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如果還有這個說法的話。 安道爾驚醒,轉頭看向身邊正在整理文檔的歐文。 “抱歉,先生,我應該早些起來輪班的。” “沒事,我現在比以前需要的睡眠時間少了許多。等荷魯斯起來,我們就出發。” 荷魯斯醒後,歐文他們已經把夜裡借著火堆烤乾的衣服整理好,隨後接過安道爾遞來的黑麵包。 “哦天,這東西永遠是這麼難以下咽。”安道爾不止一次的抱怨,“天知道我多麼想曾經的烤麵包夾果醬。” “如果你不想吃麵包,也可以把它磨成粉,兌上水做成粥喝。” 安道爾吧唧著嘴,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歐文拿出父親給他的那塊懷表,之前這塊表像是壞了一般,不論怎樣撥弄也絲毫不轉動,然而自從長夜之後,懷表竟開始間歇性的緩緩轉動起來。 現在,懷表比昨天多走了五分鐘,停在了一點整。 歐文記得,每次夢見那個似乎是自己祖父的人,懷表在第二天就會走半分鐘或者一分鐘。 這五分鐘一定和昨天晚上的樹林有關。 “我們該走了。”歐文招呼道。 安道爾背起不多的行李,望向前麵的山嶺。 “隻希望不要再發生什麼意外。” 他嘀咕著。 所幸一路並沒有再發生什麼意外,他們順利到達了奧布納斯。 “不愧是首都,這裡恢復的速度遠超我的意料。我感覺這裡和曾經一樣。” 安道爾看著四周復式的房屋,以及街道中分布的商鋪,忍不住感嘆。 路上能看見不少行人,他們普遍穿著亞麻襯衣,或者皮質夾克。 街道上不少食物商鋪中傳出香氣,借著微亮的火光,可以看見白色的蒸汽從房屋中飄出,隨後消散在空氣裡。 安道爾摩梭著衣角,聲音有些許的顫抖:“先生,如果我們以後能在這裡購置一棟房屋該多好。” “好在我的祖父在這裡仍然留了一座房子給我。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安道爾。”歐文笑著。 “希望舊時代的地契仍然算數。”他又補充著。 不多時,他們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身前是一座有些灰敗的白色復式房,雖然長時間無人打理,但好在有了過夜的地方。 歐文扯下門前的紙封,帶著他們走了進去。 院內的雜草已經不知道長了幾茬,枯死的乾草已經沒過腳踝。 安道爾把行李背在背上,在前方用腳反復踏著半人高的雜草,踩出一條寬闊的路。 隨後,歐文透過房中的窗戶,望見其中透出了幾絲火光。 “小心點,裡麵可能來了些不客人。”歐文說完,不著痕跡地從背後抽出了燧發槍。 安道爾見狀,小聲應道,同樣悄悄把手摸上腰間的刀把。 在離房屋不到兩米的距離,安道爾一聲大喝,緊接著從地上躍起,沖撞進房中。 歐文緊跟在安道爾身後,躍進房中,抽出兩把槍對準火光的方向。 荷魯斯蹲藏在樓梯後,警惕地盯著房屋周圍。 安道爾餘光瞥見身後隻有歐文,隨即抽刀劈向身前。 還未看清前方的兩人,安道爾手中的刀在空中猛然頓住。 那是兩個身穿極厚盔甲的男人,他們的頭盔放在腳旁。 其中一人舉起手臂,安道爾的刀死死卡在那隻銀色的手甲之中。 “真是好力氣,先生。隨時歡迎你加入治保隊。”男人瞥了幾人一眼。 “看樣子你們是從外麵回來的。直白的說,依據消息,你們的目標似乎就在這。我們在等歐文·查爾斯先生,依據資料,這裡是他的產地。如果你們能提供有用的信息,或許對我們來講都是好消息。” 歐文按住還在抽刀的安道爾,將他瞞至身後。 “我是歐文。” 另一人聽後,從身後抽出幾張疊在一起的紙,快速的翻找起來。 不多時,就在歐文的名字後打上記號。 “我們暫存有關您祖父的物品,您可以在此居住幾天,我們會逐次送來相關物品。” 兩人沒有多留,隨後朝外走去。 歐文確定周圍無人,拉上窗簾,按照記憶中的布局,從門口向前走七塊木地板,隨後左轉三步,掀開一塊不規則的地板。 下麵是一條漆黑的樓梯,歐文舉著油燈,向下走去,荷魯斯在最後點著墻上的蠟燭。 直至最後一級臺階,眼前是四四方方的儲藏室。 看著在排架上不斷翻找的歐文,安道爾放下阿布,忍不住開口:“先生,不知道您在尋找什麼?” “一本書,上麵寫著很多...嗯...符號。我不確定它在哪。” 歐文打開一個個箱子,把其中的物品拿出來。 “它是家族裡傳下來的,據說上麵記載的是登神的長階。每代人都希望能破譯它的字句,但總共隻有兩位家主成功過。” 安道爾加快了手下的速度,“他們,他們看到了什麼?” “不確定,家族的編年冊沒有提及。隻有傳下來不知真假的後續。” “一個瘋了,一個死了。傳說他們分別獻祭了自己的血肉和理智,換來了家族三百年的繁榮。” “瘋掉的那位,經常重復兩句話。” “他們在看著我。” “我要去那充滿血肉的世界侍奉他。” “後麵隻有一些不知意義的低語,以及勉強能聽出讀音的詞語。” “迷霧,黏液,紅色的瘤。” “家族史裡始終沒有提及兩位家主的名諱,取代他們的隻有兩片空白。” “事件結束之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沒有人能得到書裡的信息,家族也逐漸放鬆對那本書的限製。” 歐文站上梯子,打開了架子的頂層的箱子。 “找到了。” 安道爾把臉湊上去,被阿布一掌推開,接著,他拎起阿布的後頸皮,任憑那隻猴子在空中張牙舞爪。 他看向歐文拿出放在一旁的書,那甚至不能叫書,僅僅是一張張厚羊皮堆疊起的方塊。 安道爾揉揉眼睛,撫摸著粗糙的表皮,口中喃喃:“家族的秘寶總是最樸實的,羊皮卷記載的永遠是無價東西。” “我悟了,我看不見文字是因我不是家族的子嗣,所以這是一個家族用最精密的保密技術保存的最禁忌的知識。” 安道爾翻開一張張厚羊皮,想要記下上麵的每一寸紋理。 突然,安道爾感覺周圍安靜下來,回頭看見歐文欲言又止的表情,又扭頭看見荷魯斯在一旁手捂額頭。 “先生?原諒我的冒昧,我應該...” “安道爾,你或許有我不了解的癖好,但書的內容應該會比包裝有趣一些。” 安道爾僵在原地,又回頭看向手中的羊皮: “先生,依據我的經驗,書封是一本書最精華的部分,它是前人千挑萬選,找出最符合書內容的表皮。” 接著,他高舉手中的羊皮。 “就像它,表麵看著僅僅是羊皮,但是傳說隻有神諭才有在其上記敘的資格,這是先人告訴我,這本書記載的比一般的神諭更加重要!” 如果地上打滾的猴子能說話,那它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