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獸化研究所(1 / 1)

人皆野獸 低分存在 5620 字 2024-03-17

“小子,又不去吃飯。”一個中年男人形象有些醃臢,特別是身上白色的製服,像是醫院的病人,穿上這更顯得人不乾凈。說不上哪不對,明明身上都被遮掩住了,就隻露出個腦袋,卻還是會覺得他不像是個好人。   話說,好人又是誰來定義的呢?   “沈強叔,謝謝你,我不餓。”男孩十七八歲,正是上學的年紀,卻呆在這裡。這對於他以前的同學來說,羨慕極了,可隻有他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獸化者,抑或是大多數人所認為的罪犯。如果覺得他們是無辜的,那何不看看當今的世界變成了什麼樣子。因為他們而死去的人,再也吃不了一口熱飯。如果天堂也有食堂的話,那另談。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走吧,趁現在飯菜還熱乎多少吃點。”沈強招呼著這個小室友,一個年齡隻有自己一半或許還不到的小室友。嘿,室友這個詞可新鮮的很那。有了這個身份,就好像自己年輕了許多歲,臉上掛的也不是皺紋或是胡渣什麼的,而是書香氣味。   可惜這些都是遙遠的幻想,與自己那混沌的前半生毫不相關。   男孩跟著沈強走了,如果再拒絕多少就顯得有些高傲而且不近人情了。陳竹跟這些詞語毫無關係,如果是反義詞,自卑、膽小如鼠,那還有的說,可是這不是什麼好詞,自己也不喜歡。   話說,一個人的性格又是怎麼決定的?   “雖然這些話由我來說可能不太合適,但是陳小子,你還年輕,以後的時光還有大把,你得走出來。”   走出來,說的好像就真的跟走路一樣,不說跟如履平地一樣,如果是要我跨過一個齊膝的臺階,那也不算難。可現實遠不如這麼簡單,我殺了人,盡管不是自己所想的,但是我殺了我的雙親。我親口咬死了他們,吃飯就成了一個新的夢魘。   陳竹上下唇像黏住了一樣,分離不開,低著頭,就跟在學校一樣,就跟在家裡一樣,何時何地都是這樣。一切似乎並未改變太多,隻是又多了一個吃不下飯而已。   “我嘴裡還有那種感覺。”陳竹隻感覺肩上一沉,沈強搭在了他的肩上,像是好哥們一樣。隻是這倆哥們年齡差的有些大。   而且似乎隻是單方麵的,因為陳竹把臉別開了,他有嚴重的腋臭!陳竹最受不了的就是腋臭,所以哥們這個詞也跟自己沾不上邊,當哥們就意味著得去忍受他的腋臭。   “這不是你的錯,我們都是被陷害的,是有人讓我們變成這樣的。新聞上不也說了嗎,是個國際犯罪組織,而且最近又開了一次那個什麼大會,說是已經在抓捕那些狗娘養的了。”沈強露出兩顆焦黃的門牙對著陳竹笑道:“等案子破了,我們就能出去了。”   真的是這樣的嗎?陳竹不忍心打破這個男人的幻想。想想從進來開始,就感覺這待遇不像個罪犯。一日三餐,不用工作,不用上學,隻有每天的身體測試,精神療養,還有服用各種各樣的藥物。這哪是罪犯?   看著身上的白衣白褲,簡直就是一隻人形的小白鼠。   “我覺得不出去更好。”這話說的有些直白了,甚至有種否定沈強所說的話的味道。話一脫口陳竹就後悔了,這話太沖了,會被罵的。條件反射一般,有點害怕,陳竹瞥了沈強一眼,還好他並沒有在意,仍然掛著油膩的笑容,黑色的皺紋裡似乎藏著些汙垢,盡管他今早上洗了臉,但仍然還是忍不住這麼想。   “你說現在的年輕人,年紀輕輕的,盡想些不好的東西。”沈強沒有生氣,露出了上麵整整一排黃牙,皺紋擠在眼角,甚至有些樂嗬。重重地拍了拍陳竹的後背一把,差點把他瘦小的身子骨都給拍散架了。“先吃飯,先吃飯,別想那有的沒的。”   食堂不大,四周刷著奶色的墻漆,在慘白的燈光下有些晃眼。如果地上再添點霧氣,那麼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相信這裡是天堂吧。貼著墻麵垂直擺放著桌凳一體化的餐桌,也是白色的,還好金屬部分的桌腿塗成了藍色,不然非得跟墻麵搞混,把小腿磕出條口子不可。   真有人會踢到桌腿嗎,有,陳竹第一天來就這樣流了血。你要他回憶那天發生了什麼事,那他是指定想不起來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被帶到這裡的,唯一可惜的是還記得自己為什麼在這裡,要是這個也能忘掉就好了。   沈強拿來兩個飯盒,一個是他自己的,一個是陳竹的。飯盒上寫了名字,是訂做的,每個人的菜都不一樣,這也是研究的一環,吃完還得填個問卷。習慣就好了,在監獄還得踩縫紉機呢,在這裡隻需要吃個飯,填個表,何樂而不為呢。   呃,也確實有人不樂意,甚至當眾獸化,造成了一些小風波。真的很小,甚至沒有濺起一點水花,當天那個人就被帶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從來沒有再見過。陳竹來的晚,這是沈強告訴他的。   從那以後,食堂也有安保人員了,站在墻角和門口。隻能說,習慣就好了,就把他們和樓上穿白大褂的研究員,一起當做這裡的裝飾就好了。   想必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吧,因為大多數人都低著頭,除了幾聲耳語,就隻有吃飯吧唧嘴的聲音和筷子刮過飯盒的誇誇聲。大家都好像有什麼心事,都放不開。   “喂,陳竹小兄弟,你不吃可以給我,那點菜,我根本吃不飽。”一個寸頭大男孩操著一口粗獷的口音,他很高還很壯,坐在陳竹麵前像一座小山,他可比自己大了整整一圈。   “嘿嘿,牛林,你又到處乞討。”沈強刨了一大口飯菜,把嘴巴鼓得滿滿當當的。   “鼠哥,你知道的,我用力氣的地方多著呢,吃不飽怎麼能行。”牛林,仍然不忘陳竹沒吃幾口的飯菜,指著那盤菜,笑嘻嘻的,“可以不?”   鼠哥自然指的是沈強了,仔細一看他眼睛確實有些小。但這不是叫他這個稱號的主要原因,大家都是獸化者,曾經變成過某些猛獸,所以叫沈強鼠哥也就不難理解了,因為他是隻老鼠。   在很多人看來這是很丟臉的一件事,老鼠啊,骯臟的代名詞。可是沈強並不介意,第一次麵對牛林的詢問,便直當地說明了他是老鼠。牛林並未嘲笑老鼠有多麼不好,而是炫耀自己是頭牛。或許在外人看來,這無異於嘲笑,可是沈強知道這人沒有壞心眼。   要問為什麼的話,就四個字:見多識廣。而問起沈強是怎麼來的,他卻緘口不言,隻說自己是個農民工。   陳竹把那盒飯推了過去,反正自己也吃不完,留著也是浪費。   “好勒,謝謝哥。你說這破食堂,加餐也不給加,說什麼都是限量的,這裡哪都好,就是摳門。”牛林跟剛開始吃飯一樣狼吞虎咽的,他可是剛剛才吃完一盤同樣多的飯菜啊。   “用力氣,你哪有用力氣的地方?大夥都一樣都是在這吃了睡,睡了吃,就你老喜歡跑那什麼健身房去,城裡人的那些破玩意兒。”沈強咽完嘴裡的飯說,“有那力氣,不如多耕幾塊地,多搬幾塊磚來的有用。”   “鼠老哥,這就是你思想落後了。強健體魄的事情,怎麼會是沒用的?真遇到事的時候,打不過別人,哭都沒地哭去。這叫什麼來著,有句成語叫,胃裡抽貓。”牛林一臉得意地舉起胳膊秀了秀肌肉。   “未,未雨綢繆。”陳竹賠笑,還是好心提醒了他那個成語。不過對於牛林的'先進思想'不敢茍同,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喔,對對對,還是得文化人。”   牛林是那種典型的沒心沒肺的家夥,他來這裡的原因已經眾所知周了,這還得得益於他大力宣傳的結果。逢人便問:姐,哥,你怎麼進這來的。   然後就吹噓他的英勇事跡,至少他覺得自己的行為相當給力。大街上,擋別人路了,被一個開著豪車的公子哥罵了幾句,兩人發生了口角,然後氣不過莫名就變成了一頭水牛,把人車給砸的稀巴爛。   就結果而言他的情節算是最輕的,到最後也就是砸了別人幾百萬的車子而已,人也沒傷到。要知道這裡麵的幾十號人,身上沒背幾個人命是不可能的。   比起事情本身,陳竹更關心的是他竟然記得事件全部過程。也就是說獸化過後他仍然保持著清醒,除了吹牛逼的部分,全都是他想做的事情。到現在他也是研究所裡麵少數幾個能自己主動獸化的人之一。   除此之外,其他人包括陳竹、沈強在內,都記不清獸化過後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自己殺了人,犯了罪,變得不再像是人。   “吃完了!”牛林滿意地抹了抹嘴,“不行還是吃不飽,還得要點。”說完便站起來朝其他桌子周圍晃蕩,看有誰留有剩飯。   吃的真乾凈啊,陳竹看著空空如也的飯盒,甚至連一點油都沒有剩下,說是狗舔過也不為過。讓人莫名想起來了不久前才結束的高中生涯,舔盤子是那個年紀的男生常乾的事。   此時竟還懷戀上了曾經最討厭的日子,不過懷戀是一碼事,喜歡又是另一碼事了。自己絕對不會再回到那個時候,盡管也不可能回去了。   “滾!”聲音從桌子對麵傳來,聽得出來聲音的主人非常暴躁。   “你大爺的,不會說話嗎,不給就不給唄,吼這麼大聲乾嘛。”這是牛林的聲音,音量上同樣不甘示弱。   “老子最恨你這種狗屎,臉皮真的厚,沒教養又粗俗,一看就是個街溜子。說不定還是個啃老族,沒進來之前就是個社會的禍害。進來之後,更證明你就是個禍害。”那人微胖,一個大青年,也許是大學生,也許是已經工作了。不知為何,這裡的獸化者們,年輕人居大多數,中年人很少,老年人更是沒有。   牛林說不過他,抑或是他說的戳中了痛點,叫他無法反駁。他臉漲的通紅,發泄不出去的情緒,便化為了力量,重重地砸在了白色的餐桌上。餐桌就像是紙做的一樣,被打折成了兩半,發出了一聲巨響。那可是實木餐桌啊,跟紙可不是同一種東西。   一瞬之間,整個大廳的人都被吸引到了這邊。像是回應觀眾們的目光,牛林在眾目睽睽之下身形陡然變大,一雙利劍一般的水牛角從頭頂上拔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比之前還要大一圈的身軀把白色衣服撐開,化為了一片片布條,裸露出他灰白色的皮毛。   就連麵容也朝著水牛那邊變化,眉毛變得厚重,鼻子像座小山一般掛在臉上,一張不像是食草動物的大嘴,幸好牙齒還是板正的,不然就得懷疑他是不是變異了。雖然變化很大,但他整個人的氣質還有一些特點並沒有變,知道他的人隻需要一眼便可以看出這個家夥叫牛林。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沒有人敢上去跟他打招呼。像很多人一樣,陳竹也連忙起身,遠離了事件的中心。倒是沈強,還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權當是在看一出戲劇。   畢竟真正的獸化自己也沒看見過幾次,這種好萊塢大電影一般的場麵,怎麼也不能錯過。   隻可惜他對麵的那個青年沒有獸化,下一秒,他便被牛林一巴掌拍在了墻上。倒吐一口鮮血,捂著胸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警衛們也將槍對準了牛林,麻醉針一根根地紮進了他的皮膚,同時將在場的觀眾一一驅散。警衛們就這樣舉著槍,牛林沒有下一步動作,也沒有想要反抗,隻是惡狠狠地看著痛苦掙紮的青年。直到身上紮了二十來根麻醉針,這才將毛皮慢慢褪去,化為了正常人類的大小,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這場鬧劇過後,牛林被關了近半個月的禁閉,那個被他打傷的青年也隻是肋骨斷了幾根,十多天就恢復了,然後他也被關了禁閉。   這樣的小風波,沒多少,也隻有牛林這樣的人能乾得出來。其餘時候,還是繼續研究院裡枯燥又安心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