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兒多磨,壞事兒也多磨。”梅花派聽著孫蓮心的話,嘴角含著一個譏諷的笑,看看浩浩渺渺,湯湯洋洋,逝者如斯,悠悠長長的海水,說道,“我隻求好事兒,拋卻壞事兒。” “你這樣的人,隻會乾壞事兒,不會乾好事兒。”不太想說話的莫之嘆,看著梅花派極其不爽,就對天真燦爛的珠珠小姑娘說,“你最好離開這個男人,他不靠譜。剛才他就說了,他就是離開全世界,也不能離開董杏鯤,這樣的男人,你怎麼能不離開他呢,除非真傻。” 莫之嘆乾脆跟珠珠說一個明白,讓她離開梅花派。 “我覺得……你說得有些道理,可我……”珠珠結結巴巴地說,“我就是離不開他,我的朋友也勸我離開他,暗中調查過他,說他就是一個花心大蘿卜,外麵有姑娘,我隻是他其中的一個,可我……怎麼下定決心,還是離不開他,我心裡好難過。” “我相信他最後會隻愛我一個。梅花派,你跟那些姑娘斷了吧,隻愛我一個好嗎,你搞得我好沒有麵子,讓我在朋友麵前抬不起頭來,好嗎?” 珠珠流淚眼淚,可憐巴巴地哀求著一臉沉靜的梅花派。 “別聽別人胡說八道,我心裡隻有你一個天真純潔的姑娘。”梅花派安撫著珠珠,拿紙巾給她擦拭眼淚。 “你騙人!”珠珠淚眼婆娑地說,“你剛才還親口說,就是離開全世界,也不能離開董杏鯤呢。” “我說過這話,但你——”梅花派斟酌片刻說,“我不想解釋這事兒,更不想當著他們的麵,解釋這事兒。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梅花派沒有正麵回答珠珠的詢問,他說出曹雪芹的《紅樓夢》裡的對聯,想到了在網上看到的一段話,抄襲而來,用別人的話解釋道,“這句話的意思是:當你把真實的東西當作虛幻的東西來看的時候,那虛假的東西它甚至比真實的東西顯得更真實。” “反之也是一樣。把不存在的東西說成是存在的東西時,那捏造的事實甚至比存在的事實更顯得真實,反過來也是如此。我對你真亦假來假亦真,真作假時假亦真,是真是假,難道你體會不出來嗎?”這廝回避著什麼,跟珠珠玩著文字遊戲。 “你真是一朵奇葩。”孫蓮心對梅花派的繞圈子很是不滿,富有同理心地看看珠珠,“你該醒醒了,別睡了。” “我沒睡,我在聽你們講話。”珠珠真是天真到沒有誰了。 聽了珠珠的話,孫蓮心對珠珠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真想拉著莫之嘆一走了之,讓傻姑娘珠珠自己掉進懸崖,摔個粉身碎骨得了。 但她又不想讓珠珠遭受梅花派的邪魔之手,免得日後演繹人間的愛情悲劇。 “梅花派先生,你看到珠珠是一顆人間最美,最純的露水珠了吧?”孫蓮心突然轉臉問梅花派。 梅花派不知道孫蓮心想表達什麼,但還是雞啄米一樣,很贊同地點點頭說:“深有同感,我一千年前就知道珠珠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的露水珠。” “你的手很臟,不要玷辱了那顆露水珠。”莫之嘆替孫蓮心把想要說的話說了,他怕那話孫蓮心說出來,梅花派惱怒了會攻擊她,但對他來說,梅花派不敢造次,他要比梅花派魁梧偉岸得多,臉上的肌肉都爆發著力量。梅花派要顯得消瘦一些,弱一些,兩人要力量對抗的話,梅花派那奶油小生不是莫之嘆的對手。海邊晚霞辣紅的顏色正在退卻,隻剩下一道不算絢爛的橘色裙邊了,珠珠還在等待著梅花派說話,給她一個確認的答案。 梅花派一聽莫之嘆對他侮辱性的挑釁的語言,當即想發作,但他撇撇嘴角,隱忍下來,他想,小不忍則亂大謀,隱忍才是為人之道,張揚君,死得快。 他不敢說聰明透頂,但他不想當一個死得快的張揚君。 “我的手臟嗎?”梅花派怪笑著,伸出自己的手,給珠珠看。 珠珠不明就裡,拿著梅花派的白膩細手,覺得無骨柔軟,玩味兒地翻翻看看,動作有些情侶間的小曖昧,很油膩。 “夠了!”孫蓮心怒了,她要當麵拆散這對鴛鴦,但他們無視她和莫之嘆的存在,竟然敢在他們的鼻子底下秀恩愛,這還有王法嗎?還把她孫蓮心放在眼裡嗎?當她是空氣怎麼著?她受不了了,她不想看著珠珠這麼好的一棵白菜被豬拱了,她要乾預了,啪地一聲打掉梅花派的手,“不要玷汙了這姑娘!” “你們不要多管下事兒!”珠珠突然生氣地咆哮起來,“我相信他,他會把別的姑娘都甩了,隻對我一個姑娘好對嗎?” 梅花派剛想說什麼,被孫蓮心製止了。 “你別說話,你的話都是謊言!”孫蓮心死死盯著珠珠漂亮天真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傻啊,你別跟他在一起。你該離她遠一點兒。梅花派!你該主動離開這樣天真還有些癡傻的女孩子,不然,你會遭天譴。” “你們別管!我不傻,不需要你們在這裡為我的愛情指點江山。”珠珠極端不滿地說,“管好你們自己的事兒,莫管他人瓦上霜好嗎?我會戀愛。” 梅花派無置可否地聳聳肩,沒說話,臉子依然平靜。 “會戀愛不一定就長大了。”孫蓮心嘆口氣,沖珠珠搖頭,再不想遷就下去了,她要快刀斬亂麻,分開他們是她今天義不容辭的責任,她對梅花派沒有開口,就有些歉疚地說,“我可能用詞不當,如果有所得罪,請你見諒。” “你客氣,我洗耳恭聽。”梅花派一改紈絝子弟的做派,謙卑地說著,做出恭順傾聽的樣子,完全像一個好學生。 孫蓮心看看他的樣子,覺得梅花派有些在珠珠這樣純真的姑娘麵前裝虛偽,但由他去吧,她要說刺紮靈魂或者割肉一樣令梅花派疼痛的話了,她瞅著梅花派俊朗的臉,咬字清晰地說:“在傻傻天真的珠珠麵前,你就是一個……老鼠一樣猥瑣,人格蝙蝠一樣低下的人,別急,聽我說完,我和莫之嘆的形象在珠珠麵前也不敢跟她的純真比擬。我最後一遍重復剛才說過的話,你離開珠珠,去找別的跟你搭調的女人,不要玷汙了珠珠,她不適合你。” 在孫蓮心看來,梅花派跟珠珠談戀愛,是居心叵測,用心不良,沒有真正的愛情可言,隻能是一場騙局,早晚玩夠了以後,就會把傻傻的珠珠甩垃圾一樣甩掉,到了那個時候,什麼都完了,鮮花已開敗,不會復新鮮。 “說完了?”梅花派陰冷地笑。 “說完了。”孫蓮心有莫之嘆在身邊撐腰,說出了自己想挽救珠珠的話,覺得心裡像卸掉負擔一樣輕鬆。 “很好!很好!”梅花派邪惡地笑著,用陰冷的語調,不緊不慢的說,“你當麵破壞人家的愛情,還說別人老鼠一樣猥瑣,依我看,你的人格就像猥瑣的蝙蝠一樣低下,甚至比猥瑣的蝙蝠還低下!我跟珠珠怎麼樣,用不著你們指手畫腳,給我們畫蛇添堵……” “吆喝,吼什麼吼,想反了天不成?”莫之嘆不等孫蓮心發作完,他首先炸廟了,沖暴怒的梅花派大聲喊道,“你自己是什麼德行不清楚嗎?你騙這樣還不懂愛情的傻女子好意思嗎?你簡直就是……” “吵什麼你們?”珠珠突然委屈地哭著說,“你們不要為我吵了,我已經十八歲的生日過了,懂事兒了。剛才蓮心姐姐的話我聽懂了,你的話我也聽懂了,你們所有的話,我都聽懂了,隻是假裝不懂,我不想破壞自己的好心情,你們知道,好心情不是什麼時候都會有的,有時候,就是一根金條也買不來一個好心情。” 珠珠不傻,大家都有些驚愕地看著珠珠。 她的傻是裝的,就像一根兒老黃瓜刷抹綠漆扮稚裝嫩,沒想到小東西也有些不淺城府。 世上無傻瓜,隻是不言破。 他們特麼發愣,麵對暗藏世故,不露真跡的珠珠,大家不知如何對她作答了。 都沉默。 遠遠近近,不甘寂寞的海水,不甘寂寞,集體發聲,湧起的浪濤,發出一聲聲喧嘩…… “梅哥哥,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話,現在可以回答我了吧?”珠珠還沒有忘記剛才的問題,用邀寵的嗲聲問梅花派。 “回答你……什麼話?”梅花派化石了,愣怔,還沒有回過神來。 “就是你對我是真心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還是虛情假意的?你以後隻對我一個人好是嗎?”珠珠噘嘴說著,忽然花瓣紅唇,賣萌嘟嘴,其深深淺淺的妖媚,不酒獨醉。 “我會對最好的。”梅花派滿臉青如石板,嚴肅有加地說著,他沒有看萌態妖膩的珠珠,他目光遠眺,望著大海的盡頭。 大海的盡頭是黑暗。 佇立海灘,瞭望一會兒遙遙迢迢的大海,梅花派收回深長放眼量的目光,很不開心,滿目沉鬱,一臉霧靄,他忽然拉起珠珠的纖纖玉手,用生硬命令的口吻說:“我們走!” “不要跟他走,他就是你的黑暗。”孫蓮心追著跑過去,她要把珠珠拉回來,不能讓一隻羔羊被狼擄走。 “他不是我的黑暗,他是我的陽光燦爛。”不諳世事的珠珠,還沒有遭受過社會毒打,她並不領受孫蓮心對她拯救於水火之中的情分,在稚幼的心思看來,孫蓮心不是像陽光雨露潤澤她,沁潤她,而是向她這棵嫩苗潑灑燒開的開水,欲把她活生生燙死,燒死,她戒備孫蓮心,視她為一頭闖入她這所幼兒園的大灰狼。 “不追!”莫之嘆一把扯住了孫蓮心,“你吃太平洋的水長大的?管那麼寬乾嗎?多累啊!” 神色帶著不屑,還有一點兒傲嬌的梅花派,緊緊牽著珠珠的小玉手,明目張膽的走掉了,鹹味兒散逸的海灘的沙地上,歪歪扭扭,深深淺淺,遺留下梅花派和珠珠的兩行深淺足跡。 孫蓮心傻愣愣地怔住,她漂亮的雙眸,癡癡呆呆地望著他們漸漸吃進夜色的身影,臉色沉鬱,仿佛蘊含千年哀愁,不勝其悲涼。
第一百三十五章他就是你的黑暗(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