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倆就這樣逃了，城裡上空的那個可怕怪物屠溪他們有辦法對付嗎？” 　　“關我什麼事？”如果可以的話，黎古鈺其實連嘎鬆都不想帶著走。 　　畢竟這玩意兒太蠢，容易給他添麻煩。 　　“可是林淼對我蠻好的，而且，屠溪他也為了你硬闖了林南的教堂好幾次……” 　　嘎鬆低三下四地撓了撓鴨頭，不知為何，跟黎古鈺在一起他總是覺得對方很可怕。 　　但隻要分開了，這種感覺很快就會消失。 　　“那你回去吧，我又沒有逼你跟我走。”黎古鈺笑了笑，完全就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 　　“這個……”嘎鬆直接嚇得抖了一下， 　　他這個行為在黎古鈺的眼裡總是會被看作心虛。 　　莫名讓他有些憋不住火氣。 　　但嘎鬆隻是扯著嗓子吼道：“不，我不會走的，古大哥，我一定要跟著你！” 　　“……就算你這次攆我走，我也不會走的！” 　　但黎古鈺這個時候已經走到馬路的另一邊和別人打招呼了。 　　這是一個陌生人，也是一個好心人，他看黎古鈺還在路上單獨走著，說什麼也要招呼他上車。 　　“我知道你也是逃出城的，甭客氣，快上車吧。” 　　“一日城現在全亂套了，想必今天早上城外的那群流氓就會闖進去大鬧一場。”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開車的是一個粗獷的胖子，說話卻很溫柔。 　　嘎鬆訕訕地跟了過來，他看著這輛花裡胡哨的大巴車，把頭藏得很低。 　　也不知道黎古鈺剛才聽見他說的話沒有。 　　“能送我去暮灰城嗎？”黎古鈺說不了話，不過，他會些簡單的手語。 　　畢竟出門在外，不是每個人都會帶紙和筆。 　　普通人的手表也不能打字。 　　更何況，自己在手表上打的每一個字都會被實時上傳到研究員的手表上。 　　當作資料存著。 　　“當然哈哈哈，我正好也要去那裡，正好順路了。”胖子顯然是早就看出來了黎古鈺不會說話。 　　他剛才從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黎古鈺，反正，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有些熟悉。 　　就像是之前在暮灰城見過了似的。 　　所以才有了他的主動招呼人上車。 　　等著黎古鈺一腳給嘎鬆踹進車內之後，胖子就耐不住疑惑問了， 　　“小兄弟啊，你倆是暮灰城本地的嗎？我瞧著你眼熟。” 　　黎古鈺思考了一下，他最初的記憶就是暮灰城外的那片湖泊開始的， 　　以前和瘋媽媽經常去城裡，後來也有過一陣子的定居， 　　“算是吧，我曾住在城外不遠。” 　　“哦，這麼巧的嗎？那你是不是在現場看過一年前的那場演唱會啊？” 　　“就是中途出現野骷髏的那次，老刺激了。” 　　胖子拍了一下方向盤，看他那樣子但不像是興奮，而是憎恨。 　　“你很討厭那個骷髏嗎？”黎古鈺敏銳地感覺到了一股很濃烈的怨氣。 　　夾雜著酒氣，顯然是胖子對於綠斑骷髏的。 　　黎古鈺識趣地把帽子往下壓了壓。 　　畢竟，既然搭到了車，肯定要一路坐到目的地才是。 　　這超越了一百公裡的路程，可不是黎古鈺想跨越就能跨越的。 　　若不是這個胖子，他甚至想過最遠的地方也隻是音巡城。 　　那是一個地勢極為偏僻的小城。 　　很方便和研究局周旋。 　　胖子自然不知道黎古鈺的內心想法，隻當是遇到了同路中人， 　　“可不是嘛！你不知我有多恨他！” 　　胖頭猛打方向盤，在山路上玩起了漂移，黎古鈺是眼睜睜看著他從一眾車中脫穎而出的。 　　竟直接躍居到了車流最前麵。 　　“而且，你知道嗎？那骷髏還在那次演唱會之前就出現過一次了！” 　　“這我知道。”黎古鈺抬手按住臉上差點兒被甩飛的墨鏡， 　　“是在六年前對吧？在暮灰城。” 　　“對！看來你也是一個內部人員嘛！”胖子一改之前詢問黎古鈺要不要搭車的溫柔， 　　整個人逐漸接近了他的外表氣質，大金牙一露，粗獷而豪放。 　　“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黎古鈺問他，心裡其實有些不爽。 　　自己千辛萬苦從湖底爬出來，還能有什麼錯了？ 　　有本事他去爬一個試試？ 　　“當然不對了。”胖子車速越來越快，他專跑的野路，屬於那種幾乎見不到幾輛車的。 　　自從城市開始有意識地區別對待“高素質人群”，城市之間的聯係也日益減弱。 　　這樣下來，被攔在城外生活的人便開辟了鎮。 　　具體的黎古鈺不清楚，反正這種修在主乾道之外的野路，多數是他們建的。 　　“你也知道前些日子國家放出了有怪物存在的消息吧，可是，你知道那些怪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頻繁出現的嗎？” 　　“你的意思是，因為六年前的骷髏？”黎古鈺緩緩地打了個手語。 　　這種和別人一起討論自己的感覺還是蠻讓他奇怪的。 　　“聰明！對，就是這樣。”胖子打開了車上的音樂， 　　車上的氣氛瞬間熱了起來。 　　“可以說，那家夥絕對不簡單。你看哈，六年前，他一出現，這個世界上的怪物傳說就跟著冒出來了。” 　　“也因為那些傳說帶來的恐慌，城市圈養就發展起來了。” 　　“然後，是一年前，他這次直接出現在全國觀眾眼前，你說哪有這麼巧的事？” 　　那還真有這麼巧了。 　　黎古鈺冷笑。 　　“就因為他的再次出現，怪物的現身次數直接就翻倍了！往常都是一個月死幾個人的，再突然爆個新聞，哪像是現在，差不多是一天死一堆人！” 　　“大家都快聽膩了。” 　　“而且，最近這些連國家都兜不住了，開始公布怪物……” 　　前頭胖子還在津津樂道地說起許多關於那具綠斑骷髏的猜測。 　　什麼怪物老大，什麼成功打破空間結界的怪物天才。 　　黎古鈺煩得再聽，他要真有那麼牛逼，就不會在這裡聽他說了。 　　而且，他要真有這麼強，他首先就一拳給研究局轟了。 　　接著……接著他也不知道該乾什麼， 　　隻要每次想到這一點，黎古鈺總覺得他連他這個人都是殘缺的。 　　他可能還有泡在湖底之前的一段人生吧。 　　但這些都太久遠了。 　　隻要黎古鈺試圖去回憶，心臟那塊兒總是癢得難以忍受。 　　他想他是害怕了。 　　後來黎古鈺轉移話題，問胖子是做什麼的。 　　他說他是一個玩嘻哈搖滾的， 　　他之所以知道這麼多，其實是因為現在綠斑骷髏已經是全球熱點討論第一的怪物了。 　　隻要有時間上網的，就沒有人不知道的。 　　黎古鈺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非得讓自己坐在這裡聽這一番自己的壞話。 　　還浪費了時間。 　　“那調查他，你覺得有意思嗎？”黎古鈺最後問了一句，他已經遠遠地看見了暮灰城。 　　一座令他曾無比熟悉的城市。 　　此刻卻透露著一股被各種宗教挨個兒浸透了一遍後的不倫不類感。找書苑 www.zhaｏshuyuａn.cｏm 　　總之，給黎古鈺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神經病，院。 　　胖子聽了，稍微沉默了一下子，搖搖頭道， 　　“好像確實挺沒意思的……不過，大家都在討論他。” 　　“我隻知道，這世道已經要亂了，大家都很恐慌，可能都覺得……” 　　胖子關掉了嘻哈音樂，車內空氣終於還是回到了它該有的，死一般的昏暗。 　　胖子意味深長地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黎古鈺， 　　黎古鈺也毫不畏懼地看向他。 　　胖子苦巴巴地乾笑了兩聲，藏起了手中的東西繼續說： 　　“可能我們會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隻要調查清楚了他，就能為我們自己找到一條出路吧。” 　　“我們都想繼續生存下去。” 　　“而不是每天睜開眼睛，迎接的卻是身邊至親的死亡，甚至，是自己的死亡。” 　　“我女兒昨天也去世了。”胖子說。 　　“我知道了。”黎古鈺認真的打了個手勢， 　　這路上胖子一直故意看著那條路難走，就故意往哪裡開。 　　在一路上的加速與顛簸下，縱使是黎古鈺再怎麼小心翼翼，也能注意到自己被發現了。 　　但胖子並沒有揭發。 　　更可能，從一開始，胖子就知道了黎古鈺就是綠斑骷髏， 　　黎古鈺帶著嘎鬆下了車，這一路下來，這隻蠢鴨頭早就暈得不成樣子了。 　　可他剛離開沒幾步， 　　就覺得胸口那塊兒突然間快速癢了一下， 　　他回頭，正好看見了大巴車爆炸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