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肉丸被楊柳歌徹底消化以後，地麵上的柿鬼殘留的樹枝和樹乾、樹樁，徹底成為了飛灰，消散於天地間。 　　隻有地麵上的巨坑，證明著柿鬼的存在；隻有地麵上的已經與泥土融匯的血液，證明著戰鬥的激烈。 　　柿鬼徹底破滅的一瞬間，從柿鬼到中堂的黑煙忽然散開了。楊柳歌和聶磊這才發現，他們距離中堂其實隻有三十步左右。 　　“要進去嗎？”楊柳歌低聲詢問。 　　“堅決不進！”聶磊甚至重新閉上了眼睛，“進去以後，必然死路一條。 　　楊柳歌暗道正合我意，經過之前的苦難，他現在隻想茍全性命。 　　趁著師父朱嵬康趕來的空檔，他開始探索自己在吃下那顆血肉丸子後身體的變化。 　　楊柳歌左右尋摸，找到了墻邊的一塊大石頭。深呼吸以後，一拳揮出。 　　先是一分力，打在石頭上，手也不痛，石頭也不動。 　　又出五分力，手略有微痛，石粉撲簌掉落。 　　再出八分力，手的痛感開始明顯，石頭則出現了裂紋，如被常人持鐵錘夯擊了一下。 　　最後十分力，指骨處有血滲出，而石頭破碎成幾塊，胡亂地散落在地麵。 　　“好！”楊柳歌心中暗自叫絕，經過這番奇遇，他算是到了入室弟子的中遊水平，和那些外門弟子徹底拉開了差距。 　　聶磊閉著眼睛說道：“不用試了，你現在就是貨真價實的山河拳第二階段。它對你的提升，是全方位的。無論拳腳，還是身體素質，都讓你相比於第一境有了巨大的差別。它帶給你最重要的意義是，讓你抵達學習秘術的門檻。” 　　秘術，一個讓楊柳歌神往的詞匯。它的另一個民間的名字，叫做絕招。所以稱術，是因為當今武林的絕招，已經完全脫離了拳打腳踢的範疇，而逐漸有了神秘的色彩。 　　無論是聶磊的十倍戰力提升的秘術，還是最後楊柳歌叫不出名字的，被聶磊使用來破開樹繭的秘術，都是那種超脫常理，而涉入神秘領域的武功了。 　　大師兄聶磊，年方十八，呂城首富之子。按理說吃老本也夠他吃一輩子，難得的是其人頗為上進，好道慕武，五歲時便要求學拳，進入龍河武館時比楊柳歌還早一歲。他家明麵上是做鏢局生意的，暗麵就不知道是做什麼的了。不過呂城人人心明，運個鏢運成了呂城首富，這鐵定有貓膩。聶磊自十五歲以後，每年都會跟鏢去往天南海北。經常便是一去數月之久。偏偏這家夥武學天賦其高，他成為大師兄，完全是靠自己打出來的。武藝高也就罷了，偏偏其人的道德品質也頗高，尊老愛幼、彬彬有禮，與之接觸過的可以說是人人敬服，稱其為謙謙君子。 　　左右無事，楊柳歌便就自己剛才的異狀向聶磊發出提問。 　　聶磊思索了片刻，說道：“我家的鏢局曾在某個村子歇腳時，聽過一個傳說。據說那個村子有一口古井，詭異異常。以黃昏和黎明為交界點。黎明後黃昏前去打水飲用，尋常無比。黃昏後黎明前去那口古井，接近到一定範圍，便會忽然狂亂。發狂的人恍如豬狗、毫無廉恥，有婦女剝開衣服，高聲求歡，有男人與男人在井邊就行淫作亂。種種荒唐相，不可勝數。可惜，因為時間緊迫，我們隻在白天進入采購了點必需品，便即離去了，沒有等到晚上看到那個場景。” 　　楊柳歌想了想，問道：“您的意思是，我們算是被勾起了心底潛藏的欲望？” 　　聶磊搖了搖頭，說道：“不！聽你方才所言，就絕不可能是如此原因。你們可能喜歡吃柿子，但絕不可能喜歡到如此地步。我說這個故事，一是覺得他們狂亂時與你們狂亂的樣子頗為相像，都是毫無廉恥、無所顧忌；二是和你的情況做個差異化對比。” 　　楊柳歌聽後小臉一紅，訥訥說道：“師兄，您不會把我的窘狀說出去吧？” 　　聶磊奇道：“這算什麼？能活命下來，已經算是不易。你竟然還在乎一些臉麵之類的虛無玩意兒？這遭生死場白走了？” 　　“那倒沒有，我就是問問！”楊柳歌趕忙打斷師兄的訓責，繼續問道：“照您看，我是因為什麼而如此呢？” 　　聶磊這時沉默了良久，最後說道：“那個柿子樹，應該有一種能強化欲望的能力，或者說，製造迷幻的能力。媒介應該是氣味。它通過氣味，使你們想吃柿子的欲望暴漲，腦子裡隻有這個念頭。同時，由於你們腦海裡隻有這個念頭，所以就自然而然陷入到它製造的幻想裡，把頭顱當成柿子，把啃自己當成啃柿子。不止如此，找書苑wｗw.zｈaoshuｙuan.com我覺得應該還有麻醉的效果，讓你們在啃食自己時，並不覺痛，而是感到幸福。” 　　說到這裡，聶磊看了楊柳歌一眼，說道：“你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你離柿子樹有段距離，沒有受到更深的影響。但你抵禦柿子樹的方法，竟然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非要強說原因，我以為，是因為這顆柿鬼的還有一種能力，是放大、極端化你們的某一想法，或者說，讓你們的想法趨於極端化。” 　　“何解？”楊柳歌追問。 　　“比如，當你們忽然看見柿鬼時，它展現出無與倫比的柿子香味，和頗具賣相的柿子，這讓你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吃柿子。為了吃柿子，他們可以拋棄一切。那麼，吃柿子就是在柿鬼能力下極端化的想法；而你忽然產生了如此大的愧疚，這說明，你的愧疚之情也被極端化了。這種極端化的愧疚之情和極端想吃柿子的饞癮沖撞，就導致了你的情況的發生。” 　　楊柳歌頓悟：“也就是說，柿鬼並不能選擇性地放大我們的某一想法。它是讓我們的精神狀態變得不穩定，容易走極端，然後通過媒介，如味道、顏色，讓我們走極端的方向朝著它希望的方向固定。而我因為身為領隊，一直有種責任感在，所以看到他們因饞癮而痛苦，極端化的愧疚就被引發出來了，而這也救了我一命。” 　　“正是如此！”聶磊點頭。 　　忽然一聲豪邁的聲音沖破黑煙，炸響在二人耳邊：“我的好徒兒，都沒死吧！” 　　二人對視一眼，齊齊起身抱拳道：“恭迎師父駕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