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磊忽然繃緊肌肉，擺開拳架，頓時筋骨齊鳴。骨頭與骨頭的摩擦聲，肌肉與肌肉的摩擦聲，大筋在體內的震顫聲，忽然響徹周遭。 　　“這是……”楊柳歌瞇起眼睛，“山河拳的第三階段，其特征就是筋骨齊鳴。” 　　“看好了！”聶磊低吼，他裸露在外的肌肉上流淌出血色的汗水，“這是我目前能用到的最大實力，如不能成，你反正也跑不快，陪我一起死吧！” 　　他踏步向前，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一個深足三寸的腳印。氣血運行之速非楊柳歌他們之前所能比擬，他的顱頂已經明顯散發出了白色的煙氣，而且是飛快的、磅礴的散發，不一會兒，就讓周遭都籠罩了白氣。 　　除了那顆柿鬼周圍的五米，它依然在搖曳生姿。 　　聶磊帶著白煙踏進了柿鬼的方圓五米，立刻就迎來了柿鬼的反擊。 　　一條帶著五顆頭顱的樹枝掃過來，不待頭顱出招，就被聶磊隨手捏住，用力一掰，將那樹枝連同五個頭顱一同甩飛。 　　楊柳歌就這樣看著被甩飛的頭顱在半空中就化為飛煙，他心中喃喃：“誠彼娘之，跟開了武魂真身一樣。” 　　說是這樣說，但他作為朱嵬康的入室弟子，耳濡目染下，自然也知道聶磊的這種狀態意味著什麼。 　　據說，山河拳到達第三階段以後，有一秘術，可以讓全身氣血之運行勝往常十倍，其實力自然也要隨之倍增。然而，這種狀態是損身折壽之法門，非天生身強體壯之人不可學習。且這種秘術隻能維持一炷香，超過時間，就是全身血管爆裂，骨斷筋折的結果。哪怕是一炷香之內，隻要使用，也必須在之後養生一月以上，才能修復。這可能也是聶磊如此注重養生的原因。 　　聶磊繼續向前，向他襲來的樹枝已經有數十條，他拳打腳踢，與之鏖戰。 　　場麵上一時間樹枝狂舞、人頭亂竄，隻能偶爾看見聶磊從樹枝和人頭的縫隙裡露出的身影。 　　但這種情況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樹枝收攏、人頭集聚，形成了一個大繭，將聶磊裹了起來。 　　楊柳歌眼見得不妙，他深知，力氣的使用必須需要一定的空間來進行加速，出拳倘若因為空間的狹窄而不能與肘合、與膝合、與腰合，那也沒有多大的效果。 　　現在這種情況，一看就知道沒有空間供聶磊輾轉騰挪。 　　楊柳歌正兀自擔心間，忽然聽到一陣劇烈的心跳，“咚咚”聲恍若擂鼓，不是在耳邊響起，而是在耳畔炸開。 　　心跳聲越響越急、越響越大，直到“duang”的聲音響起，一隻帶血的拳頭穿透樹枝與人頭組成的繭房。 　　拳頭緩緩退了回去，從拳頭打出的洞中，楊柳歌與滿身是血卻依然眼神平靜的聶磊對視。 　　聶磊的皮膚上有許多樹枝瘋狂地蠕動著，試圖鉆進他的皮膚，不過都被他皮下暴烈流動著的血液所灼滅。 　　聶磊開始猛烈出拳，他血液四濺，但也打斷了一地樹枝。 　　終於，他沖破了樹枝組成的羅網，逼近了柿鬼的樹乾。樹乾活潑流淌的汙血被他一拳打得倒流。 　　他不斷對柿鬼的樹乾出拳。幾乎把山河拳六十四式從頭到尾又從尾到頭打了個遍。 　　樹乾在不斷地出拳下已經開裂。柿鬼也頹然地試圖阻擋，調撥來僅剩的能活動的樹枝對聶磊進行騷擾，但是毫無作用。 　　聶磊不管不顧，任由樹枝刺進他的皮膚又被燒毀，任由樹枝上的頭顱將他的皮肉啃爛，又被飛濺的血液燒爛。 　　就像他曾經說的，“我隻管出拳！” 　　他也確實隻管出拳，不顧其他，柿鬼的樹乾已經被打裂了一半。 　　終於，在聶磊的一聲暴烈的嘶吼下，他一記重拳揮出，將柿鬼攔腰打斷。 　　一時間，煙塵四起，頭顱枯萎，汙血隨著斷裂的樹乾，有氣無力的在地麵上流淌。 　　聶磊探手從僅剩的樹樁裡掏了掏，半晌，掏出了一個紅彤彤的肉丸。 　　那肉丸的表皮一跳一跳，仿佛心臟一樣。 　　聶磊回到楊柳歌身邊，將肉丸一把塞進他的嘴裡。 　　“吃掉它！”聶磊命令道。 　　楊柳歌強忍著惡心，用牙齒將肉丸咬開。仿佛咬到一個撒尿牛丸一樣，有股熱熱的、猩猩的東西在他嘴裡爆開。帶著奇異的香味，但又在隱約間有腐臭的味道彌散。不止如此，被牙齒咬破、咬爛的肉還在蠕動著，在他口腔裡竄來竄去，好像想要逃出去。 　　他咬了半晌，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n.com 終於鼓起勇氣，用力一咽，把這個莫名其妙的紅丸子吞進了肚子。他畢竟是連自己的舌頭都吃掉半截的狠人，現在對進口的玩意的耐受度明顯大幅提高。 　　聶磊看他腮幫子停止動彈，就知道楊柳歌已經咽了下去，“很好，雖然這玩意對你有用的判斷是我直覺來的，但想必不會出錯。我已經受傷頗重，你也要時間來恢復——如果那玩意真有用的話。你我就在此地等待，久不見我們回返，師父必定來尋，我們就在此等待師父救援吧！” 　　說完，聶磊散去秘術，盤膝而坐，從褲兜裡掏出了幾個瓶子，開始往自己身上抹藥。 　　楊柳歌在此時也感受到一股熱流從胃裡湧出，隨著血液的運轉流往周身。 　　這股熱流抵達胳膊，胳膊上被啃咬剩下的部分就立刻有無數紅色的絲線產生，互相連結，開始構築組織、建立肌肉。 　　抵達腿部，血色的絲線將被啃咬得坑坑窪窪的大腿縫補。 　　楊柳歌看得兩眼發愣，這種科幻片的場景如此清晰地展示在自己的眼前，還是頗具沖擊力的。 　　等待他的舌頭忽然一陣麻癢，楊柳歌知道，自己的舌頭回來了，他又可以做回那個滿是問題的話癆了。 　　他“啊啊嗯嗯噓噓”了幾聲，試了下嗓子，確定並無問題後，興奮的看向聶磊。 　　聶磊此時也從入定中掙開眼睛，搶在楊柳歌的話頭前開口道：“第一，不用謝我。我是大師兄，照顧你是理所當然，已經死了那麼多師弟，我也不想再死更多了。” 　　“第二，你現在抵達山河拳的第二階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