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武技比試 “大靜默的成因…”奧德麗教士琢磨了片刻,應道:“通識測驗考了這道題麼?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這道題根本就沒有標準答案,能夠言之成理就行。換句話說,學院不會在這樣一道開放性題目上淘汰學生。” “關於大靜默的成因幾百年來爭論不休,各界學者莫衷一是,至今也沒能總結出一個為人信服的通說。你若是感興趣,我可以給說幾個受歡迎的假說。” 見到佐恩迫切地點頭,奧德麗教士欣慰地笑了笑,統禦學院中如佐恩這般有心深究學識的人別不多見,略加思索她說道:“首先呢,就是在混亂紀元和黑暗紀元早期頗為盛行的諸神靜默假說,認為蝕光發生時某種災難也降臨在了諸神身上,導致諸神無法再對祈求做出回應,進而致使魔能感應失效。有些激進的學者還提出了諸神隕落學說,但關於魔能感應失效的解釋與諸神靜默學說大同小異。” “類似的有神論假說還有諸神遺棄說、湮滅說等等,而隨著海德維希的唯實派思想席卷整個希瑞爾大陸,這一類學說備受批判,近乎銷聲匿跡。” “神…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麼?”佐恩問道。 “我隻能說,我不知道。”奧德麗教士笑著說道,“聖燭教會一直以來對於神學信仰保持寬容態度,畢竟七神信仰在希瑞爾持續了長達千年的時間,即便是今天在諸如月林等地區神學信仰依舊根深蒂固。但有一點是明確的,相較於舊日帝國,如今神學信仰對於維係社會穩定運轉方麵的作用已經近乎消失,所以對於當今的帝國公民而言,神學信仰是一個很自由的選擇,信則有,不信則無,如此而已。” 言及此處奧德麗教士似是想起了什麼趣事,低低地吟笑起來,“我記得蘭諾爾的寓言故事中寫了一個漁夫出海的故事,每當出海前他便向七神祈禱風平浪靜,平安歸來,而當安全回來後,家人提出要祭祀諸神,他又厲聲拒絕,聲稱根本不存在什麼神靈,蘭諾爾風趣地將其稱為‘唯實主義神學信仰’。” “哈哈……現在這樣的人也並不少見。”佐恩笑著應道。 “如果有興趣,我建議你去讀一讀狄塞爾的《神學思辨》,應該會有一些啟發的。說回大靜默的成因,第二種主流學說是天穹屏障說…”言及此處奧德麗教士抬手一揮,一道淺色光罩浮現於虛空中,“持此假說的學者認為蝕光在天穹間製造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正是這層屏障阻礙了祈求抵達諸神,阻礙了與元素能量之間的聯係,致使魔能感應失效。這種假說看似合理,但實際上缺乏可行的實驗論證。有許多學者批判這種學說不僅無法合理解釋大靜默,還製造出了許多新的疑問,諸如為何蝕光會產生屏障,屏障又是為何可以阻斷祈求等等。” “為了回應質疑,持此學說的學者聚集了一批來自不同領域的相關學者旨在證實屏障存在的合理性,其中包括了氣候學、星相學、費雷斯理學等方麵的多位專家,進行了一係列相關實驗,學界稱之為‘屏障實驗’。從結果上看,屏障實驗並沒能證明天穹屏障存在的合理性,但卻意外地證實了許多其他領域的猜想假說。值得一提的是,在光明紀元97年相關學者請來了耀光者盧依德進行虛空行走,置身於兩萬米高空進行傳統施法試驗,結果也是不出意料地失敗了。從此之後,信奉天穹屏障學說的學者基本就銷聲匿跡了。” “這就是盧依德高度的由來麼?”佐恩饒有興趣地問道。 奧德麗點了點頭,“盧依德借此證實了統禦者虛空行走的最高高度,再向上空氣便不足以維持人類的呼吸,即便是統禦者也難以在此存活。” “第三種假說是目前比較流行的說法,它摒棄了大靜默與諸神之間的關聯,聚焦於傳統施法失效本身。穩定的精神力、嗜魔體、與元素之間的聯結,這三項是實現傳統施法必不可少的要素,主張這一假說的學者認為正是這三項中的一項或多項的缺位導致了傳統施法的失效。” “前提鋪好了,現在假設你是一位持此假說的學者,下一步會如何分析?” “如果是我…”佐恩琢磨了片刻,說道:“首先應該排除精神力缺位,如今統禦者信仰體係也是以精神力為必要基礎構建的,大靜默前後人類的精神力沒有明顯變化。其次,嗜魔體應該也沒有問題,我看過帝國技法學院發表的實驗報告,大靜默前後嗜魔體的魔導性也沒有發生變化。因此最有可能出問題的步驟是聯結元素!” 奧德麗輕輕拍了拍手,贊許地說道:“分析的不錯,但是要注意避免孤立性思考,盡管控製變量是一種最淺顯易懂的分析方式,但一種結果的發生卻又往往是多種因素結合所導致的。” “如今學界中同樣也認為聯結元素是導致傳統施法失效最有可能的原因,但問題依舊是無法證明,我們甚至不知道魔法聯結元素的原理是什麼,是諸神的回應麼,是精神力的牽引麼,還是元素的自然響應?我們唯一知道的就是聯結元素依舊能夠實現,那就是通過催發魔晶釋放元素能量,而這似乎又否定了我們之前的分析。” 看著佐恩眉頭緊鎖,滿臉困惑,奧德麗教士笑了笑,說道:“暫時拋開這些,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大靜默剝奪了人類使用魔法的權利,但卻沒有累及其他種族,獸人、精靈、各類兇獸,它們依舊掌握著施展魔法的能力,這又該如何解釋呢?難道是人類本身發生了什麼變化麼?一場蝕光沒有改變其他種群,卻唯獨針對人類,似乎唯一可信的解釋便是人類受到了詛咒,以理性唯實的方式去分析,結果卻難免走進有神論的死路,這便是困擾大靜默研究發展的百年難題。” “詛咒麼?”佐恩凝思著,他總覺得那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好了,關於大靜默假說的討論就到此為止。佐恩,我很高興你願意跟我探討這些,這個世界充滿了各種各樣的不解之謎,有些我們可以解開,有些或許終其一生也不得其解,沒必要深陷其中,最重要的是保持獨立思考的能力,現在暫時忘掉這些,把精力放在競選上,我期待為你洗禮的那一天,願聖燭永燃。” 等走出聖燭會堂時,佐恩回首瞧了瞧送行的奧德麗教士以及會堂頂上那閃亮的燭火標誌,一個古怪的想法驀然從他的心底冒出:聖燭教會並不像一個宗教組織。 他知道奧德麗教士在入職教會前是個學者,在費雷斯廷學院取得過資深學士學位,而如她這般學者出身的教士在聖燭教會中並非少數,作為一個宗教,這一點就很奇怪。它不僅放縱多元的思想存在於自身體係內,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甚至是鼓勵不同思想的碰撞發展,兼容並包,這不像是一個宗教該有的做法。 仔細想想,聖燭教會本身也沒什麼嚴格的教義,尊重並接受統禦體係似乎是唯一硬性要求,而這本身也是神聖法典的根本性規定。從這個角度來看,聖燭教會更像是一種維係社會運轉的組織,像是莫洛帝國更光鮮的一麵。 別胡思亂想了,佐恩拍了拍臉頰,將思緒拉回現實,奧德麗教士說得沒錯,現在更應該把精力放在競選之上。 ……………… 兩日後,第二輪競選結果公布。 出線九人中佐恩排在第三位,僅次於赫莉和洛克,看來卡爾的應試技巧的確起了作用。 在公示結果的同時,院長宣布了下一輪競選的內容——武技比試,這是歷代競選中最重要、亦是最不可或缺的環節,其具體規則依舊是遵照以往的晉級淘汰機製。 “學院將對出線者隨機分組進行武技比試,獲勝者晉級下一輪比試,分三輪完成競選。此比試將在學院競技場內進行,比試者必須使用學院提供的武器,在裁判宣布結束後必須停止攻擊,否則將失去競選資格。下麵宣布分組情況……” 第一組:費爾曼.阿德拉對陣吉娜.霍倫。 第二組:佐恩.布蘭登對陣達爾西.瑟蘭。 第三組:洛克.林奇對陣巴洛.科菲爾。 第四組:阿爾傑.星彩對陣卡倫.哈特。 而風嶺之女則作為預選入選者直接晉級,這一安排倒是沒人提出異議。 “達爾西.瑟蘭,瑟蘭子爵的次子,素來為人低調,綜合測評中排行第七位,擅用的武器是權杖。”卡爾翻著自製的檔案本,說道。 “我在訓練中同達爾西交手過幾次,他所用的長權杖很重,揮舞起來速度也很慢,但是挨上一招基本就會喪失戰鬥能力,而且達爾西向來是多防少攻,引誘對手體力不足後再一擊製服。”佐恩摸著下頜,回道。 “麵對這般穩健的對手,最好的策略就是出奇製勝!”卡爾將檔案本合上,笑道:“佐恩你應該能做到吧!” “有些把握。”佐恩點了點頭。 “頭一場沒有太大顧慮,我比較擔心的是下一場。按照目前分組的情況,下一輪你大概率會對上費爾曼或者洛克,而他們兩個都是最強勁的對手。”卡爾繼續分析道。 “先贏下頭一場吧!”佐恩抬起頭,笑道。 二十、戰意 清晨,統禦學院東側的競技場早已人聲鼎沸,四周看臺上坐滿了觀賽的學員,其中既有未能入選的畢業級學員,也有不少低級學員參與,每一年競選中武技比試環節都允許學員隨意參觀,能夠觀賞前輩學員的精彩表現,對於低級學員而言也是一種激勵。 而北側看臺中央的一圈舒適位置則被預留了出來,此處可並非單純為學院內的高層領導留下,更是為許多隨機出席人員準備的。每一年武技比試之前,學院都會邀請風嶺各界高層人士觀賽,由於武技比試是競選的核心環節,在武技比試中勝出的學員基本就能夠等同於入選者,因此每一年的武技比試也備受風嶺各界高層重視,畢竟統禦者對於地區而言,不僅是榮耀的代表,更是綜合實力的一種象征。 而今年預留下的貴賓席卻是座無虛席。總督府方麵有執令總督凱爾希伯爵出席,邊境雪封軍方麵則有聖將軍達維德列坐,聖燭教會方麵更是有風嶺牧首伊洛娜親自參加,再加上數位高級貴族以及隕鐵俱樂部的幾位大師,整個貴賓席被坐得滿滿當當。 赫莉被安置在牧首伊洛娜和達維德聖將軍中間,這個位置本應屬於風嶺侯爵瓦爾特.艾爾索普,今天風嶺侯爵沒有出席,這一顯赫位置自然就讓給了艾爾索普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赫莉身上了,盡管赫莉自己會感覺有些不自在,但其他高層人士卻不會有任何異議。 “兩年沒見,小赫莉真是出落地越來越漂亮了。”風嶺牧首伊洛娜是個慈祥和藹的老婆婆,她捋著赫莉的長發,笑著說道。 “牧首奶奶您看起來卻好像一點沒變,依舊是那麼溫柔美麗!”赫莉則是滿臉笑意地應道。 “你這小丫頭嘴倒是甜,光記得你牧首奶奶了,是不是把你達維德叔叔忘到腦後了?”旁邊一身威武戎裝的達維德笑道。 “怎麼會呢?我聽父親說,前些日子叔叔您剛在邊境剛斬殺了高階鋸刃雪獅,現在整個雪封軍都在傳頌您的英勇事跡,赫莉也是欽佩不已呢。”赫莉聞聲,當即回身笑道。 “哈哈……說起來那隻異獸確實兇殘,費了些手段才將其斬殺,掠獲了一枚百棱海藍晶玉,等回頭托匠人打一條項鏈送給你,算作叔叔送你的生日禮物!”達維德輕撫著胡須,笑道。 “謝謝叔叔!沒必要這麼貴重,隻要是叔叔送的禮物,無論是什麼,赫莉都很喜歡。” “說起來我也準備了一份禮物,不過還是留到小赫莉洗禮之後再奉上吧。”牧首伊洛娜眼睛瞇成一條縫,笑著說道。 “不知道今年這批競選者中還有沒有像赫莉這般優秀的學員了…”達維德目光望向競技場內,說道。 赫莉也將目光落在競技場內,此時第一場比試即將開始,隻見競選的兩位學員正從東西兩側走進場內,等兩人於場地中央停住腳步,看臺上羅斯特的聲音響起:“第一場,費爾曼.阿德拉對陣吉娜.霍倫!” 費爾曼抬劍指向對麵的褐發女生,不屑地說道:“吉娜!你也知道這場比賽沒什麼懸念,如果你直接認輸,還能顯得體麵一些。” 吉娜雙目凝縮,緊了緊手中的雙匕,應道:“我參加競選不是為了來認輸的。” “很好!那我也就沒什麼顧及了!”費爾曼冷笑一聲,話音未落整個人化作殘影,突然出現在吉娜身前,抬手一劍砍向她的麵門。 “好快!”正站在看臺上觀望的佐恩心中一驚,較之數月之前,費爾曼的速度又上了一個臺階,已經近乎看不清他移動的動作了。 吉娜沒有硬接這一劍,略微撤身躲過,雙手翻腕將短匕變作反手,分別刺向費爾曼的前頸和左肋,後者卻沒有回劍格擋,而就在即將刺中之時,吉娜聽見費爾曼的一聲冷哼。 “嗯?”吉娜心中驚異,手上的刺擊卻並未遲緩,但就在此時後心卻忽覺鉆心疼痛,仿佛被什麼鈍器砸中了一般,緊接著便覺頸前一寒,一把冰冷的鋼劍不知何時早已懸在她的脖頸前。 “怎麼回事?”吉娜心中驚懼不已,耳邊卻想起費爾曼的低語:“投降吧。” 而站在看臺上的佐恩則看得更清楚,在吉娜刺向費爾曼之時,費爾曼的另一個身影出現在前者身後,反手橫劍猛地戳向吉娜的後心,而剎那之間場中仿佛同時存在兩個費爾曼的身影! “應該是戰意技,前一個是費爾曼滯留的殘影用以吸引對手,後一個才是真身。”一旁的羅斯特冷靜地分析道,“看來費爾曼被軟禁的這幾月可一點也沒荒廢,居然練出了戰意…” “戰意麼?”佐恩目光凝縮,默念道。 戰意與劍蘊相似,都是通過反復訓練戰鬥獲得的特殊能力,而不同於劍蘊極度依賴於天賦,基本每一個身經百戰的人都能獲得戰意,帝國鎮邊軍中百夫長以上的軍官都至少掌握一項以上的戰意技,但這並不代表獲得戰意就是件輕鬆隨意的事,即便是在統禦學院內真正擁有戰意的學員亦是屈指可數。 “第一場比試,費爾曼.阿德拉勝!”眼見吉娜不甘地扔下雙匕,羅斯特朗聲宣布道。 “哼!”費爾曼撤回鋼劍,緩緩回身望向看臺,剎那間他捕捉到了佐恩的目光,四目相接的瞬間,他冷哼一聲,回身離開競技場。 “別被擾亂心神,快去準備吧。”羅斯特拍了拍佐恩的肩,說道。 “嗯。”佐恩點了點頭,起身向場內走去。 憑費爾曼的實力,即便不使用戰意技,戰勝吉娜應該也是十拿九穩,但他卻偏偏用這種近乎炫技的方式取勝,將自己的底牌亮給在場所有人,這隻能說明他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腦中回想起適才費爾曼那冷峻的挑釁目光,佐恩不由得心裡沉了一下。 “第二場,達爾西.瑟蘭對陣佐恩.布蘭登!”片刻之後,羅斯特的聲音再度響起。 佐恩背著慣用的鋼劍走進競技場內,迎麵而來的正是足足高出他一頭的達爾西,盡管經過這幾月的營養改善,佐恩的身材健壯了許多,但在達爾西麵前,他依舊像是隻瘦弱的雪羊。 “佐恩.布蘭登。”達爾西將那根沉重的鋼鐵權杖杵在地上,微笑著說道:“你令我刮目相看,如果說被列入競選名單是借助了外物,那麼能在競技場內相會則證明了你的確擁有爭奪資格的實力。我,達爾西.瑟蘭,渴望與你一戰。”言及此處達爾西微微躬身,右手輕搭於左胸,沖佐恩行了一個古典禮。 佐恩以禮相還,恭敬地回道:“請多指教。” “這兩個小家夥倒是有趣,還學起了舊日帝國的決鬥禮儀…”貴賓席內,達維德聖將軍捋著胡須,笑道。 “佐恩……就是薩爾切特提名的那個孩子,是吧?”伊洛娜主教問向赫莉,後者點頭稱是。 “哦?那倒有點意思了…”達維德聞言,微微欠身,觀賽的目光更集中了些。 而此時競技場內的兩人經過幾輪試探性的攻擊後,進入了一種相持階段。佐恩雙手持劍繞著達爾西遊走,而後者則是橫握權杖做出了防守的架勢。 果然跟推測的情況相似,達爾西的策略是以守為攻、穩中求勝,幾番試探中他都是簡單地擋住攻勢,而沒有采取進一步的進攻。 “既然如此的話…”佐恩心中有了對策,他疾步近身,提手一劍刺向達爾西的前心,後者反應機敏,權杖微擎擋住攻勢,而在武器相碰之前,佐恩卻已然收招,腳步環繞之際身形出現在達爾西的身側,鋼劍斜揮,虛空中劃出了一道絢麗弧線,劍鋒直取達爾西的咽喉。 月華劍舞中的這一式上弦,佐恩早已練得爐火純青,剎那間爆發的速度在虛空中閃出一道道隱約劍影。佐恩自信這一劍能在達爾西格擋之前抵達,而事實證明達爾西也的確沒有嘗試阻擋,他就勢豎起權杖,周身用力猛地杵向地麵,劇烈的震蕩瞬息便傳向身側的佐恩,原本站穩的身形不由得淩亂起來,這一劍也因此有了偏斜。 達爾西乘機微微閃身,鋼劍便貼著他的臉揮掃而過,而未等佐恩回劍,他斜提權杖,以杖作槍猛地刺向佐恩的前心。耳畔生風,佐恩連忙輕移腳步,迅速側身閃躲,尚未收回的鋼劍就勢反手一收,透過空隙輕巧地背在身後。 達爾西那沉重的權杖帶起的勁風揚起佐恩的發絲,即便沒有接觸,他也能感受達爾西那強勁的力道,如此兇悍的攻擊之下,一次中招基本就等於喪失了行動能力。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達爾西在操控如此沉重的武器時也能保持相當的速度,刺擊落空之際,他就勢進步上挑,緊接著將權杖高高擎起,如天穹覆壓一般奮力砸下! 佐恩連連閃躲,但苦於達爾西的兵器在長度上占盡優勢,自己始終被鎖定在他的攻擊範圍內,眼見難以全身閃過這一擊,他迅速穩住身形,鋼劍一橫,斜迎向權杖的杖身,他要測試一下達爾西的力度。 “嘡!”兩把兵器相碰的那一刻,佐恩當即感受到了達爾西那強橫的力道,持劍的雙臂當即被震得緊繃起來。但經歷過雪山上狼人的洗禮,佐恩卻也並未覺得無法承受,畢竟比起狼人的蠻力,達爾西的力道依舊要弱上一籌。 心中有了計量後,佐恩立刻更換策略,他重心前移,鋼劍貼著杖身宛如流星逐月般疾速劃過,直取達爾西持杖的雙手。後者顯然沒有料到佐恩會采取這樣的險招,情急之下他連忙提腿膝撞企圖阻擋佐恩的攻勢,但這一反應在佐恩眼中卻是漏洞百出,他微微側身,左肘前傾輕巧地抵在達爾西的側腰上,輕描淡寫地鎖住了他的這一記膝撞。 如此一來達爾西別無選擇,隻能被迫鬆開雙手,任由權杖脫手飛出,佐恩乘勝追擊,鋼劍斜著上挑,虛空中劃過一道光弧,漂亮的一式新月後鋼劍已然橫在達爾西的脖頸前。 達爾西瞧了瞧截住命門的鋼劍,無奈地苦笑,說道:“這一招很漂亮,我甘願服輸。” “第二場比試,佐恩.布蘭登勝!” 二十一、午後的比試 “這小子很聰明,在氣力、體質存在差距的情況下懂得設計戰術,既穩重,又勇敢,抓住時間當即出奇製勝,絲毫也不拖泥帶水……”達維德瞇起眼,說道。 伊洛娜微微點頭,應道:“這孩子的戰鬥技巧很成熟,給我的感覺不像是個學員,反倒像是個久經戰場的老兵。” “巧了,老牧首,我也有這種感覺…”達維德望著佐恩返回觀眾席的身影,說道。他並不知道的是,佐恩可是經受住了羅斯特這位退役雪封軍老兵的殘酷訓練並最終得到了認可,因此佐恩的戰鬥技巧中帶著老兵的影子也並不奇怪。 “不錯,試探與變招的時機都抓得很準。”中層看臺的羅斯特拍了拍佐恩的肩膀,欣慰地說道。 “多虧了老師的指導。”佐恩恭敬地應道。 “也不要掉以輕心,下一場才是真正的挑戰。”羅斯特收起微笑,目光再度嚴肅起來。 隨著第二場比試的結束,上午的比賽正式結束,剩餘兩組比試將在下午進行。而學院貼心地為參與競選的學員準備了午餐與休息室,隨機分組,佐恩與洛克正分在同一房間。 “之前我還奇怪,你怎麼能在那怪物麵前堅持那麼久,現在看來,你的實力的確是今非昔比…”一邊享用著美食,洛克笑著說道。 “尤其是那畫弧的那一招,快得幾乎看不見,這是你琢磨出來的劍招麼?”未等佐恩回答,洛克又說道。 佐恩微微頷首,應道:“我管它叫‘月華劍舞’。” “用月華喻指弧光麼?還是個挺有韻味的名字……”洛克插起一塊鹿肉,在醬汁裡蘸了蘸塞進嘴裡。 “我們這屆運氣不好,聖堂分給風嶺的名額隻有三個,其中艾爾索普小姐拿走了一個,留給我們去爭奪的就隻剩下兩個了…”洛克咀嚼著,聲音含糊地說道。 “本來我以為這兩個名額是留給我和費爾曼的,但沒想到突然沖出來你這匹黑馬,真是叫人頭疼啊……”洛克放下刀叉,擦了擦嘴,他望著佐恩,忽然露出一絲笑容,說道:“但說實話比起費爾曼,我更希望與你一同接受洗禮。” “你想說什麼?”佐恩知道洛克話裡有話,問道。 “費爾曼是個麻煩的家夥,但卻也並非無法對付。今天你也看見了,這家夥掌握了一種頗為強力的戰意技,這明明應該留在關鍵時刻尋求出奇製勝,但是他卻在第一場就毫無保留地用了出來,你覺得這說明了什麼?”洛克帶著明朗的笑容,說道。 “他很自信。”佐恩應道,坦言之若是換做自己,一定會如洛克所言將戰意技用作出奇製勝的底牌,決不會輕易亮出。 “自信,或者說是傲慢,他認為即便是亮出了底牌,也足以戰勝任何一個對手,這般目空一切的態度還真是令人生厭…”洛克的目光緩緩上移,最終與佐恩相觸,他笑著說道:“但是對於我們而言,他的這份愚蠢的自信卻是絕佳的機會……” ……………… 午後的第一場比試由洛克對陣巴洛,這場比試亦如費爾曼對吉娜的那場一般並無太多懸念。 洛克慣用一桿亮銀槍戟,尖銳耀眼的槍頭旁還裝著一道如新月般的鉤刺,這般兵器在風嶺地區頗為冷門,以至於最初進入統禦學院時,根本沒有教師能夠進行指導,但這並沒有妨礙洛克在學院內脫穎而出。 早在進入統禦學院的頭一年,洛克的名字就被羅斯特記在了競選名單內,羅斯特很早便發現洛克在戰鬥方麵天賦異稟,無論反應速度,還是應變能力都遠超同齡學員,同這孩子切磋,經常會被突如其來的奇招逼到絕境。若不是這一屆出了個風嶺之女,或許免試入選的名額就會落在洛克身上。 然而羅斯特對於這位優秀的學生卻談不上有多喜歡,這孩子性格內斂,平日裡雖然也是一副笑臉迎人,但一開口卻總是些陰陽怪氣的話,在學院三年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也沒見他身邊有什麼知心朋友,以如此性格成就統禦者,羅斯特免不得有些擔憂。 而反觀對麵的巴洛.科菲爾,羅斯特主任的態度就明朗了許多。巴洛所屬的科菲爾家族是依附於阿德拉家族的一個小家族,其成員世代侍奉阿德拉家族,巴洛加入統禦學院便是作為費爾曼的侍從而存在,巴洛對此的認識也很清晰,他一直是以費爾曼小跟班的人設出現,對費爾曼言聽計從。於他而言,成為統禦者的熱情本就不大,更何況是麵對今年這般名額稀少的情形。 如此一來,兩人的比試也便沒有多少看頭,十幾個回合之後,洛克長戟一挑,斜倚在巴洛咽喉之前,後者略顯失望地選擇投降,第三場比試結束。 就在巴洛整理好情緒回到看臺上時,費爾曼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難過,洛克那家夥確實難纏,能夠撐下這麼長時間已經很不錯了。” 巴洛露出一個平和的微笑,應道:“謝謝少主人。”這一次他沒有再稱呼費爾曼的名字。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對於這稱呼的改變,費爾曼並沒有在意,難得的露出笑容說道。 “下麵進行今天的最後一場比試,由阿爾傑.星彩對陣卡倫.哈特!”片刻後,羅斯特朗聲宣布道。 “星彩…”貴賓席內的達維德默念了聲,說道:“今年居然還有一個出身月林的學員。” “前些年月林區宗教改製,有不少出身月林的人遷到了風嶺。這孩子我有印象,是前幾年被巡查使挑中的,一直都在聖燭會做使徒,底子不錯,若是放在往些年會有希望入選,但在今年恐怕有些危險。”伊洛娜介紹道。 “想想以後或許會撞見出身風嶺卻掛著‘物靈姓氏’的統禦者,還真是有趣。”達維德捋著胡須,笑道。 競技場內,阿爾傑手持兩把短匕,雙匕交叉迎向對麵扛著戰斧的卡倫,前者的兵器短小淩厲,後者則是使用了最具風嶺特色、大開大合的雙手戰斧,一眼望去,兩者形成了鮮明對比。 “卡倫,感覺我們這場比試也沒什麼進行的必要了,你說是吧?”阿爾傑平日裡人緣不錯,麵對熟悉的卡倫,打趣說道。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你或許說得沒錯。我們可能都免不了要陪跑了…”卡倫無奈地笑了笑,應道。 “但是……”卡倫雙手緊握住戰斧,笑著續道:“我卻也不能隨隨便便地輸給你啊!” “哈哈,那就來吧!”阿爾傑抬起雙匕迎向卡倫的斧刃。 二十二、四強 卡倫.哈特擎起戰斧,箭步沖撞而來,抬手一斧掃向阿爾傑的麵門,後者仰麵低頭躲過,雙匕橫握,直取卡倫持斧的手腕。 卡倫反應很快,橫過斧桿向前猛地一頂,就勢截住阿爾傑的攻勢,將阿爾傑撞開數步,後者迅速穩住腳步,雙匕護住前心。 “沒事吧,阿爾傑?”卡倫收起架勢,笑道。 “幾個月沒交過手,你進步得蠻快嘛…”阿爾傑應道。 卡倫輕哼了聲,說道:“那不如讓我看看你的進步,要不然你恐怕是沒有施展的機會了。” “哈哈,那就如你所願吧。”阿爾傑輕笑著,笑聲未落,身形已動,整個人迅速閃到卡倫身旁,雙匕豎起,連續戳刺向她的前身。 卡倫略感驚訝,這突然爆發的迅猛攻勢令她有些措手不及,連忙搖擺戰斧左右格擋。以疾風暴雨般的快攻逼迫對手露出破綻,這是阿爾傑慣用的戰術,卡倫對此很熟悉,但盡管如此,她已然驚訝於阿爾傑所爆發出的速度,雙匕揮舞之間已然形成了幻影,她甚至辨識不出每一刀的虛實。 卡倫的戰斧本就沉重,用來格擋匕首這般輕巧的武器自然是毫無優勢,頃刻之間已有數道刀鋒突破防禦落在她的胳膊上,鋒刃瞬間切開她的皮膚,便有鮮血汨汨流出。卡倫心中焦急,雖然明知如此猛攻對於對方而言亦是消耗巨大,但阿爾傑的速度卻似乎毫不減慢,她也不敢保證能夠堅持到阿爾傑力竭的那一刻。 “啊!”卡倫怒喝一聲,戰斧兀地一斜,任由左側的刀鋒襲來,斧頭微收,斧桿猛然前推,彎月斧刃斜著直取阿爾傑的脖頸! “這才對!”貴賓席上的達維德點了點頭,說道:“使用戰斧、戰錘這般在速度上毫無優勢的重型兵器,本來就是要以傷換傷,這姑娘總算是開竅了!” 阿爾傑顯然沒有預料到卡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驚慌之下,雙匕的攻勢當即停下,眼見躲避不過,他隻得橫過匕首護住脖項。就在雙方兵刃相接的那一刻,阿爾傑才感受到對麵這姑娘所爆發出的強勁力道,他被猛地頂飛出去,好在他反應機敏,他就勢後滾卸去了力道,才勉強地站起身。 雙匕上沾著血絲,卡倫的胳膊上也掛著幾道淺淺的傷口,阿爾傑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明白自己的突擊戰術失敗了。然而卡倫並沒有給予他太多喘息的機會,駭人的暗色斧刃攜著風聲早已到來,阿爾傑連忙撤身閃躲。 一瞬間戰局扭轉,卡倫高聲吶喊著,手裡的暗色戰斧揮舞如風,逼得阿爾傑連連撤步。盡管阿爾傑身手敏捷,左右閃躲間還不時能在卡倫身上留下幾道傷痕,但眼見快要被逼出圈外,阿爾傑心中焦急不已。 “佐恩,如果你是阿爾傑,麵對如此情形,你會如何應對?”中心看臺上,羅斯特忽然問向一旁的佐恩。 “最穩健的辦法是拖延時間,無論是從氣力消耗的角度,還是從積傷成疾的角度而言,卡倫的這般狂暴打法都不能持續太久,隻要支持到卡倫力竭,便可以克敵製勝。”佐恩略加思索,答道。 羅斯特贊許地點點頭。這半年的特訓中,羅斯特不僅是指導佐恩的戰鬥技巧,更注重培養他的戰術意識,無論是麵對何樣的戰鬥,冷靜地分析敵我的優劣,根據情況變化不斷改變思路,進而思索出最合理的戰勝方法,這是羅斯特作為一名老兵最推崇的戰鬥思維,而佐恩顯然是個好學生,他在戰鬥中所展現的那種近乎冷酷的冷靜常常令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 “但是並非每個人都能在戰鬥中保持冷靜。”羅斯特的目光回到場地內,輕聲說道。 被逼近圈外時,阿爾傑側身一繞,企圖脫離卡倫的進攻,然而後者卻並不讓步,她徑直回身一斧掃向阿爾傑,阿爾傑閃避不及,隻得交叉雙匕格擋,兵刃交錯之際,阿爾傑隻覺一股驚人的巨力傳來,雙匕險些被震得脫手,身形再度被逼回了賽圈附近。 連連被動之下,阿爾傑顯然有些急躁,對麵卡倫的攻勢乎沒有絲毫減弱,若是一直維持現狀,稍有失誤便會被卡倫逼出圈外,必須要破局! 堅定了這個想法後,阿爾傑側身躲過一道斜劈,抓住卡倫回招的空隙,左手短匕揚起直刺向後者的前胸,右手短匕繞身襲向側腰,卡倫見狀連忙撤斧擋住胸前要害,覆著皮甲的側腰則暴露在外。 “好機會!”阿爾傑心中暗道,右匕迅速刺出,在他的計量中,這一刺擊傷卡倫,自己便能乘機脫身,甚至借機取勝,他的目光聚焦在右匕之上,這一擊扭轉戰局! 然而當刀鋒剛觸及皮甲的一瞬間,異變突生!阿爾傑隻覺回撤的左臂被猛地抓住,旋即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道重重地反摔在地。阿爾傑隻覺腦中嗡地一聲,視線模糊了片刻,等恢復清晰後,一道暗色斧鋒依然橫在他的脖頸之前! 麵前的卡倫遍體刀傷,大顆的汗珠順著臉頰不住流下,正努力地平復急促的呼吸,但把持巨斧的手臂卻沒有絲毫顫抖,阿爾傑嘴角抽動著,勉強擠出了笑容,說道:“我輸了…” “第四場比試,卡倫.哈特勝!” 隨著羅斯特的宣布,今日的比試正式結束,晉級的四強已然決出,但在場的觀眾卻鮮有離場,所有人都在等待明日的抽簽結果。 洛克靠在座椅上打著哈欠,卡倫起身握緊了欄桿,費爾曼側目望向佐恩的位置,而佐恩則來到阿爾傑身旁,拍了拍他的後背,後者報以苦澀的微笑,兩人並無多言,目光逐漸移向主席臺的位置。 片刻之後,卡洛斯院長來到主席臺前,微笑著說道:“恭喜晉級的四位學員,今日的比試到此結束,餘下的比試安排將於明早公示。請晉級四強的學員留下,其他來賓可以退場了。” “祝你好運,佐恩。”阿爾傑象征性地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佐恩沒有多言,目送著他遠去,這時候需要讓他自己靜一靜。 等到觀眾悉數離場,競技場重歸安靜,佐恩、費爾曼、洛克以及卡倫四人在示意下圍聚於主席臺前,對麵端坐著滿臉笑意的卡洛斯院長,羅斯特主任托著一個罩著幕布的木盒站立在其身後。 “首先我要再次恭喜幾位成功晉級,你們距離入選又近了一步。毫無疑問的是你們每一個人都具備成為統禦者的素質,放在往年入選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但現實情況你們也了解,今年聖堂分配給風嶺的名額少的可憐,學院隻能從你們四個中再次遴選。”卡洛斯笑意收斂,手扶著桌案說道。 “你們也不必怨天尤人,據我了解今年的名額縮減並非是針對風嶺,帝國八區配發的入選名額都有所減少。而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丟掉對於聖堂和學院的質疑,認真應對接下的競選,之前我聽聞有的學員對於學院的比試配置頗有微詞,那麼這次我把機會讓給你們,由你們來決定明天的對手,如此你們應該沒有意見了吧。”卡洛斯的目光在四人之間來回移轉,言罷他招招手,示意羅斯特上前。 羅斯特來到四人身前,抬手揭開幕布,露出一個簡陋的抽簽木盒,說道:“盒子裡裝有四張紙條,兩張為紅日,兩張為藍月,抽中相同圖案者將進行下一輪比試,你們自行決定抽簽的順序。” “我先來!”費爾曼率先上前,伸手摸出一張,毫不猶豫地當眾攤開,紙條上畫著一輪鮮紅耀眼的太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卡倫攥著拳,默念著含糊不清的話抽了第二簽,紙條上畫著淡藍的彎月,她長出了口氣,費爾曼則是不屑一顧地冷哼了聲。 “剩下兩張,你們誰先抽?”羅斯特看向佐恩和洛克,兩人交換了眼神,洛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佐恩隨機說道:“我來吧。”他將手伸進木箱,同時握住了兩張紙條,思索片刻他扔掉了外側的那張,將取出的紙條攤開,紅日當中。 “哈哈,命運的抉擇啊,布蘭登!”費爾曼放肆地大笑,“等著接受慘敗吧!”未等卡洛斯發話,他便轉身離去。 洛克沖羅斯特聳了聳肩,“我就不用抽了吧。”後者點了點頭。 “好了,那明天的比試名單算是確定了,由先抽者先行比試,第一場費爾曼對陣佐恩,第二場卡倫對陣洛克。如果你們沒有其他疑問,就可以回去準備了。”卡洛斯院長提筆記下了名單,說道。 離開競技場之際,洛克挽著佐恩的脖子,貼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別忘了我說的話。”旋即帶著一抹神秘的笑容遠去。 “對陣費爾曼麼?”佐恩心中思索著,如今他早已沒了當初的畏懼彷徨。在他看來,競選是追逐太陽的軌跡,亦如一條遍布荊棘的路,費爾曼也好,洛克也好,他們都是自己必須逾越的阻礙,因為這條路上不存在僥幸。能夠對上費爾曼未必是件壞事,自己又能再次檢驗自己的決心! 念及此處,佐恩心中竟燃起一絲期待,他望著天邊的殘陽伸出手,五指張開便足以遮蔽夕光,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距離太陽隻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