他會派人告知我們具體事宜。” 此時,正堂三人都沒有說話,隻聽見茶盞與茶蓋碰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