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從實驗室回來之後收拾好病毒，準備明天去詐一詐楊宏昭。在床上躺了很久也無法入睡，章回又翻出林哲塞進來的資料，看著麵前的光幕沉默無言。閉上眼也能清楚地看見刺穿研究員身體的玻璃管，能想到和陸蕓的爭吵，能回憶起林哲看向他的那一眼，章回在一片黑暗中昏昏沉沉地譴責自己，也終於在這兩天積累的疲憊的驅使下睡去。 　　他很久沒有睡過這麼長又這麼沉重的一覺了，好像所有在任務中死去的同事都在拽著他，不願他再看見光亮一樣。 　　一夜過去，章回起床時老陳和陸蕓都已經出門去了。章回看了老陳給自己留的消息，說是帶陸蕓出去逛逛順便找找林哲的蹤跡。章回在終端上回復一句知道了，就收拾好自己準備出門。他插著兜晃晃悠悠地混入行人，順著人流被帶去早市，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早市檔口支起的餐桌邊上，等著自己點的炒麵了。流暢、自然得好像他曾經的每一天都應該這樣度過似的。 　　嗦了一口麵，他抬起手用終端聯係了楊宏昭。 　　【出來見一麵吧。】 　　對麵很快就回復了：【可以，不過你得來找我，我之後有安排不能走遠，到了發消息。】 　　章回給他回了一句“好的”就繼續吃麵，迅速解決完早餐之後章回前往郃州市政府。 　　章回到的時候楊宏昭已經在門口等他了，他看見楊宏昭和門口的保安聊得正歡，看到章回過來了就和保安揮了手道別，往章回這邊走過來。 　　“別在門口站著了，去邊上找個地方坐吧。”楊宏昭說著領著章回往邊上的店鋪裡走。兩人挑了室內最角落的地方坐下後楊宏昭先開口了：“怎麼，查到什麼了？” 　　“和你有點關係，不過你可能不會承認。”章回和他兜圈子。 　　楊宏昭笑了，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說：“說說吧，總不至於要我的命。” 　　章回知道他此時還沒有想到過自己手上會有殘留的病毒，這個時候拿出來逼問他，他應當是沒有準備的，同時也是最容易擊穿他心理防線，獲得事件真相的時刻，章回問道：“實驗室裡的那隻變異體，或者說那位研究員的感染，是意外嗎？” 　　楊宏昭的表情依舊沒有破綻：“我說過了，報告裡也提交過了，這次事件是個意外，看你的意思是懷疑我？章隊，病毒的出現我可沒有辦法操控。” 　　“是啊，病毒的出現你確實沒法乾涉，但出現以後就另說了。”章回料到他會否認，他繼續步步緊逼：“這位研究員可不是第一個感染者，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楊宏昭挑了挑眉，笑著說：“你說林哲？這我當然知道，他確實是第一個，但第一個是意外，第二個就不能是了嗎？” 　　章回聞言笑了笑，問道：“那就解釋一下林哲是怎麼感染的吧。” 　　楊宏昭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他不明白為什麼章回不繼續追問看上去更有問題的第二次感染，反而要他解釋第一次板上釘釘的意外。但他很高興章回如此遲鈍，笑著解釋道：“我知道你們應該查了我和林哲之間的關係，的確，我們之間有過爭吵。當時我在實驗室裡向研究員們了解疫苗的研製進度，林哲對我在因為之前幾次任務裡的工作不滿意所以來找我。你知道的，浮島的工作機密不能外泄，所以我讓幾位研究員先出去，我和他單獨談談。” 　　楊宏昭停下來喝了口水，像是回憶了一番繼續說：“不過談話間林哲情緒比較激動，失手碰到了實驗室裡的一支待測試的疫苗，當然，我們現在都知道那支疫苗是病毒。你知道錨點監測時間線波動都是依靠波動檢測儀的，但精度有限，每兩天出一次結果。我和林哲爭吵完就沒再聯係，結果之後的檢測報告裡出現了時間顯得異常波動，而那個時候林哲恰巧中招。我之後試著找過他，但之後我就再也沒聯係上他了，他的單位也說他一直沒去上班。臨時對接人的住處有權限，在有任務發布之前我進不去，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章回聽完他的解釋已經了解了楊宏昭對這件事認知的漏洞，他並不著急逼迫楊宏昭，章回摩挲著手裡的杯子，沉默了片刻抬頭看著楊宏昭說：“我想知道，在你發現這支疫苗是病毒之後你做了什麼？按你之前的說法，這支病毒是研究院安排的銷毀。” 　　楊宏昭知道章回在詐他，找書苑 www.zｈaoshuyuａn.com 此刻他要是回答自己什麼都沒做的話是嚴重違規行為，他笑了笑說：“章隊，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明知時間線紊亂的原因，且會導致極其嚴重的後果，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我可能會被浮島處死。我通知到位，人由研究院安排。” 　　章回笑了，他從口袋裡拿出被清理乾凈的玻璃管，將它展示給楊宏昭說：“我覺得你應該認識這東西，經過驗證它就是那支病毒，不過現在已經失活了，不具有感染能力。” 　　隨著章回的話，楊宏昭看著他手中的玻璃管和裡麵殘留的一點液體，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但他很快調整好，看著章回說：“我認識，我去過實驗室看過他們研製的疫苗，自然知道這東西，當初林哲碰到的就是這個。不過沒想到它並沒有被銷毀乾凈，你怎麼找到的？實驗室裡關著的變異體身上嗎？” 　　“聰明，確實是他身上找到的，藏在肉裡，割開它花了點功夫。”章回笑笑，他知道楊宏昭對變異體的了解實在有限了。 　　章回看了一眼手裡的病毒問道：“怎麼，你之前虐待他的時候沒發現嗎？” 　　楊宏昭愣住了，他沒想到章回能發現這個，但他知道這件事無傷大雅，變異體而已，不說是不是刻意折磨，戰鬥起來有點傷痕很正常，他嘲諷道：“沒看出來上去就給他一腳的章隊居然這麼人道主義。” 　　章回笑了笑沒理他，兩人的談話又一次以對嗆結束，但章回知道，憑著這次的談話記錄，楊宏昭已經再也沒有回天之力了，他用自己的話戳穿了自己的每一個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