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陳回來的時候章回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老陳一邊把飯菜擺出來一邊喊另外兩人出來吃飯。三人圍坐在桌前隻是低頭吃飯沒有人說話，氛圍有些奇怪，陸蕓看看章回又看看老陳，沒忍住問道：“怎麼了？都不說話？” 　　章回用筷子戳了戳碗裡的飯，腦子裡快速組織好語言解釋道：“沒事，我在想林哲的事情，我基本猜到了他在哪裡，但我不確定楊宏昭有沒有發現。如果楊宏昭知道林哲所在的地方，那我們找過去的話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 　　陸蕓聞言有些呆住了，她嘴裡卡殼了兩次才問出來：“那，那我們現在就隻能等著嗎？如果時間一久林哲真的死掉了怎麼辦？還是說他隻是個變異體所以生死不論，就當他為任務犧牲，回去給他申請撫恤和表彰嗎？” 　　老陳看到陸蕓情緒激動，章回又隻是盯著碗裡的飯菜沉默，他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不會的，別著急，問題是要想辦法解決的，既然能夠大致猜到林哲在什麼地方我們就有辦法救他。至於楊宏昭那邊，無論是先拖住他也好，還是去試探他也好，我們都會找到辦法的。如今這件事已經接近尾聲，現在鬧矛盾得不償失。” 　　章回嘆了口氣抬起頭說：“我知道這個選擇過於殘忍，但找到他之後又怎麼辦呢？一隻變異體，這個病毒還沒有研究出解法，是讓他活著被浮島拿去做實驗品，還是結束生命更好？陸蕓，我相信你知道浮島會怎麼對他的。” 　　陸蕓也低頭沉默了，她知道浮島是怎麼想方設法最大化地利用所有人，她也知道身為一隻變異體，活下去可能是更屈辱，更艱難的。她知道如果是她自己，她也會這麼選。隻是她還想給林哲一次選擇的機會而已，即使他是一隻變異體，但他曾是英雄。 　　老陳見兩人都不再激動，放下筷子拍了拍兩人的腦袋說：“行了，事已至此我們除了盡力也沒有其他辦法。今天很累了，吃完飯洗漱好了就都回去休息吧。” 　　章回和陸蕓一起收拾餐桌，讓老陳先去洗漱。陸蕓收拾好了回房間，章回獨自坐在餐桌邊，等老陳好了喊他。 　　章回邊刷牙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上去似乎和以前沒有什麼變化，但章回沒由來地厭惡起自己不做表情時看上去略顯冷漠的眼睛。他覺得自己似乎不該是這樣的，但又不知道這種變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吐掉嘴裡的泡沫，漱了口又洗了臉，打算瞞著兩人獨自去看看實驗室裡的變異體。 　　章回在房間裡收拾好自己的裝備，依舊是一身作戰服，他悄無聲息地向外走，正準備開門時，他聽到背後的聲音：“章哥？” 　　陸蕓站在房間門口看著準備出門的章回，她知道章回發現了什麼，並且不打算告訴他們兩個。畢竟最開始章回是承諾了要去救林哲的，今晚的態度想必不僅僅是怕驚動楊宏昭這麼簡單。她看著側身看向她的章回，沒開燈的房間裡隻有月光，月色看上去涼涼的乾凈透亮。陸蕓看著眼前的人，看著章回亮亮的眼睛，說不出阻攔的話。 　　“路上小心。”章回聽到她這樣說。 　　少年沒有回答，像黑夜裡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房間裡。章回從住所出來快速前往實驗室，黑夜裡少年隱藏得很好，他看到道路兩邊顏色昏黃的路燈，看上去像剛才陸蕓身後房間的燈光。章回偏頭看到邊上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他停住腳步，進去買了兩個郃州市的特色肉餅。他發現店員怪異的眼光，付了錢，留下一句就離開了。手裡加熱了的速食肉餅餅皮軟塌塌的，看上去遠不如他早上吃的那個好吃。他拎著袋子，和上次一樣輕車熟路地潛進實驗室。 　　這一次楊宏昭不在，變異體也沒有出來襲擊，或許是上次被章回揍得不輕，現在看上去還是無精打采的。章回看著顫抖的似乎在害怕的變異體，他知道這位研究員仍然還保留著意識，他心裡沒有來的煩躁起來。陸蕓是對的，章回確實發現了更多，也確實是因為發現了這個秘密才決定不去救人。可他發現的是變異體還留有意識這一點，不論是陸蕓還是老陳，發現這一點一定會選擇立刻救人吧，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ｎ.cｏm 章回想。 　　他慢慢朝變異體走近，看著變異體躲避的反應越來越劇烈，章回停住了，開口道：“你能聽得懂吧？我說的話，你能聽懂吧？”變異體的身體突然僵住了，他的身體不再顫抖，全身上下唯一沒有腐敗、增生的那雙突出的眼球緊緊地盯著章回。 　　對了，就是這個眼神，當時在傳送的時候他曾見過的，那時或許就是林哲最後一次清醒的時刻，是自己見證了他還能作為一個人的最後一刻。 　　“你能聽懂的話，告訴我，你知道自己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嗎？”章回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變異體沒有辦法說話，他全身上下的肉芽開始蠕動，粘液和不知能否被稱為血液的褐色液體從他身上的爛肉與創口流出來，章回看著麵前的這一幕又不禁在想林哲，行動部的英雄最終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姿態。 　　變異體還沒有停止蠕動，但章回看到他右側的一個創口逐漸凸起，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刺破它。隨著變異體嘶啞的吼聲，一支玻璃管穿透了他的血肉出現在章回麵前。章回知道，這就是感染他的那一支“疫苗”。除了實驗室裡的殘留，未被處理的都在這裡了，雖然已經失活，但用它詐一詐楊宏昭還是綽綽有餘。 　　變異體交出這一管病毒之後就筋疲力盡地癱軟下去，章回看著他，伸手遞上袋子裡的兩個夾肉餅說：“你應該知道吧，你沒有食物的話活不了多久了，我不能殺了你，所以這次吃或不吃，生或死，選擇權歸你。” 　　章回拆開包裝把溫熱的肉餅放在他麵前，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