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她大聲地向著枯井外的一切呼喊道。 下半身已經被枯井裡的碎屍和枯枝劃得遍體鱗傷,更別提斷骨岔口處的烏紫已經暗示她這條腿快要保不住了。 她的聲音逐漸嘶啞也逐漸歇斯底裡,她無法忍受自己眼睜睜看著自己殘疾甚至死亡乃至腐爛。 “別吵。” 井外有人突然怒喝道。 她突然間像希望被點燃一樣,大聲呼救“救救我,我在井裡,救救我!” 一個腦袋出現在井口,臉上掛著的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我TM都快死了,你還擱這鬧鬧鬧,有病啊!” “我也快死了啊!”她聲嘶力竭地向著井口的少年喊道,她已經不知道怎麼去祈求別人了,對於死亡的恐懼刺激著她發出了自幼就不被允許的咆哮。 井外的人愣了一下,表情逐漸由不耐煩轉為一種微妙的釋然,她也看愣了,不理解井外的人為何會使用這種表情。 “人肉據說和豬肉一樣。”井外的人沒頭沒尾地說著,用一種近乎詭異的微笑看向井內的她。 隨後…… 一具尚且溫熱的屍體跌落入枯井。鮮血並沒有噴濺多少,隻是白色的腦花碎了一地,大有一汪雪井的模樣,顯得詩意而荒誕。 她嚇了一跳,一地的腦花並沒有讓她感覺到不適與惡心,反倒是甜膩的血腥氣味讓她本就饑腸轆轆的腹部重新傳來了呻吟。 “吃嗎?” 不知應該稱之為幻覺還是執念,一句問詢自她的耳邊響起,聲音是不大的,但是卻如同炸雷般回蕩在她的腦海。 她伸手爬向屍體,被血液浸潤的泥地顯得無比滑膩,她不需要費多大力氣就能匍匐至目標的旁邊。 “吃嗎?” 這次不是幻覺,是她自己的低聲呢喃,她是否要越過那條界限,哪怕是無可奈何,哪怕是不得已而為之,哪怕是因為生死攸關。 …… “還活著不?” 井外傳來了聲音,嗓音雖然與三天前的那個人天差地別,語氣卻無比相似,甚至恍惚間讓她錯認為是地上腐爛的屍體在低聲細語。 兩條折斷的腿已經壞死,五日不曾進食的她依靠著青苔勉強維持著一縷生機,唾液腺已經空空如也,舌頭已然無法濕潤乾裂的嘴唇。 井口,一個方才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正在用詭異的微笑看著她,如同三日前墜井的人一般。 她歇斯底裡地向後退去,所剩無幾的理智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但卻因為過度的虛弱與焦渴而無法挪動絲毫, 井口的男青年隻是依舊詭異的笑著,垂下的長發在風中搖曳透過陽光,反倒有一些金色的意味。 他開口道:“放心,這一世的我還能活好久呢,不會這麼快死的。” 井底的她無法理解何為“這一世”身體剩餘的能量不足以支撐她完成最後的思考,哪怕全部耗盡也隻是讓她昏倒時不至於摔得太慘。 她隻能依稀辨別腿上傳來的瘙癢與劇痛,她隻能依稀發覺自己被人抱在懷裡走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