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 李子楊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他以為箱子裡會是什麼神奇物品,類似懷表和沙漏這樣的計時用具。 或者是神秘學記錄,能夠解釋現狀,並且隱藏著離開方法的那種。 但現在出現在他麵前的隻有一隻貓。 “你們沒搞錯箱子吧?” 然而沒有人回應,三人如同木偶一樣僵立在原地,盧卡還保持著向箱子裡張望的姿勢。 李子楊很快意識到,時間,又一次停止了。 不過這一次,他可以移動。 “喵~~”箱子裡的白貓打了個哈欠,倦懶地抬起了頭。 “你似乎,並不驚訝?是因為之前使用過那枚懷表?”白貓睡眼惺忪地看著李子楊,眼神裡露出一絲人性化的調侃。 “說實話,除了一開始有些害怕,現在反而覺得沒什麼。” “你很平靜嘛,和一隻貓說話,不應該先驚訝一下?” 白貓歪著頭,一隻前爪扒在箱子的邊緣上,另一隻則扶著腦袋,你甚至可以想象它兩條小短腿站在箱子裡的畫麵。 “一是你的形象並不可怕,二是…”李子楊停頓了一下,“麵對你的時候我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就好像我們一起生活過很久,你就像是…我的寵物?” 是的,李子楊現在很放鬆,從看到白貓那一刻起,他就沒來由的安心,仿佛問題已經迎刃而解,自己正躺在家裡的沙發上。 “該說你心大,還是愚蠢呢?” 白貓收起戲謔的表情,靈活地躍出木箱,端坐在桌沿。 “那麼,你想成為我的主人嗎?” 一人一貓在這一刻停了下來,不是“時間”停止了。 隻是這一刻對二者而言,仿佛在幾億年前就已經注定了,他們出現在此時此刻,就是為了達成這個約定。 就像一對新人走向他們注定的婚姻殿堂。 “你的想法有點惡心,這隻是主仆關係,不是婚姻關係,別惡心我。”白貓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似乎看穿了李子楊剛剛內心的戲碼。 “比喻,就是一個比喻,別那麼認真嗎。” 但白貓的眼神依舊,看情況如果條件允許,他可能會直接給李子楊一爪子。 “我錯了,對不起。” “好了,不要浪費時間,快點回答問題。” 李子楊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喵。” 空氣在這一刻翻起漣漪,隨著氣流的攢動,整個房間在李子楊的意識裡一點點消散,旅館,沙灘,全都消失不見。 廣袤的天地間隻有李子楊與白貓靜靜站立於海麵之上。 日升月落,鬥轉星移,仿佛千萬年的時間轉瞬即逝。 他們就這樣來到了時間的盡頭,一片冰冷的長夜。 抬頭望去,永恒的星空孤寂而絕美,浩瀚的宇宙沉默而迷人。而低下頭,這一切又都倒映在水中,如同臣服於他的腳下。 “這裡是名為‘時間’的海洋,是高緯空間在低緯世界的映射,也是對低緯世界的束縛,是時間這一法則運行的基礎。” 白貓看著這片星海,默默解釋道。 “啊?”李子楊有些懵,剛剛場景讓他忘記了呼吸,此時有點來不及理解白貓的“謎語”。 “不重要,現在你該給我取個名字了。”白貓安靜地坐在水麵上,等待著自己的新名字。 “我不擅長取名字……” “你可以隨便取一個。” “咪咪?” …………… “你把爪子收起來,你別過來啊,是你說的隨便取的啊?” “不叫咪咪還不行嗎?別撓了,哥,我錯了,我錯了,哥!” “薛定諤!” 聽到這個名字,白貓愣住了,它沒想到李子楊會取這個名字。 “既然你是在箱子裡發現的,那不就是薛定諤的貓嗎?就叫薛定諤好了。” 有些既定的安排,被稱作命運。 命運不可逃脫,不可違背,不可忤逆。 就像它注定是薛定諤一樣。 “時間即是命運,而命運絕非時間。” 它默默念道,而後化作一道流光,圍繞著李子楊旋轉,跳動,最後印入他的腦海深處。隨著流光的消失,李子楊的瞳孔中逐漸浮現出時鐘的刻度,無數的畫麵也開始在他眼前浮現。 穿著巫師袍的少女,倚劍獨立的俠客,伏案久睡的學者,嘴角含血的角鬥士,跪地乞討的奴隸…… 寒嶺絕島,枯沙死漠,化作廢墟的城鎮,哀嚎啼哭的嬰兒…… “這些…都是什麼?” 李子楊終於清醒過來,他有些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隻看到水麵中的自己留下了兩行眼淚。 他的淚水沿著下巴滴落,在水麵上濺起一圈圈漣漪。漣漪中,一顆星辰開始發光,而後第二顆、第三顆。漣漪波及之處,所有星辰都燃燒起來。 不,不是星辰。 是這片海,在燃燒,沸騰。 “不———!” 時間在這一刻恢復了流動。薛定諤乖巧地坐在桌上,隻有尾巴靈活的擺動著,它看著李子楊,表情中看不出所想。 除李子楊外的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隻看到箱子打開,下一秒一隻白貓便坐在了桌角,此時也沒發現李子楊的異常。 “怎麼了嗎?”舒爾茨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但他畢竟是局外人,無從得知具體細節。 “沒事,沒事,隻是出現了一些幻覺。” 聽到這話,三人隻是皺了皺眉,沒再多問什麼,反而將目光投向桌上的白貓。 盧卡有些焦急,下意識詢問起舒爾茨,“隊…上校,現在怎麼辦,這箱子裡隻有貓呀。” 舒爾茨微微皺眉,但看到李子楊此時仍然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也就沒說什麼。思索了一會,他畢恭畢敬地走向薛定諤。 “不知該如何稱呼您?” 另外二人因為他的態度有些吃驚,但還是習慣性地服從,跟在舒爾茨後麵向白貓致敬。 “還算…有禮貌。”白貓隻是點評了一下三人的態度,卻沒有回答問題的想法,自顧自地叼起懷表,鉆進了李子楊的懷中,用腦袋蹭著他的胸口。 “不好意思…”李子楊收回懷表,有些歉意地撓了撓頭。他本想詢問薛定諤剛剛看見的畫麵,但考慮到另外三人的存在隻能做罷,隻是改口詢問出去的辦法。 “你知道離開這裡的辦法嗎?” “當然。” 三人聽見薛定諤的回答幾乎同時眼前一亮,恨不得立刻讓它說出來,但又不敢太過放肆。 “無論您有什麼條件,我們都會盡量滿足,隻希望您可以垂憐我等,賜予逃離此處的方法。”舒爾茨幾乎謙卑到了極點。 “那就先跪下吧,讓我看看你的誠意。”薛定諤在李子楊的懷裡打滾撒歡,說出的話卻是相當冷漠,它甚至沒看舒爾茨一眼。 李子楊現在有些尷尬,因為他並不想和三人撕破臉,但此時薛定諤毫不猶豫地展現出對自己的親昵,又毫無顧忌地侮辱對方……他選擇閉上嘴,裝作自己隻是一個貓架子。 “如您所願。”舒爾茨並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表達,非常直接地朝著李子楊跪下。 “奴才永遠是奴才。”薛定諤還不忘傷口上撒鹽。“不過我喜歡你那奴顏婢膝的樣子,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吧。” “贊美您的仁慈。”舒爾茨不以為意。 “既然你們來到這個世界是因為‘沙漏’的破碎,那隻要修好它,不就行了。”薛定諤跳回桌上,繞著沙漏走了兩圈,看上去是在研究它破損的程度。 “如果能修好我們早就修了,何必等到……”盧卡沒有舒爾茨的隱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此時聽到薛定諤的答案可以說毫無意義,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要爆發出來,就連沉默的約翰也皺起了眉,但好在舒爾茨拉住了他。 “還懇請您,幫助我們修好它。” 舒爾茨自然明白薛定諤話裡的意思,它能修好沙漏,意味著它是眾人唯一的希望,這也是它有恃無恐的理由。 雖然他不明白這隻白貓為什麼一出來就對現狀了如指掌,也不理解它對對李子楊的態度,但離開這座牢籠的優先級遠高於其他。 出去之後,哼,不過是一隻死貓。 “好說,先去把那些沙子找回來吧,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它說這話的時候撥弄了兩下沙漏,原本不斷流逝的沙粒竟然停止了流動,甚至朝著完好的那部分流去。 盧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不知用了多久都沒能做到的事,一隻貓隻撥弄了兩下就辦到了。這下他對對方的能力再無質疑。 “這…我們恐怕做不到。”舒爾茨卻突然說道,“我們…不可能是那個怪物的對手……” “看來,你們見過那東西了。”薛定諤瞇起雙眼,打量起舒爾茨。 “是的,我們因此損失了絕大多數人員…” 空氣沉默下來,李子楊是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隻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剩下的三人則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記憶,此時也是一言不發。 隻有薛定諤打了個哈欠。 “那你們隻有第二種方法了。” “什麼?”三人有些驚訝。 “跳進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