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提出質疑的，反而是話最少的約翰。 　　“那怪物就在海裡，你這和讓我們去死有什麼區別？” 　　“我已經給了兩種選擇，你們都做不到，那我有什麼辦法？” 　　薛定諤說完，又將沙漏倒轉。 　　“反正這沙子流完，你們還是會死。”它說這話時麵露笑意，隻是它作為一隻貓，這麼笑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李子楊倒是沒什麼感覺，薛定諤給他帶來的莫名安心感讓他有種閑來無事飲茶先的淡定感。 　　“您的意思是，海裡有出路？” 　　說這話的是舒爾茨，修復沙漏的辦法他們早已想過。但從未想過海裡會有出路，如果白貓不是信口雌黃，那海裡可能真的有離開的方法。 　　“你覺得這片海是什麼？” 　　“時界的一部分具象，或者說時間本身。” 　　“是的，這是時界無數重疊海麵中的一層，我們現在身處於其中的夾縫，那麼現在你要回答的是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沙漏破碎，它的力量開啟了與這個世界的聯係……剩下的我並沒有弄清楚。” 　　舒爾茨麵露難色，李子楊則是聽的雲裡霧裡，時界是什麼？無數海麵又是什麼？ 　　“那就打個比方吧，沙漏的力量是鑰匙，它打開了一扇門，而這個空間從門裡落了下來，但這扇門並沒有切割空間的能力，所以…” 　　“所以那扇門還在。” 　　舒爾茨並不愚蠢，這樣的簡單道理很容易就能明白。 　　“那為什麼在水裡？水不會灌進去嗎？”盧卡則很明顯有些脫線，完全在狀況外。 　　薛定諤看都沒看他一眼，剛睡醒的它並不想花費太多的精力處理這幾個明顯有問題的旁人，現在隻想快些打發他們離開。 　　“你們可以自行考慮，現在，李子楊，跟我出來。” 　　李子楊原本隻是看戲，突然發現還有自己的事，趕忙上前接住薛定諤，一人一貓正要離開。 　　“沙漏，是不是該還給我們？” 　　舒爾茨擋在門前，他的聲音有些奇怪，語氣裡也多出一抹強硬，與之前伏低做高的姿態大相徑庭。 　　“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什麼叫還給你們？”薛定諤冷漠地看著他“還是你們已經忘記是從哪帶走的我們？”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冰冷，原本就脆弱的合作關係現在更是岌岌可危。 　　李子楊悄悄拔出了懷表的指針，準備必要時把穆勒喚醒，雖然他可能是個定時炸彈，但也是現在他手裡唯一能算作戰鬥力的東西。 　　“抱歉，是我失禮了。”舒爾茨的表情幾乎是瞬間變得放鬆，變臉之快令人瞠目，說完他便讓開了道路，任由李子楊與薛定諤離開。 　　“還算識相。” 　　薛定諤又瞥了一眼三人，才安心地躺進李子楊懷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子楊則陪著笑臉推開了門，隻不過一關上門，他的表情就變了，與舒爾茨變臉的速度難分伯仲。 　　“這陽光沒有問題對嗎？” 　　“自然，現在的你應該已經能看見那個怪物了。” 　　“剛剛在窗外已經看見他的觸手了，如果不是你事先告訴我，我差點叫出來。” 　　是的，現在的李子楊雙眼中泛著淡淡的金光，他抱著薛定諤，非常大膽地靠在走廊盡頭的窗戶前。 　　陽光很溫暖，照在身體上很舒服。 　　海風雖然有些味道，不過挺涼爽的。 　　就是這海風要不是從怪物的嘴裡吐出來的，就更好了。 　　“這東西是啥？” 　　你可以叫它時隙蟲。 　　李子楊發現薛定諤並沒有張嘴，但聲音直接出現在了腦海裡。就和之前它告訴自己隻管在一旁看著，必要時找機會離開一樣。 　　這是心靈感應？ 　　可以這麼理解。 　　時隙蟲？這東西整個就是一克拉肯，比三層小樓還要大，叫蟲？不合適吧？ 　　和整個時隙相比，它不就是個蟲嗎？ 　　那它現在要做什麼？以它的大小，直接把這棟樓吃了就是了，為什麼隻是這麼看著。 　　這個空間並不屬於時界，高維生物對低緯存在也沒什麼興趣，它想要的隻有我和那個沙漏而已，當然，現在還要加上你和懷表。 　　我？這還有我的事？ 　　你的身份等離開了再和你說吧，現在找個房間，我們先聊聊怎麼離開。 　　一人一貓就這麼在窗邊聊著，窗外形似克拉肯的怪物似乎感受到了他們的注視，抬起巨大的觸手就要纏住他們。 　　但沒等它接觸到旅館，觸手就遇到了一層透明的空氣墻，無論它怎麼纏繞，都無法觸及空氣墻中的建築。就像一隻正在纏繞水晶球的章魚。 　　屋內的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覺得天氣有些陰沉沉的。 　　盧卡和約翰站在一旁，他們麵貌呆滯，再無半點活人的氣息。隻有舒爾茨坐在椅子上，嘴裡念叨著什麼。 　　“讓我把那隻貓殺了吃掉，解決掉時隙蟲都不是什麼問題。” 　　“你做的到嗎？封印開啟的時候你我都察覺到了它的力量，現在說這些大話是想證明自己的愚蠢嗎？” 　　“哼，被嘲諷奴顏婢膝的時候你不也想動手了？但你害怕，害怕那隻貓是故意激你，害怕被儀式招來的那個普通人有你不知道的後手，現在你竟然真的相信那隻貓，我怎麼會選中你這麼愚蠢的合作者？” 　　“你不害怕？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阻止穆勒舉行儀式？而且那隻貓說第二條路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辯駁，因為你早就知道對吧？你害怕我會因為逃生的希望舍棄你，畢竟時隙蟲對你很感興趣，對我這樣的普通人可沒影響。” 　　“嗬嗬，你舍得嗎？好不容易獲得了遠超人類的力量，你舍得丟掉嗎？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所以別扯這些有的沒的，現在沒了沙漏，我們怎麼引開時隙蟲？” 　　舒爾茨陷入了常久的沉默，直到正午的陽光刺進窗戶，他才吐了口氣。 　　“隻有合作一條路，那隻貓給我們這些提示，即是承諾也是警告，我想它應該也沒有辦法離開時界，不然的話，它大可直接殺了我們再瀟灑離去，留下我們，說明我們有利用價值。” 　　“哼，看來隻能如此。” 　　與此同時，找書苑 wｗw.zhａｏsｈuyuan.com 另一件房裡。 　　李子楊把穆勒的屍體擺回原處，回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薛定諤，它剛睡醒，此時連天打著哈欠。 　　“你休息好了？” 　　“嗯，剛從封印裡出來，身體和精神都不太適應。” 　　“要不要我去找點吃的，不過這麼長時間，我竟然完全沒覺得餓。” 　　“在這裡‘時間’的概念是停止的，你的身體自然不會餓，隻要不受到傷害，你甚至可以在這裡獲得虛假的永生。” 　　說起永生這個詞的時候，薛定諤的表情有些暗淡。但他很快拋開了那些想法，轉而詢問起李子楊。 　　“你對那幾個人有什麼看法？” 　　李子楊想了想，開始整理自己的想法。“舒爾茨對我說了慌，他並不是日記的主人，他是隊長才對，那本日記你知道嗎？” 　　“我在你記憶裡看過了，繼續說吧。” 　　“第一點是對我這個陌生人的態度，他們在這樣一個詭異的絕境，竟然輕易接受了我這樣一個突然出現的人，說明他們知道我的來歷，當時隻是在演戲，最終目的是讓我去打開箱子，也就是救出你。” 　　“很合理的推論。” 　　“第二點在於對穆勒屍體的態度，日記的主人對穆勒相當重視，不可能讓他的屍體就那麼躺在走廊上毫不關心。” 　　“有些道理。” 　　“第三…沒有了，我察覺他的態度有些問題，但具體說不出來。” 　　薛定諤站起來，四肢用力地做了個拉伸，靈活的躍上窗臺，看著窗外說道。 　　“他是一隻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