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鼎沒敢說話,隻是假裝喝起茶,故作在思考。 奚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遇到一些大事也是依仗兄長決策,自己製墨可以。但遇此事,他是真的拿不定什麼主意。 奚超一隻手拿著茶盞,另一手拿著茶蓋,微側著腦袋一動也未動。 他在思考著問題,範興則為什麼這麼熱心幫奚家報名寶墨大賽。 這跟訂娃娃親的陰謀詭計,又有何區別? 奚鼐也沒有說話,緊閉著眼睛;看起來像是閉目養神,其實,他一直在猶豫著,總感覺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寶墨大賽,已經不是你參不參加的事情了。如果你不參加,範某已經報了名,你不去,給你弄個欺騙朝廷的罪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去了,也說不定他又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奚鼐猶豫不決,不由地看了看奚超。 奚超已放下茶盞,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想法。 “父親,孩兒覺得要參加?” “哦!說說看?”奚鼐問道。 “既然此事已定局,我們又想不出破局之法,那隻能順其自然。” “再者說,老祖的遺願就是奚家墨能夠揚名天下,此次寶墨大賽就是契機。” 奚超這番話看似等於沒說,但卻是給奚鼐決定參加寶墨大賽,添加了不少信心。 “行,我們就參加。” “這幾日,挑選好墨錠,抽空送到縣衙門,這事就由你們叔侄倆負責。” “是的,兄長。” “好的,父親。” 三人在正堂沉默了半日,沒想到,三言兩語就定了。 範興則回到衙門。 縣衙門的前宅是辦案及公務的地方,後院就是縣太爺的住宅, 剛回到後院,範興則的妻子,忙叫下人端來一盞茶。 範興則的妻子柳氏,一身的富態,手搖著一把團扇,上麵繡著精美的山水花卉。 “夫君,去了奚家,如何?” “還能如何,奚家隻是一個商賈之家,想與我們聯姻,他們還不配。” “吾隨意尋個理由,搪塞過去了。” 範興則的妻子,也笑了笑,臉上的肉擅動了起來。 “我們家的孫女,那可是千金之軀,怎能下嫁不入流的商賈之家。” “夫君,那禮金呢?”柳氏有些擔心把銀子給退回去了。 範興則喝了一口茶,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容。 “奚家,還能如何?進了衙門的銀子,哪有拿回的道理。” “不過,這點銀子,對於奚家不算什麼?” “再說,我們要的可不是這一點,我們要的是奚家墨。” “與奚家合股一事,說了多少年了。奚家根本就沒有鬆口。” 提起合股一事,範興則臉上有些不悅。 這個時候,一個小女孩沖了進來。 “阿翁,阿婆!” 小女孩稚嫩無邪,聲音有一種天然的甜美和可愛,讓人忍不住想多聽幾句。 小女孩就是範興則的三歲小孫女,大名叫範曉蓮,乳名喚作蓮蓮。 “阿翁,奚家是不是與我娃娃親的那家?” 範興則與柳氏一聽,都感到有些詫異,怎麼三歲小娃也知道娃娃親一事。 範興則並沒有生氣,一臉慈祥,滿懷高興地抱起自己心愛的孫女。 “乖孫女,你怎知娃娃親?” “哦!是廷廷告訴孫女的,說與孫女是娃娃親,長大後要嫁給他,是他的娘子。” 廷廷就是奚鼐的孫子,奚超的兒子奚廷珪。他所讀的私塾,就在縣衙門的對麵。 小女孩時常跑去私塾玩耍,小男孩又不喜讀書,時常偷溜出來。偶然碰見,倆小孩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倆小孩還經常約好,偷偷上街玩耍。孩子年幼,大人也沒把小孩的事放在心上。 誰知事情就是這麼巧合,小女孩是範家的孫女,小男孩就是奚家的孫子。 對於娃娃親一事,這小子也是偶然聽到,然後又告訴了小女孩蓮蓮。 這個時候,一位年輕貌美的小娘子,一路追趕,小跑進了廳堂。 進到廳堂,就聽到蓮蓮又在胡說了。 “兒媳,見過公公,婆婆。” “唉!這個淘氣的曉蓮!兒媳剛轉個身,她就偷偷跑過來了。孩子還小,二老可別聽小孩子瞎說。” 範興則笑了笑,用手輕輕地碰了碰小孫女的臉蛋,心中便蕩漾著愛的波瀾。 “無妨,無妨,童言無忌!” 範興則並沒有把小孩子的話放在心上,再說他的確是非常疼愛自己的小孫女。 範興則這個兒媳蘇氏,是他大兒子的媳婦,她的父親是州府通判。範興則若真的不高興,也不敢對著這位兒媳冒火。 這個兒媳出自大戶人家,官家的繁文縟節,瑣碎不堪之事,蘇家不比範家少。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該說不該說的,她心裡有數。 “蓮蓮,不要打擾阿翁阿婆。走,跟娘親外麵玩去。” 蘇氏說完,不由分說,硬生生地把曉蓮拉走了。 範興則看著小孫女被硬拽走了,還有些心疼。 “孩子小,別硬拽,小心給小孫女弄疼了。” 對於這個兒媳,範某夫婦那可是一點招都沒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兒媳的父親那可是州府的通判,六品官員,範某可得罪不起。 兒媳前腳剛踏出廳門,範興則的妻子柳氏,就忍不住惱火的罵道。 “你看看,這兒媳什麼態度,一點理數都沒有,不知道的人,都以為她是當婆婆的。” “行了,行了。人家哪又得罪你了,莫非人家要對你三叩九拜不成。” “別嘟囔了。適才吾說到哪來著?” “說到找奚家合股一事?”柳氏吸了口氣,提醒道。 “還有一事,得解決,吾說銀子被薑師爺卷路了。”範興則有些無奈地說道。 “什麼?這事推到薑師爺那,夫君,你這又是為何?”柳氏著急地問道。 “當日送聘禮,三虎鏢局的人也在現場。如這事,婚未訂銀兩又未退回。” “三虎鏢局走南闖北,要是把這事給透露出去,要是傳得紛紛揚揚,上麵的人要是知道了,我們範家不掉一身肉也得脫一層皮。” “啊!有這麼嚴重?”柳氏聽了不免一驚。 範興則冷哼一聲,嘆口氣道:“這已經算是輕的,如今朝堂不穩,四麵楚歌,上麵的人做起事來,可管不了那麼多。” “再說,薑師爺跟著吾有些年頭了。這衙門的事情,他知道的太多了。不如,借此機會,把薑師爺給辦了。” 範興則麵露兇光,與剛才見小孫女的樣子判若兩人。 “如今師爺並不知道此事,娘子先退避,說不定要用一些殘忍的手段,怕臟了娘子的眼睛。” 柳氏一聽,欠了欠身子就退出了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