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善行賴在床上,不願意起床。 他做了個夢,夢裡陳老師讓他顛球,可是他卻怎麼也不會顛,那球一點也不聽話,甚至踢在腳上都不能夠彈起來,直接落在地上,真是急死個人。 李小芳已經早起去上班,隻有羽溪照顧善行。叫了兩次還不見兒子起來,當然不能慣著,兩巴掌之後,善行從上床跳下來,揉著眼睛和屁股,清醒了一會兒,才知道現在是在爸爸工作的項目工地,而不是在老家祖屋,鄉村老家。 “快點吃了早飯,去上學。爸爸還要早點去上工,現在項目部給了我一個新活,我都還不知道怎麼做呢,那群技術員、工種師都不知道怎麼做,隻知道瞎添亂,小祖宗你就給你老子少找點麻煩。記住,在學校裡不能打架,不能罵人,要有禮貌,聽老師話。聽到沒有?”邊說邊揮手又打善行的後腦勺。 善行雖然才醒,卻本能地一低頭躲過了爸爸的黑手,爸爸乾工程出身,那手可是真重,打在身上也真疼。 吃了幾口早飯,善行便抱著學校的踢球蹦蹦跳跳地去上學。每天四趟兩公裡左右的長跑,在孫善行眼裡真得不在話下。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上學,新學校真近。 隻不過剛到學校門口,便看到學校點名的老師和同學成群,都不進校,也不知道在做什麼,等孫善行走近了,才有人高聲呼叫: “來了,來了。” “是他,就是他。” “打架可不是好學生。” “這下子要倒黴了。” 孫善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便自行進了學校,想要從人群後麵繞過去,但是,已經有老師走過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是孫善行同學嗎?你過來一下,有事情找你。”老師淡淡地說道,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大事。 孫善行莫名其妙,隻好跟著老師來到人群中央,裡麵有一個漂亮的阿姨在那裡喋喋不休:“你們學校是怎麼管孩子的?孩子在學校被打得都流血了,你們竟然都不知道?老師是這麼當的嗎?”漂亮的程度都趕上村裡新結婚的三嬸子了呢。 旁邊有個同學倒認得,昨天報過名號,好像是叫金燦來著。此時金燦低著頭,不敢看四周。四周都是人,都是眼睛,這下子自己可是出了名了。 “這位家長,你先別吵吵。金燦,昨天你是和這位孫善行同學打的架,對嗎?” 金燦這才抬起來頭,看了孫善行一眼,張了張嘴想要喊“善行哥哥”的,但又想起來旁邊還站著自己的媽媽,昨天放學回到家,媽媽要給自己洗衣服,每天練球出汗,衣服都是每天一換的,結果昨天自己流的鼻血在衣服上粘了幾滴,被媽媽發現了,在媽媽的連續、嚴謹審問之下,自己不得不出賣了“善行哥哥”,雖然自己也解釋了是自己要動手的,可是媽媽見自己吃了大虧,根本不聽自己的解釋,昨天便和爺爺吵了一架,今天也不讓爺爺送自己來上學,這不又吵到學校裡來了。 “是,是他。”金燦隻好承認。 “好你個小兔崽子,你還敢來上學!”金燦的媽媽立刻撲了過來,抬手就朝孫善行臉上揮去。 孫善行習慣地低頭躲過,向後撤了一步,拉開距離。 眼前這個阿姨,身高比自己高了半頭,穿著一身淺蘭色叫不出名字的碎花連衣裙,燙著大波浪頭發,臉又白,隻是有些過於憤怒而扭曲,但氣勢很足,這一巴掌也看得出來是下了狠手的,雖然說是婦人之手,力有不足,可能打在身上還不如爸爸“輕輕”地打一下疼,但是她卻使足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帶著極大的惡意打過來,這和平常的打鬧是無法比擬的,正所謂無心惡行能解,力小意足可懼,更何況她是要打臉。俗話說得好,打人不打臉,打臉結深冤。罵人不揭短,揭短恨翻番。幸好沒打著,打著不善了。 “金燦媽媽,不要動手。你怎麼能跟個孩子動手?咱們先到學校會議室去談吧,這裡是學校門口,人來人往的,也耽誤學生入校。”那位老師一看金燦媽媽直接動手要打人,嚇了一跳,不顧男女有別,忙上前拉住了陶小蓉的手腕,用力拉開。 金燦媽媽用力揮開老師,卻也不好意思再上前與孫善行動手,就是她自己也嚇了一跳,自己怎麼就動粗了呢?肯定是被這個壞小子給氣的:“你個死小子,還敢來上學?今天不把你家大人叫來揍你一頓,我就不叫陶小蓉!” 不一會兒,校園的大喇叭上開始呼叫:“三年級一班班主任黃老師、三年級二班班主任楊老師聽到廣播之後馬上到三樓會議室開會。”“三年級一班班主任黃老師、三年級二班班主任楊老師聽到廣播之後馬上到三樓會議室開會。” 還好,兩個班的班主任老師都已經到校,聽到廣播之後也馬上來到學校會議室。在學校值班的老師將孫善行、金燦、金燦媽媽交給了他們各自的班主任這才放心地下樓又去學校門口值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今天,情況確實出現了意外,家長找到學校的情況可不算多見,倒是老師叫家長來學校的情況才正常啊。還是給當值的副校長匯報一聲吧,萬一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也能有個準備不是嗎? “楊老師!” “黃老師!” “黃老師,您好!我是金燦的媽媽陶小蓉。” “您好,您好,金燦媽媽。您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親自來送金燦上學來了?”三年級一班班主任黃老師顯然認識這位金燦媽媽,忙上前打了聲招呼,然後回過頭來給二班班主任楊老師介紹:“楊老師,這位是我們班的金燦同學的媽媽陶小蓉,金燦媽媽,這位是三年級二班的班主任楊老師。來來,咱們都坐下來談,坐下談。” “您好,陶,陶大姐。咱們坐下談,坐下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楊老師要比金燦媽媽年輕,開口尊敬地叫了聲姐。 金燦媽媽顯然並沒有給楊老師尊敬的理由:“我好?我不好,我一點兒都不好,昨天更是氣得我一夜都沒睡好。我兒子是來咱們學校上學的,可不是來挨打的。你們學校有同學小小年紀不學好,橫行霸道象個黑社會,打了我兒子,你們看怎麼辦吧?” 一邊說著的話,一邊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孫善行的方向,話裡話外陰陽怪氣直指某人。 孫善行睜大的眼睛看著這位大嬸子,心中也十分氣憤,要不是有兩位老師在,依著他平時好打不平、見義勇為的性子都要大聲問“是誰,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