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房間以外的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你的房子不會永遠庇護你。 你遇到的所有人都會給你帶來危險。 規律不是一成不變。 商行舟睜開眼睛,驟然間發現,早晨從自己的大床上醒來也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 門鈴響了。 一大早,有誰會來呢? 商行舟透過貓眼看了一眼,門外的人穿著製服,這才打開門。 “您好,我是市刑警大隊的何園,有些問題想問你,請你配合調查。” 來人出示了證件,商行舟卻注意到對方的臉色不太自然。 何園長著一張敦實的圓臉,給人一種他很胖的錯覺,同時也讓人覺得他踏實可靠,可實際上製服下的身材還算不錯。 市裡麵這兩年各種刑事案件頻發,刑警隊的壓力很大,對於靈水小區的這起殺人碎屍案市領導也都很重視,為此奔波的何園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 “姚念的事?” “你知道?” “很難不知道吧。”商行舟從沒注意過,自己說話的時候麵無表情,以致於看起來相當冷漠。 “好的,其實我們晚上來過幾次了,恰巧你都不在家,隻好白天來打擾你。”何園揉了揉太陽穴,老實說,如果不是已經鎖定了犯罪嫌疑人,他甚至懷疑這個總也找不到的鄰居。 “你問吧,我都配合。” “姓名。” “商行舟。” “年齡。” “27歲。” “職業。” “在鬆海大學教書。” 何園有些意外,他就是鬆海大學畢業的,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以往學校的老師,而且還這麼年輕,瞬間警惕心又放鬆了不少。 他繼續問道:“案發當晚你有沒有注意到什麼可疑的地方。” 看來案子還是沒有偵破,商行舟心想,隻是還不知道進展到了哪一步,這個時候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他說道:“晚上的時候沒有,不過中午的時候姚念的父親來過,還和她在樓道裡大吵了一架。” 何園點頭,這和他走訪周圍鄰居得到的信息差不多,姚念和一個中年男人發生了爭執,正是眼前這個男人從中做了調解。 而從小區外的監控攝像頭那裡,他們得知姚念的父親姚洪生在晚上九點鐘左右再次進入小區,當晚姚念遇害,因此警隊裡也把姚洪生列為了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父親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刑警,作為一名新晉爸爸的何園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可調查了受害人和嫌疑人的關係和背景和過往,他又認為這並非絕無可能。 姚洪生有案底,打架鬥毆,賭博,入室盜竊…… “謝謝你的配合,我們會第一時間將嫌疑人抓捕歸案,確保社區民眾的安全。” “對了,那天下午我買菜回來的時候,見到有一個自稱姚念前夫的人在四處打聽姚念的信息。”商行舟補充道,他明白,這個小謊對方根本無從查證。 商行舟的補充確實引起了何園的警覺,他們確實查到姚念還有一個前夫,不過兩人離婚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又問了幾個問題,商行舟都搪塞了過去,何園走的時候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讓他一旦有什麼新的發現及時聯係警方。 商行舟開始查看起房間裡的監控錄像。 錄像中,昨天下午六點鐘,自己在房間裡憑空消失了,而在淩晨兩點,自己又憑空出現。 就像視頻被剪輯過。 “真想寫篇論文好好講一下平行世界的問題啊。”商行舟感嘆,簡單的思考後他就放棄了這個念頭,他很熱衷於做研究,但並不想被別人研究。 收拾了一下,照常出門,在走廊裡又遇到了一個人。 他的鄰居。 這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性,留著長卷發,妝容精致,右手挎著小包,一雙小眼睛四處打量,十分的警惕。 即便扮相非常的不同,商行舟依舊通過嘴角的那顆黑痣辨認出,這就是他昨晚在走廊裡遇到的那個,手持染血撬棍,四處尋找她丈夫的女人。 令商行舟感到驚訝的是,這居然是一個,活人? “你好。”女人主動打招呼。 “你好。” “我叫高新月,住你隔壁,跟你打聽一下,剛剛警察過來是在跟你打聽什麼?”看出了商行舟臉上的詫異之色,女人主動說道。 商行舟更加覺得奇怪了,他反問道:“怎麼,警察沒來找過你嗎?” “哦,原來還是那個女人的事啊,這種女人,死了就死了,有必要調查這麼久嗎,真是浪費警力。”高新月瞬間鬆了口氣,挎著小包趾高氣揚的往電梯口走。 商行舟看著高新月豐腴的背影,忽然開口問道:“你不找你老公了嗎?” 高新月身子一顫,回頭看了一眼商行舟,因為情緒激動,五官都擰在了一起,她惡狠狠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高新月走了,商行舟心裡的疑惑卻更多。 眼前的女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她應該是有一個老公的吧,不然怎麼會一提到這兩個字就這麼激動。 買菜回來之後,他打電話給了自己的好友陳煜然,一個更加孤僻的天才。 陳煜然是商行舟是高中同學,高考的時候發揮失常,讀的大學很普通,大學畢業後沒有參加工作,整個人也幾乎從原本的朋友圈子消失了。 唯獨商行舟和陳煜然一直保持聯係,即便上學時兩人的成績天差地別,對於商行舟來說,陳煜然一直是他眼裡獨一無二的天才,而商行舟也是陳煜然漫長學生生涯中唯一認可的家夥。 “要不要見一麵,我請你喝酒。” “不去,你的輻射觀察期還有一周,不要影響到我,萬一我出現健康問題,那是全人類的損失,而且你酒量也不行。”陳煜然拒絕的很快,“怎麼,你要交代遺言了?” “滾蛋。”商行舟笑了,“能不能幫我找兩個人。” “什麼人,隱居深山的物理學家嗎?” “不是,一個叫姚洪生,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56歲,有案底,一個叫羅曹,男,35歲,無業遊民。” “隻有這些篩選條件的話,我感覺會找出一堆重名的家夥。”電話那頭的聲音懶散而又不情願。 “這道題對你來說不算難吧。”對於羅曹這樣的聰明人,商行舟沒有說更多的信息,不然一點乾勁都沒有的陳煜然極有可能會偷懶。 “我真該黑掉你的電腦把你寫的論文和實驗數據全部刪掉!” 掛掉電話後,商行舟繼續延續著自己正常的生活方式,直到下午六點,黑夜降臨。 姚念沒有發信息過來,商行舟換上了寬鬆的長風衣,像電影裡的殺手一般將匕首藏在風衣的下擺裡,然後就出了門。 姚念告誡過他,絕不要輕易出門。 但商行舟本著學者的求知精神,決定在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上邁出自己的第一步。 他覺得自己足夠謹慎,今晚他甚至不打算踏出這棟樓。 可才踏出房門一步,他就又遇到了那個女人,她的衣服沒有換,長發把整張臉都擋住,隻露出了嘴角的那顆黑痣。 是高新月嗎?商行舟也不確定,他白天見過的那個女人雖然古怪,但顯然活的好好的。 他先是瞥了一眼她手裡那根一米多長的滴血撬棍,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見女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姚念的房門,對他的出現毫無反應,這才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昨天去看過了,你老公不在她家,要不你去別處找找?” 女人把臉轉了過來,用令人牙齒發顫的聲音繼續開口問道:“我老公去哪裡了?”
第六章 我老公去哪裡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