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天未聯係。 點開頭像隻是說,成績五百六七。 很無所謂似的說。 她似乎說你怎麼這樣。 有點想笑。 ------------------前塵影 屍體,血液,荒原。 李厚一路越過,一路展示著淒慘,一路收著同情和拒絕。 一路一直到最前的隊。 總隊帶著的村部。 看著年輕的小孩在整個人群中間,已經正式入職的總隊在不遠處看著這小孩將厚土塗抹在創口上。 夫子他們稱作太藥的厚土,被一個小孩塗抹在創口上。 這小孩看著似乎不過七八歲,沒幾斤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李厚知道,他該是十二歲了。 這小孩表麵有一層淺淺的東西,有些微光在上麵閃爍。倒是不同於他人。 想來,是這三洞八的行外省,來自天外的圖靈。 他有些怯懦著這最後一次會失敗,又忍不住期待著,這可以說是意氣風發的村部,心軟的村長,能給他一點厚土,好帶回去見領著出來的大夥。 他麻木地轉了轉身體。他是初中生,也便是五洞七的驕傲,轉著身體和臉麵,展示著自己的落魄。 他知道那些躺在趴在地上的,比他狼狽破落千萬倍。 那行外省沒有看來一眼,那領著全隊的總隊也沒看來一眼。 他有些想要後退,最後還是站定。捏著自己的話,開始最後著掙紮。 三洞八的沈村長接過他的話來。 卻還是僅僅隻是施舍同情,末了,李厚忍不住說出頗帶情緒的三句話。 那行外省看看周圍,看看沈村長,看看手。也看看他,沒帶著任何表情。 “第一次跑運輸路啊。”沈村長皺了皺眉,抓了把樹葉嚼。 李厚聽了,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還捏著未說完的話也就散了,隻是躬身點頭。 他確是第一次上運輸路。 三年免費的初中,隻得寸進,困頓於初一,最後肄業收場。 初中出來有畢業,結業和肄業。 用在評級係統中的等級來標注年級。 未入了評級係統和初入係統的LV1都是是初一,初一便離開,叫做肄業,意思類似於時間夠了,該走了。 LV2是初二,那便是結業,結束了基本的學習,是集鎮單位的主力,結業便分配到各個集鎮上工作。 LV3是初三,可以畢業了,畢業啊,凡有機會進入下階層的學校才叫做畢業。初三才可以參加高考。 才有機會走向更廣闊的天地,走到城市裡麵去,有一個市建留給土人位置。 肄業的他,到集鎮的隻有最差的差事兒,是生產線的一環。 村子隨著他的達靈已算是好了許多,可是曾經哥哥的孩子是下一屆圖靈。 他希望這個孩子能達靈,給村子更好的生活。但他還希望這個孩子能走進市建,那是他世界的中心,所有集鎮和村子的中心。 那時候村子苦,他也不是個頂用的種。那孩子瞧著有靈氣,想要看他一路到高中。但集鎮裡最差的差事,沒有資格獲得能對評級有用的物資。 所以他回來做這村長,領著村裡有股子氣力的練了一段時間把式,便也走這運輸路來了。肄業的他,隻有帶著村子裡的人去闖,才有機會,讓那孩子有更多的機會。 沈村長看這人說完,沉默著未離開。 “媽了個巴子,愣頭愣腦就上運輸路來了?” 沈村長看了看楚二,便就用力拍了拍李厚。 “為圖靈,也就走這運輸路。”李厚撇了一眼城凡。他自己是困頓多年,在lv1上耗盡了自己的青春。他牽著的被劃破的小手,不應該終日埋在土裡,流著血的手,該是要伸出來才對。 沈村長一瞬間才張開的嘴又合上,眼睛有些沒在他李厚身上了。 “三命魄,一厚土。”沈村長慢慢說。 沈村長看了看那行外省。“阿凡,合該是這個比例吧?你看著點。” “可否...”李厚知道命魄換厚土,他們這些雜種的村部,混著用也沒什麼大事。可命魄,從他的叔叔,他的朋友,他的村民中取出,換這太藥,一時間還是想...那麼珍貴的命魄,那是遺留的命。 “好,好,好...”終歸,是想把命和命的交易講個好價錢。為還殘喘著的人。李厚正要作謝,回去剖命魄,血淋淋的命魄。現在命魄還未剖完,多有些剩餘,夠換些了。 多是這沈村長好心腸,多來命魄可換藥。 他不住悲涼地想。 “不該有比列。”那行外省開口了:“三洞八的人,命魄的厚土。” 一時間,李厚感覺一股冷氣從身體裡生出,把他的生氣從創口裡全趕出去。 那一刻,他想想說四命魄,五命魄,一厚土,施舍他些吧。可這終歸不是數字的問題。他們三洞八的命魄來的厚土,不與他人換。 “也是,長路漫漫。說不準天災人禍。”總隊此時也開口說話了:“況且那也是我們三洞八留下的命魄,才得來的厚土。” 李厚感覺四肢有些發軟。說不出準備的話,隻是順著準備躬身,最後直接跪拜下去。 沈村長一時間站起來,想去扶李厚。卻還隻是站住,沈村長旁邊一任趕忙去撫他,嘴裡嘆到:“這是為何?李村長,快些回去吧。剛剛被襲擊,村裡人,正需要你呢。” 李厚還是跪下了,跪得那人避開。 太陽漸漸熱了,沈村長在別處方向坐下,也再沒人在李厚跪著的膝蓋前,這一跪,跪出一條空白的道,無人受著,陽光受著。 沈村長開始招呼大家準備吃飯,李厚最終還是爬起來。 一瘸一拐往回走,每走過一處,便是一處聲音漸小。李厚又看到有人往前來了,許比他更在這隊伍的後麵,乞求到這出,晚了許多。 李厚往回走。太陽濃稠的白光包裹住他,他回到自己的村部,兩手空空。 大夥看到,有人招呼他:“阿達,來歇會腳,吃食都熱好啦。”那人缺了一條手臂,胸口一條狹長的創口跟著滲血。那人旁邊是留下的血泊,上麵趴著缺口。 “阿達,要俺說,求個錘子。阿達你就該好生歇著,何必受那鳥氣?”有人大聲說:“俺們跟著阿達,是生是死都樂意。” 有人怔怔抱著他的兄弟,血液浸染半身。 “阿達,你也快歇會吧。”有人說:“阿達,你護著俺們,身上都收了這麼多傷,好好養著。俺們明天繼續趕路。” 可你們那些傷口,卻拖不得一時半刻了。 “阿達你做得很好啦。俺們一塊過這運輸路,過他個巴子的!” 滿目全是血,全是村裡人。 李厚紅了的眼,留下眼淚。 眼淚紅紅的,因那將亡人。 長路漫漫,才踏上著長路三天,也便已是無能為力。 此時城凡已經喝上浮著碎末湯,伴著土饅子。 周圍仍舊那麼淩亂,城凡看著那些人,知道他們是為了自己而受這樣重的傷,尤其是那些村子裡的人。 城凡看到了,現在才看到,這些出生入死的人。 他也僅僅隻看這些,覺得太過慘烈,這口中吃著的也無味。 吃著吃著,把湯遞給一個躺靠在周圍坐著的人腿上的人,他胸口被填充的缺口表麵,已經開始生出一層黃色的東西。 那人頗有些驚訝,下意識往後靠了靠,眼睛卻盯著那些碎末。 可惜他退無可退,湯已經碰到他的乾裂嘴唇。他看了看城凡,還是那副很平整的臉,但他感覺眼神很溫暖而堅定。 他抿著半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被他靠著的人伸手接過碗,遞給下一個人喝一口,就這樣傳遞下去。 楚二此時也抓著營養劑在沈大身邊坐下來。低頭和他說話。 “沈大,你還是這麼心軟啊。” “楚哥兒,第一次上運輸路,這也是常有的事兒。看著這李村長,堂堂初中生,這樣,我也有些於心不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也是別家的圖靈吶。” “如今這趟,遇著了土狼,最是傷亡人數最多了。” “再說,楚哥兒,當初我們村,也是靠你父親帶著走運輸路才有如今的。” 那能一樣嗎?阿爸那個時候,是結業出來的啊.... “城凡給大夥散湯了。” “城凡一直是我們的家人。”沈大說。 “他跟我們有一段距離,很遠。”此時楚二看到有個人又遙遙過來。楚二看著他,黑色眼睛的白點開始旋轉,然後聚集在一起,像是被摔在電腦上濺開的白顏料。 “可他是我們的家人。”沈大很認真地說:“再說,他本來自天外。” 那人看著楚二的眼睛,沒再過來。 “這距離還是要走過,他是我們村的圖靈。” 楚二開口,心想哪怕是天外來人,卻也已經十年。阿爸給了城凡自己的一間屋子,卻也將他從大夥中隔開了,沈大也沿襲著阿爸的舊列子。 可若不是到另一個市建評級係統,若不是大人物要行外省送這一趟,城凡哪會有機會看著這些人,因為他而看到希望,甚至於此刻為他而死。 有時候楚二甚至覺阿爸給的,是鎖住城凡的屋子。 更多時候,在心想城凡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阿凡看著大夥們受傷,把自己那份給大夥吃。不也是心軟。” “我當初也是心軟,也才把他倆撿回來了。” 楚二想說不是。 突然又想,若不是他算是城凡的阿爸,或許也並不會成為大家的阿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