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溪哥，你們找到線索了嗎？”她低聲細語。 　　雙手不安地摸索著，眼神有過一瞬間地瞟向黎古鈺。 　　看她的臉色不好，屠溪聲音也柔和了很多，他放下筷子，“抱歉，案子我還在查，可能還要一兩個月吧。” 　　“不過，我已經有方向了，相信一切都會有結果的。” 　　“還要，這麼久的嘛……”女生神情失落，什麼也沒說地就繼續忙去了。 　　她頭低得很低，灰熊帽子滑落了一點兒，蓋住她濕漉漉的眼睛。 　　“肖肖的精神看上去很不好欸。”看著女生離去的背影，林淼有些擔心。 　　乾脆跟了上去。 　　屠溪順勢將目光放在了黎古鈺的身上， 　　“喂，之前聽說你的嗅覺很特殊，怎樣，有聞到什麼嗎？” 　　“你故意把我當狗使？”黎古鈺回頭瞪他。 　　“不然呢？”屠溪輕蔑地看著黎古鈺，像是真的在看一條狗， 　　“你以為我申請要當你的研究員，就為了讓你吞掉我三年的工資？” 　　黎古鈺有些意外，還以為是研究局主動給他安排的研究員， 　　怪不得這倆人態度很惡劣。原來是未來要給研究局打三年白工了。 　　“你很缺錢？”黎古鈺不解看他，有意識地將話題轉移。 　　屠溪也回應他， 　　“我才剛實習完，都還沒開始拿工資，結果還倒欠錢了，你說呢？” 　　他說得咬牙切齒。 　　為了能夠轉正，他忙得連胡子都沒時間剃，頭發也亂蓬蓬的。 　　一路上的辛酸隻有他自己知道。 　　黎古鈺壓製住想大笑的沖動，研究局什麼時候竟然有正常想拿工資的人了？ 　　當初研究局負責自己的研究員，幾乎都是上趕著自掏腰包。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想從研究局裡拿到工資的人。 　　“那你得先給我解釋一下那女生出了什麼事，我才好給你說我聞到的東西。” 　　黎古鈺才不可憐他，不過，那女生確實有點意思。 　　除了研究局，普通人的忙他挑挑揀揀，有些也挺樂意幫一點。 　　“果然是妖怪的問題嗎？”屠溪若有所思地盯著女生。 　　他看不透黎古鈺的想法。 　　隻能就事論事，他壓低了嗓音，以一種隻能被他們這一桌聽見的聲音說道， 　　“這件事情發生有好幾年了。” 　　“她叫肖肖，是我和林淼的大學同學，關係也還不錯。” 　　“當時有空也會約著出去聚聚餐之類的。” 　　“但就在我們即將畢業以前，肖肖的情緒突然變得很低沉。” 　　“她說是因為她家裡發生了一些怪事，之後不久，肖肖的父母就突然失蹤了。” 　　“具體是什麼怪事？”黎古鈺饒有興趣地問道。 　　還別說，這小子還蠻會突出重點的。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後來聽同學們說，好像是她的父母在失蹤前，曾有過長達半年多的睡眠。” 　　“那段時間肖肖經常往醫院跑，不過，醫生隻說一切正常，睡醒就好了。” 　　“當然，那個時候醫生還挺專業的，和尚還未入駐醫院。” 　　說到這兒，屠溪也略顯懷疑地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 　　“當時我正好在研究局實習，可能是出於當時職業的直覺，我總覺得她父母的睡眠癥狀不正常。” 　　“後來又聽說了失蹤案的事，我便著手為她調查。” 　　“卻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結果。” 　　黎古鈺聽完整個事件。 　　雖然覺得這件事聽起來並不稀奇，不過，古怪確實古怪。 　　“你難道就沒想過是夢魘嗎？” 　　“它們可是整個研究局都喜愛的老朋友。” 　　夢魘長相奇醜無比，是一類連怪物都不願過多接觸的生物。 　　也就隻有研究局和它們相處和諧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夢魘，不過，我沒有證據，也不敢亂下定論。” 　　“而且，我也問過肖肖很多中夢魘前後的癥狀，卻都對應不上。”屠溪皺起眉頭。 　　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件事到底錯在了哪一步。 　　雖說現在藍星上新出現的新生物很多，但絕大多數都如同海市蜃樓，最多半個月的時間就消失了。 　　至於剩下仍留在藍星的怪物，研究局基本都有詳細備案。 　　連黎古鈺都有專門的資料。 　　他卻無法從眾多詳細的檔案中篩選出符合這件事的怪物。 　　他懷疑過這隻是一件普通的失蹤案，也曾混入過警局幫忙查案。 　　不過，也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多年來，肖肖也已經不抱多大希望了，隻求能夠找到遺體…… 　　“有些事憑人類瞎想肯定是白費功夫的。” 　　黎古鈺微笑著寫了一句曾經在研究局聽到過的口號，屠溪也讀著親切。 　　不過，對方卻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黎古鈺。 　　“你有這麼愛笑嗎？” 　　雖然黎古鈺的笑容隔著厚重的衣物，但是總能讓人輕易察覺他的笑意。 　　完全無法忽視。 　　可資料上說黎古鈺脾氣極其惡劣，品行極其不端，道德極其低下。 　　他先前都做好要麵對一個惡魔的準備了。 　　可沒想到，真實相處起來還是挺順利的。 　　算了，這些暫時都不重要。 　　屠溪回過神來，本來這次就是想要靠他來協助解決失蹤案。 　　說白了就是利用。 　　他繼續說道， 　　“確實，身為人類，我們並不容易突破自身的限製，所以經常需要用到專業儀器來輔助工作。” 　　“不過，由於近年來藍星異變突起，儀器供應不足，我申請不到。” 　　“說到底還是沒錢唄。”黎古鈺攤攤手，有些嫌棄。 　　要是自己以前的研究員，早就掏出黑色銀行卡瘋狂開刷了。 　　“好了，我說完了，現在可以說說你聞到什麼了吧？”屠溪喝了口水，並沒有因為有人說他窮感到生氣。 　　畢竟，黎古鈺本身對於研究員來說就是一筆“財富”。 　　局內的人都知道他對於追蹤怪物這種事有多好使。 　　比花錢租儀器省事多了。 　　黎古鈺手指隱隱有些發癢，他將目光落在廚房裡的肖肖身上， 　　那個角落平時可看不見人。 　　“當然。” 　　“畢竟，我已經聞到夢魘的氣息了。” 　　“哈？”屠溪驚訝看他。 　　夢魘這種東西怎麼可能說有就有？ 　　“而且，如果你能早點申請到儀器的話，應該馬上就能知道，你的調查方向究竟錯在了哪裡。” 　　“你什麼意思？”屠溪原本陷入死局的思路突然鬆動了一瞬， 　　幾乎像是有什麼東西就要呼之欲出， 　　“再多說就沒意思了……”黎古鈺寫字的筆尖一頓。 　　抬起手來直接和朝著他這邊望過來的肖肖笑著打招呼。 　　“肖肖？”屠溪也抬起頭看向肖肖，滿眼疑惑。 　　他著手調查的這些年來，懷疑過研究局的資料不全麵，都沒懷疑過她。 　　難道，她才是真兇？ 　　此時，飯館裡空蕩蕩的，隻剩下了他和黎古鈺兩位客人。 　　而肖肖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從廚房走到了飯店門口。 　　外麵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破舊的小巷口在老路燈的微弱光線下，看上去就像從一處很深的山洞往洞口看。 　　洞口外，有三三兩兩的人群交談聲從巷口外麵傳來。 　　而“山洞”內，寂靜得仿佛一處被遺忘的隱秘角落。 　　肖肖安靜地站在飯館門口，憔悴的臉上，正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肖肖，林淼去哪兒？你們倆剛才不是在一塊嗎？”屠溪也察覺到了異樣。 　　他心臟狂跳，似乎是感受到了一股正在醞釀中的巨大危機。 　　而這份危機感的來源，正是黑暗中，那抹來自肖肖的身影！ 　　正當屠溪愣神地盯著門口時， 　　黎古鈺已經熟練又生疏地彎下腰去找燈的開關了，開關就在離他一個手臂遠的位置。 　　一摸就按開了。 　　暖黃色的燈光瞬間占據了店內，帶來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也正因為燈光的作用，肖肖僵硬的動作才開始有了變化。 　　“肖肖？”屠溪試探的喊了一聲。 　　“嗯，屠溪你好。”肖肖溫柔點頭，便徑直走向了廚房。 　　屠溪看見她的手上提著一袋子生肉。 　　新鮮的血液順著她的腳步流了一路，腥臭味很快彌漫了上來。 　　肖肖是賣豆花飯的，有必要去采購這麼多的生肉嗎？ 　　屠溪算是徹底篤定了肖肖是怪物的事實。 　　而一想起燈光，屠溪立馬反應過來，在研究局的檔案庫裡，就有記錄過一種特殊的夢魘。 　　那是一種遠超研究局有記錄以來所有夢魘的新品種夢魘。 　　它們本性最為貪婪，曾因為試圖一次性攻擊人類的數量太多，不足以主動誘發人類群體睡眠， 　　於是，它們便硬生生地衍生出了這種特殊的夢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類夢魘雖然喪失了部分夢魘的催眠天賦，卻可以借助黑暗直接將人類拉入幻境。 　　說直白點，就是連反應的機會都不給你。 　　不過，它們的限製其實也挺大的。 　　如果保證光線充足的話，就會什麼事情都沒有。 　　這也是它們數量極為稀少的原因。 　　“肖肖竟然是特殊夢魘？”屠溪還是覺得有些意外。 　　畢竟特殊夢魘的品種多變，研究局的資料記載也非常有限。 　　要想對付它們，他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也不知道林淼有沒有危險…… 　　“黎古鈺，你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為什麼還要賣關子？”屠溪瞪了一眼黎古鈺。 　　“要是林淼有危險，我直接帶你回研究局裡物理銷毀！” 　　“怪我？你難道不知道夢魘這類東西最小心眼？” 　　“幫了你，萬一我被盯上了咋辦？”黎古鈺義正言辭。 　　他現在弱得連幾隻夢魘都打不過，隻能盡量保護自己。 　　至於外人，關他什麼事？ 　　他自打從湖底爬起來開始，他有得到過片刻的寧靜嗎？ 　　研究局這群喪良心的…… 　　“你……”屠溪嘆了口氣，此刻肖肖進了廚房，也不知道在乾什麼。 　　萬一突然作出掐斷電源的舉動，今晚他們就得交代在這裡。 　　“那你知道這種夢魘該怎麼破嗎？”屠溪沒辦法，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黎古鈺身上。 　　他倆都是怪物，說不定有共同話題。 　　“不知道。”黎古鈺寫得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