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被窗戶外麵的雷暴聲吵醒,桌上的油燈閃爍著昏黃的燈光,旁邊放著一隻沒蓋筆帽的鋼筆。 跳躍的火光映出了一張蒼白過分的臉,他搓揉著一頭碎發,再次坐回到桌子前。 歐文看向日記的最後一句話:“我已經連續三個月在混沌中夢見同一個老人,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隻有模糊的呢喃聲。” “但有一個模糊不清的詞在不停復現:弗坦。” 那個老人和歐文的家族照片中的祖父有著相似但極為老邁的麵孔。 “先生,外麵正在下暴雨。”有人推門進來。“您應該需要一條保暖的毛毯。” “用不著那個,安道爾。今天晚上我應該已經安穩睡了五個小時,應該足夠應付明天的工作了。” 男人走後,查爾斯繼續拿起鋼筆,準備記錄下今日的見聞。 “嚓~~”窗外傳來一陣輕微的刮擦聲。就像是用指甲抓撓玻璃。 歐文合上筆記本,皺著眉扭頭望向玻璃的外麵。 他伸出頭,看見外麵的景色與平時別無二致,厚重的積雲透不出絲毫光亮,不斷落下的雨滴打在磚地上,濺起的水花瞬間又被其他水滴打回去。 黑暗擠在外麵,像是其中躲著什麼可怖的怪物一般,拚命地向房間擁擠。 自從太陽消失,黑暗才是這裡的主題。 一切顯得那麼正常。 看向窗外,歐文的眉頭皺的更深。本能告訴他,一切的正常中絕對隱藏著不對勁。 他打算親自去探索。 歐文打開床頭的櫃子,從裡麵拿出一柄燧發槍。 這是稀罕貨,工匠設計它的時候考慮到它的主人可能需要在雨天也能擊發,而多加了防水的功能。 歐文上好火藥,隨後走出房間。 “先生,目前為止一切正常。” 荷魯斯向他鞠躬,這是曾經家中唯一的老管家,如今長期的營養不良使他看起來有些瘦削。 “如果有任何動靜,相信阿布不會發現不了的。” “我知道了。”歐文回答著,“幫我準備一份乾麵包,我去外麵看看。” 歐文猛地拉開房門,在這座四麵環山的房屋周圍,除了不斷被雨沖刷得不斷晃動的黑褐色樹枝,再看不見別的活物。 歐文提起油燈,圍繞著房屋轉了兩圈,仍然看不出什麼東西。 但他心裡的不安逐漸濃厚。 自從需要陽光的植物全部死去後,第二年從土裡生出了新的植物,無一例外,它們的葉子和莖稈全部是黑褐色,並且結出的果子味道十分不好,但在未曾找到新的替代品之前,這些隻能是維持生存的必要選擇。 歐文坐在餐桌前,漫不經心的吃著黑麵包,眉頭緊皺。 “雨停,等雨停之後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安道爾,我需要你現在準備好東西。” “我知道了。” “荷魯斯,我有一種直覺,我的祖父沒有去世,我們去找他。” “我有直覺,所有的事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歐文再次站在窗戶邊上,但他熄滅了房裡的燈,也關上了門,徹底與黑暗融為一體。 阿布跳上他的肩頭,抓著他的頭發四處張望。 樹的影子仍然在搖擺。 片刻,歐文的瞳孔驟然縮小,他能看清的樹的影子,並不是因為燈光的照射,而是樹林本身就在發光。 “安道爾,荷魯斯!”歐文吼道,“這裡不對勁!” 安道爾從地下室沖出來,向四處張望。 “先生,這麼大的雨,怎麼了?” 歐文掃視著整個房屋,透亮的火光照亮了整層屋子,看不到任何的死角,之後他把視線移向窗外。 “把燈全部熄了。” 盡管不理解,安道爾還是照做了。 一片黑暗中,窗外的樹影再次清晰起來,他們無一例外的扭動著枝條,那絕對不是風或者雨吹過的樣子。 “他們可能是活的,我指的是能活動的那種生物。”歐文看向瞪大眼睛的安道爾 “荷魯斯,盯著他們,我去拿地圖” “先生,我們或許不用看了。”安道爾聲音有些顫抖,“他們好像在朝我們移動。” 歐文回頭,看見樹乾不知何時已經靠攏在房屋周圍,樹根下的泥土有著極深的凹痕。 阿布跳上桌子,一把抓過地圖,再次跳回歐文的肩上。 “往北走,我們去奧布納斯。” 一行人沖出房屋,外麵的樹影不知何時已經邁進了院子,把地磚推得散亂。 “安道爾,你注意右邊,我和阿布負責左邊,荷魯斯跟在我身後。” 歐文喊道,拿出兩把燧發槍,就朝身前射去。 不過,彈丸除了打下幾塊碎木屑外,就沒有其他的效果了。 見狀,歐文收起槍,從背後抽出一把長刀。 安道爾見狀,也效仿著。 歐文沖到樹前,朝前方的樹枝狠劈下去。 樹枝掉落在地上,那棵樹的中間部位傳來一聲嚎叫。 所有人泛起一陣冷意,沒有人見過活著的植物。 隨後,那棵失去樹枝的樹更加怪異的扭曲樹乾,樹皮龜裂脫落,露出了不斷腫脹,黑色,腐爛的主乾。 甚至在閃電的閃光下,歐文看見它的肢體不停的噴出類似血液的黑色液體。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是什麼鬼東西。”歐文暗想。 蛻完樹皮,那東西好像動作更加迅速,扭曲著朝眾人撲來。 但是泥土限製了它的速度,讓它看起來像是水中揮舞的海帶,但是它隻能以步行的速度向前挪動。 歐文鬆了口氣,這樣的速度還不至於使荷魯斯掉隊。 躲過一截向臉上抽來的樹枝,歐文終於感到踏上了正常的土地。 身後黑色的樹林逐漸合攏,它們好似聚攏在邊界,不再前進一步。 歐文抹了把臉上的水,轉身追向前麵兩人。 許久,他們找到一座廢棄的馬圈,所幸其中還有些廢棄的乾草。 “先生,這有些不正常。”荷魯斯小聲說道。 之後,他好像意識到什麼,從那場黑暗之後,就沒有正常的說法了。 幾人擰著衣服的水,氣氛再次陷入沉默。 許久,安道爾開口,“先生,您和荷魯斯休息一會兒吧,我守夜。” “不,安道爾,你已經足夠辛苦了。”歐文補充道,打斷了準備再說什麼的安道爾,“我去周圍轉轉,而且我的日記還需要補充。” “嗯...好的,先生,請隨時叫醒我。” 不久,就傳出安道爾輕微的呼嚕聲。 歐文在周圍看了一圈,隨後為油燈加入了一些燃料,拿起筆記本。 “我有直覺,北方有我需要的答案。 雖然我現在都不知道我想要的問題是什麼,但那在我見到祖父之後,一切謎團都將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