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羽溪是在晚上六點半回來的，他還認得這位兒子的體育老師，第一天兒子上學受傷就是這位老師送兒子去的醫務室，他從心裡感激。 　　“陳老師是吧？怎麼來了也不打個電話，我好早回來一會兒多好！”孫羽溪先在外麵自來水管上洗了洗手，再進了屋邊說邊擦乾手，才用握了握陳文的手，十分客氣地開口說道：“怎麼，還沒吃飯罷？走，咱哥兒倆一起到外麵小店裡喝點兒。” 　　“哦，不用，不用，孫大哥，我今天就是來做一次家訪，和家長溝通一下孩子在學校的情況，讓家長對孩子的學習情況心裡有個數，將來孩子往哪個方向發展也好早做打算。今天天色不早了，我就簡單的說幾句。隻是孩子的媽媽也不在嗎？最好兩個家長都在，都聽一聽。”陳文連忙客氣地拒絕了孫羽溪的邀請，並開門見山把自己的來意先說清楚。 　　“哦？孩子的媽媽還沒下班，看時間還得一會兒。有什麼事你就給我說吧，我回頭再給他媽媽商量也是一樣的。”孫羽溪有些大包大攬地說道。 　　“爸爸，我吃飽了，我去踢球去了。”孫善行吃下最後一口菜，站起身來說道。 　　“嗯，去吧，別跑外麵的路上去，小心路上的車。”孫羽溪隨口答應道。 　　“怎麼？善行晚上還去踢球？”陳文十分吃驚，這孩子一般在學校一個下午的時間都在球場上訓練和比賽，晚上誰還有時間再去踢球？聽說有很多孩子下午放學回到家有時候飯都沒吃完就困得上床睡覺了，可是這個孫善行竟然吃完晚飯還要再練習踢球。 　　“嗐！小孩子嘛，好動，就喜歡顛個球。也就再顛兩個來小時吧，我還得帶他去洗個澡，工地的澡堂到點就關門，不等人。”孫羽溪隻好又解釋了兩句。 　　“嗯，嗯，明白，明白。我說善行怎麼這麼愛踢球，我聽說他原來在老家從來沒有踢過球？” 　　“是的，還是上周我回了趟老家，給他帶回去個足球，他才算開始接觸足球的。” 　　“噢噢，那麼他的足球天賦真是令人吃驚啊。您知道，這個踢球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可是善行您也看到了，他才學就很快學會了顛球，那個球感是真的好。所以我覺得他是個足球的好苗子，我是希望咱們學校和家長都能支持小善行踢球，我們好幾個老師都看好他，甚至認為他能踢上職業的足球俱樂部。” 　　“是嗎？他也就是瞎踢，再說現在看國家的足球形勢，足球也沒個前途，現在孩子還小，就當鍛煉身體了，等上了初中，他媽媽還說要讓他好好學好數理化，將來再考個重點高中，上個好大學呢。”羽溪心裡美滋滋地，卻口出雜言，言不由心。 　　“不不，今年咱們國家已經對孩子的教育進行了全麵的改革，並且對足球運動員的培養投入更多的資本。全囯大概要成立兩千多個足球俱樂部，您想想，到時候得有多少人能踢足球？再加上足球從屬的其他業務，將來至少有上千萬人享受到足球的福利。您看看，您現在不就是再吃足球的福利了嗎？你現在在這裡就是建設一個大型的足球場罷？我聽說已經開工的大型球場就已經快一千個了，前幾年乾房產的農民工都轉行到建球場上來了，既解決了他們就業的問題，又為將來足球的發展打下基礎。現在就正是孫善行這個年齡的孩子學習足球的最佳時期，既然有這個天賦，如果錯過來，將來會悔恨終生。”陳文苦口婆心地勸說。 　　“我就是農民工，來城裡建球場的。”孫羽溪認真地向陳文解釋了一句：“行，陳老師，我知道你是好意，都是對善行好。我今天就給他媽媽商量商量，我們當家長的也不懂得什麼發展形勢，隻要孩子自己願意踢，我們肯定支持。” 　　“那就好，那就好。就是還有個事，我還想問問您，您還教善行功夫是嗎？這種功夫對善行踢足球是不是有可能是耽擱他踢球的時間？這種功夫對踢球有沒有促進作用？咱們得對孩子負責，可不能因此耽誤了孩子。”陳文一臉正義地把自己想知道的問題見縫插針地提了出來。 　　孫羽溪警覺得看了陳文一眼，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才說道：“我想這個不會對孩子有什麼影響，而且也不會耽誤他的時間，反而是通過練功更加提高了他的運動能力。” 　　“啊，是這樣啊，我本來還擔心呢，不過如果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肯定也不會反對他練功。孫大哥，你看，我這個年齡能不能也跟著學一學您這個功法？”陳文，當地人，年紀輕，文化程度不高，一開始學的武術，沒能混進市隊，後來通過關係考進了學校當體育老師，但是對功夫真是有說不出的親近和狂熱。 　　孫羽溪看了看陳文，找書苑 wwｗ．zhaoｓｈuyuan.com笑著說道：“我這個功夫得是在孩子的時候就開始練，而且還得師傅手把手地給孩子把筋骨都抻開，這個過程很長也很痛苦。你這個年齡已經很大了不說，我爹還沒有傳我給孩子抻筋骨的功法，我也教不了你。兄弟，真不是哥哥不願意教，實在是我教了你一些隻量呼吸、站樁的法門也沒有用。” 　　“那您那天在學校說的‘給十萬塊錢都沒教’，後來又是領導家的老人都教了，是怎麼回事？” 　　“咳咳，那個，都是我編的故事，故意嚇唬那個家長的，要不然她還不得賴上我們家善行？你可別對外說去，說了我也不承認。” 　　“哦，原來是這樣啊，嗬嗬，真有你的。那行吧，我也就死了心了。那沒別的事了，我就回去了。”陳文說完隻好失望地和孫羽溪告別。 　　當他開著車經過那條馬路時，許多人在路燈下麵圍著的，叫著好的，是孫善行在人群中愉快地顛球，高高彈起的足球，想來就是孫善行在老師考核中受到的啟發，正在努力地練習高球的顛法。 　　由於人多，陳文老師的車開得非常慢，竟然有些堵車的意思。忽然，陳文老師看到有兩個人從外麵分開人群攔住顛球的孫善行：“小孩兒，別踢了，別踢了。你家大人呢？走，領我去找你家大人去。” 　　陳文把車往路邊一停，立即下了車，他站在車旁看著兩個大人摸著孫善行的頭往回走，本來想上前問個明白，但轉念一想還是跟在後麵，看一看情況再說。 　　他掏出了手機，打開錄像功能，在後麵慢慢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