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瞳珠(1 / 1)

原本模糊不清的字跡,如今竟分外清晰,還是再熟悉不過的簡體中文。   放下重瞳珠揉揉眼睛,破布仍是先前模樣。   再將重瞳珠湊在眼前,字跡重又變得清晰可見。   陳陽這才肯定,重瞳珠確實有些玄妙,“師父在世時時常盤這顆珠子,卻從未發現奇異之處……”   何止袁公,歷代先師鉆研得更久,一樣也沒發現重瞳珠的用途,隻將其作為門派憑證代代相傳。   借著重瞳珠,陳陽觀察起了四周,發覺周圍的一切都在重瞳珠下洞若觀火。   人體之內有一道靈光,通過經絡運轉於全身,亦會隨呼吸而吞吐;還有著隨血液流動的紅光,聚集於各器官;更有無數黑色銹斑一樣的東西,附著在事物上令其腐朽……   顯然,靈光是靈氣,紅光是血氣,黑色銹斑則是穢氣、邪氣。   在陳陽的身上,黑色銹斑在被兇屍踢傷的胸腹處最為明顯,連帶著令周圍的靈光運轉都變得遲滯,血氣也有些暗淡。   “所謂靈氣確實存在,而且不是氣體,是某種存在而不可見的事物。重瞳珠的效果應是強化眼力,將見到的事物以方便理解的方式展現。如此說來,看懂那塊破布上的字跡,自然不足為奇。”   明白了重瞳珠的用處,令陳陽沉悶的心略微振作。   接著,他開始解讀破布上的內容,了解有關嫁衣女屍的來龍去脈。   化為兇屍的女子本姓呂,生前嫁給了洪州城一戶極有權勢的人家,誰知丈夫不能人道,守了五年活寡。   在一次出外上香祈福的過程中,呂氏紅杏出墻,與借宿寺廟的書生私通,因此被夫家毒害,棄屍於荒野。   其娘家可憐女兒,便準備了口棺材,在亂葬崗偷摸埋下。   後來才知道這消息的書生,在尋找到呂氏的墳墓後留下絕筆後殉情,自述生不能同床,死亦要同穴……   “原來是對癡男怨女。”陳陽了然,“可同穴又不是同棺,不知這蠢貨的書是怎麼讀的,非把別人挖出來擠進去,害得這倒黴女人死後怨氣不散,最終詐屍……”   世人總以為入土為安,殊不知若是安葬不得法,倒還不如火化。   用久了重瞳珠,陳陽感到有些頭暈,將其收起,轉頭看向一旁的篝火。   他再怎麼不講究,也做不到將師父和兇屍一起火化,所以共生了兩堆篝火,火勢已完全吞沒了兩具屍身。   即便有著特製磷粉助燃,火焰也至多將血肉燒化,還會留下許多黏連在一起的塊狀骨頭,即為骨殖。   “這女人雖可憐,畢竟有人對其癡心一片,師父倒了一輩子的鬥,搞不好臨死前還是個童男子……”   等到燒完,已近晌午。   陳陽胡亂用了些乾糧充饑,先將師父的骨殖包好,又撿起那女屍的骨殖。   “……這是?”   在骨殖之中,有一塊晶瑩剔透、質地如玉石一般的事物,不過指甲蓋大小,顏色則是純凈的紅。   陳陽並沒有直接上手,而是謹慎地先使用重瞳珠進行觀察,發覺這東西算是某種血氣結晶。   “等等……怎麼好像在哪見過?”   陳陽思考了一會,隻覺得似曾相識,於是轉身從工具箱內取出一卷筆記翻開。   皺巴巴的書頁早已發黃,上麵多記載著前輩祖師倒鬥時的經歷與心得,歪歪扭扭的字跡十分潦草,讀起來很費勁。   “博物卷第二篇七十六頁,找到了……血玉髓,精血所化,常用於煉製丹藥,服之補氣益血、延年益壽……可這東西怎麼會從粽子身上燒出來?”   陳陽知道,一些得道高僧的身上會燒出什麼舍利子,但粽子又是哪門的高僧大德?   既然搞不清楚,便先不想了。   飛來的橫財自然沒有拒絕之理,何況在這世上確有超凡力量,得道長生並非妄想。但如今靈氣枯竭,行氣之法也不過強身健體,後續更難有作為。   將血玉髓收好,陳陽將女屍的其餘骨殖都放入棺內,又想了想,將那包首飾打開,用重瞳珠從眾首飾中選出一支邪氣最少的發簪,將剩餘的全部丟回棺內,最後對受損棺材略作修復,重新將其掩埋。   “幫她脫離苦海,稍稍拿點報酬總不過分。”   將全部東西收好,背上桃木匣,懷揣著師父的骨殖,陳陽又踏上旅途。   此地位於洪州府以南二三十裡,以他的腳程,日落前便能趕到。   走出去不過幾裡,他便聽得周圍傳來一陣嗚嗚聲,草木之間窸窣不停。   原來陳陽並非孤身一人,他後方便有不少野狗尾隨。   這些畜牲體型細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著一身淩亂雜毛,狗眼紅得發亮,不時有惡臭口水從嘴邊流下,顯然饑餓已久。   它們靠襲擊落單路人,或從地裡刨屍為食,某種意義上也算是陳陽同行。   歷代先人留下的倒鬥筆記早寫明了,吃慣了人肉的畜牲,眼珠子都會變成紅色,遠比一般野獸更加兇殘,再也忘記不了人肉的滋味,隻要有機會,必然暴起傷人。   陳陽離開的亂葬崗,便是這些野狗時常徘徊進食的地方,一些尚未完全腐朽的屍體,早被刨出吃掉。   沒有棺材保護,想保留完整屍身也是癡心妄想。   野狗群跟著陳陽,並不敢有所動作,不僅是因為畏懼陳陽手中的那根拆去鋼葉的旋風鏟,更因為他身上的殺氣。   畜牲的靈智比人淺薄得多,但本能也更敏銳,它們能察覺到陳陽是個危險人物,又無法克製對血肉的渴望,所以明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卻又不甘就此放棄,一直追在陳陽身後。   直到洪州府數丈高的城墻已出現在遠處,都還不願離去。   此刻,太陽還未落下,把守城門的士卒卻已哈欠連天,準備將城門關閉。   如果不能進城,陳陽今晚就要在城墻下過夜,倒也不是畏懼後頭的幾條瘋狗,隻是嫌棄麻煩。   於是,他立即加快腳步,朝著城門處趕去。   “軍爺稍待!”   正準備將厚重門閂抬起的數名士卒停下腳步,打量著風塵仆仆的陳陽,眼神在熟銅棍上一掃而過,露出警惕神色。   “想入城?”   陳陽笑吟吟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