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覺察(1 / 1)

托孤名混 墨茗憂傷 5517 字 8個月前

衛碩沉聲問道:“你想讓我怎麼辦?”   眼見衛碩開了口,衛繆便知此事已經成了一半。   他眼中帶著幾分狠色,道:“咱們縱兵進入北山搜索,然後一口咬定這是北山蠻子們南下搶糧,我等追截不及,這才失了糧秣。   至於衛豹那裡,匪自北山而來,他麾下的軍寨居然一點動靜都沒,這失察一罪,必然是板上釘釘。”   衛碩神有所動,歷來罪不責眾,把衛豹拉下水,總好過讓他獨自當個紮眼的白蓮花,憑白讓大夥成了襯托。   思定的衛碩問道:“這北山城內的首尾,你都處理乾凈了?”   臉露陰翳的衛繆回道:“當職的屯長已經被我梟首示眾,城外的值夜兵卒皆被斬。   其餘城內的兵卒,我已經盡數曉以利害,若是此次事漏,兩罪並罰下,他們難逃罪責。”   衛碩斜眼望向衛繆,不忿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盤,怕是老子也早在你的算計中了吧。”   衛繆不置可否,不拉人下水,難道要他獨自背鍋不成。   衛碩思索片刻道:“衛豹那裡你親自去說,禮數周全,莫要撕破了臉麵,惡了同族。   跟我同行而來的騎兵就不進北山城了,並且我會令後續的步卒直奔北山搜尋。   至於看到城外火跡的騎兵,你拿錢消災吧。”   近千騎兵的封口費要自家出,家中雖是豪富,但必然要勞筋動骨,衛繆心中在滴血卻不得不乖乖頷首,誰讓自己的地盤上出了差子呢。   衛碩不屑的瞅了眼肉疼的衛繆,邊往外走,邊道:“既是演戲,那咱們就快著些吧,南大營哪裡可存著今秋的糧呢,容不得半分差池。”   知道輕重的衛繆點了點頭。   出門前衛碩故意放緩腳步,扭頭笑道:“我已經讓許戎引了五千流民過江,一個失察之罪可治不了我,所以我哪裡,你也要備一份厚禮。”   話罷衛碩大笑而去,根本不給衛繆反應的機會。   “狗娘養的!”   暴怒的衛繆握拳在案上重重砸上幾拳,心中惡氣未退,但卻不得不麵對這挨宰的局麵。   可惜衛兵的進山搜索注定是一場空,張蒲和秦振兩兄弟在北山稍待片刻後就砍木為筏,之後又從中挑選了十餘精銳後便將大部罪囚遣散,令他們渡河歸營,隨後一行人直接順河而下。   張蒲等人準備按計劃在北山城和衛軍南大營間的官道上設置陷阱,以備遲滯南下救援的衛軍騎兵,並充當公孫敖北部的尖刀斥候。   奈何張蒲為了安全走的是水路,不僅跟衛碩的援軍擦肩而過,而且由河岸邊趕往官道的路途中,留下了空擋時間,錯過了衛軍的先頭敗兵,這使得截殺消息徹底失去了意義。   路中間挖掘陷馬坑的張蒲抬頭望了望天色,派去南北兩向探查的兄弟至今沒有消息傳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按時間推算,衛軍再慢也應該有敗兵來了,難道公孫郡尉哪裡出了岔子不成。   “大哥,咱已經準備好截殺敗兵了,咋不見個人影?”   “要不是南麵沒成,怕就是咱們慢了一步,讓人溜了。”   張蒲繼續無奈道:“現在咱們是兩眼一抹黑,必須要找個舌頭問個清楚才好判斷。   要真是南麵出了個岔子,咱們就是跳舞給瞎子看。   挖好手頭的這幾個陷阱,咱們往南走。”   “好。”   通往王險城的官道上,捕鷹者小隊早已潛伏在了路兩旁隱蔽。   比起草環下耐得住寂寞的伍長路夫,剛因功調進本隊的從昌和冉昆終是耐不住性子的小年輕。   從昌匍匐到路夫跟前,壓著聲說道:“伍長,打半個時辰前啟,已經有三波敗兵往東跑了,咱就這麼眼睜睜看著?   反正消息都傳過去了,不如讓咱給衛軍添把火,來上兩箭,也算沒白來一趟。”   “沒白來?”   路夫扭頭望著兩個新手下,他接到的任務可不是打打殺殺。   見周遭弟兄們都豎了耳朵,路夫隻好撇撇嘴,解釋道:“截殺幾個敗兵有甚用?咱們做的是大事。   將軍說了,好鋼用在刀刃上,此次派最精銳的斥候東來,就是要看王險城內衛軍的反應,為今後用兵做打算。   衛氏精銳盡屯在都城附近,隻有趁亂能摸出他們的成色,這才是關鍵。”   路夫的話讓從昌、冉昆等隊員瞬間振奮了起來,必須當得起這個精銳,豈能讓別人小瞧了去。   看著周遭得意洋洋的隊員們,路夫不由的心中打鼓,可別是自個鼓過了勁,鬧出了笑話,畢竟整個捕鷹者斥候大部,現在都散在了王險城以西的各處要點上,他們是精銳不假,但絕不是唯一。   過了辰時,望著步卒散開,拉網進入北部群山。   衛碩和衛繆倒是不急,他們並肩在馬背上,瞧著士卒們一寸寸的仔細搜索著。   麾下騎兵奔波半夜,衛碩心疼戰馬,遂令騎兵下馬歇息,仆兵們則趕快抓緊時間,將口糧和水端上來,伺候起了戰馬。   衛繆雖然吃了大虧,但瞧著衛碩麾下的騎兵進退有據,不由的贊嘆道:“老兄的騎兵倒是練的不差,大王若是用兵,定然首推老兄。”   摸著兩撇小胡子,衛碩顯然很受用,若不是有兩把刷子,他也不可能成為衛氏西境的守門大將。   不過嘴裡衛碩卻是謙虛道:“要論我衛氏騎兵最佳者,自然首推王城近衛,那可都是打北麵運來的匈奴良馬,絕沒有半分雜色。   可惜漢廷立了蒼海郡,這兩年來商路受阻,南閭和高夷五部又從中作梗,致使我等有騎無馬,否則以我衛氏當今之力,萬騎也可得的。”   正說著隻見遠處一騎奔來。   衛碩停了話,細瞧下來人是許戎的親兵隊長樓極,三年前跟著商隊東來,被衛氏的厚賞留住,專門在營內訓練騎兵,不過衛碩記得,他跟許戎是形影不離了的才對。   衛碩心中以為其是許戎前來報喜的,特意瞥了衛繆一眼,瞧著勒馬跳下下來的樓極笑問道:“你個胡兒的馬技倒是精熟,咋?許戎派你來何事?”   樓極望了眼衛繆,咽了咽口水,倒是未答話。   再一看樓極忐忑的樣子,衛碩心生疑竇,直接道:“衛將軍不是外人,說吧。”   樓極咽了口吐沫,快語道:“將軍,許戎受了高嵩子的誆騙,被其引流民沖開了營門,浿水大營失守了。”   聞言衛碩隻覺得腦海裡霎時天旋地轉,衛繆見狀趕忙問道:“區區流民怎可能攻破大軍營寨?”   衛碩像個溺水的人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拽住樓極的兩臂,急問道:“營中尚有兩三千步卒,就算一時失手,許戎沒有反攻?”   樓極低頭道:“許將軍在營門口被高嵩子刺殺,營中將校盡數被箭雨屠戮。   小人是奉命喚人,去的晚了些,這才逃過一劫。   小人北來時,眼見流民們已經沖向了糧庫。”   糧庫在大軍營內,日常隻有一屯兵馬守護,連營地兵都沒守住,更何況仆從軍。   衛碩聽的頭痛欲裂,他腦海裡已經能想象到流民們搶糧的情景了。   他無盡悲憤的捶地,那裡還有剛剛敲詐人的風範,大喝道:“我的糧,我的糧!”   許是發泄過後,衛碩冷靜了下來,他猛然起身,一把揪住樓極的衣服,喝問道:“高嵩子有多少人。”   “三千餘。”   衛碩眼露狠色,直接下令道:“騎軍全部上馬,隨本將馳援浿水浮橋。   衛繆你統步卒後來。”   衛繆驚道:“你瘋了,不救大營,萬一高嵩子放火燒糧,大家全得死。”   不由得衛繆不驚,北山城至多千餘擔糧被燒,若是浿水大營糧庫被焚,上百萬擔糧盡沒,事後有族滅之危。   衛碩跳上馬背,冷聲喝道:“高嵩子僥幸破我營寨,可見其匪性不改,定然是搶一把就走,留在營中隻能待死,隻有逃回漢境方能茍活。   三千流民有老有弱,背負糧食能走多快?   我騎兵速下,一個照麵就能沖垮流民隊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重新奪回糧草。   就算他留在營內,隻要扼住浮橋,高嵩子就是門中之狗,老子不信他敢燒我的糧。   今日我要大開殺戒,他們一粒糧都別想運出去。”   衛碩話罷一甩馬鞭,帶著騎兵匆匆南下。   衛繆見此更是不敢耽擱,急忙召回山中各部,奈何衛碩帶來的步卒出營後就沒停過,就算是牛馬力亦有盡時,不過顯然衛繆顧不得許多了。   衛氏王宮內,禦案上的衛右渠正思索著北山大將衛豹送來的消息,衛軍斥候發現南閭諸部正在集結兵力,不知其意欲何為。   想不出來的衛右渠索性將竹簡扔在案上,嘴中嘲諷道:“不過山中野人爾,能翻出什麼浪。”   話音剛落,隻聽殿外求見之聲傳來,戍衛將軍疾步而來,稟報道:“大王,西境有敗兵接踵而來,言稱浿水大營被流民攻破。”   衛右渠蹙眉疑惑道:“消息可靠?浿水大營能被區區流民攻破?   衛碩就算是再不堪,大營中尚有近萬步卒,上千騎兵,難道他們都是擺設不成?”   “這....”   見其踟躕,難道其中另有隱情,衛右渠喝道:“說!”   “事發時,衛碩將軍收到北山城求援,連夜引騎兵和主力步卒北援。   營中留守為許戎,其引數千流民意圖收服,卻不料引起民亂,致使營破。”   “一幫廢物!”   罵完人的衛右渠起身抄起虎符,扔給戍衛將軍,直接下令道:“你去點三千騎先行,本王親統步卒西巡。”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