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老大，什麼事？”金輝敬了個禮，挺起厚重的胸脯，臉上的肥嘟嘟的肉讓人看了不禁想摸一把。 　　“羅維他們不在，拜托你調查些東西。”詹心佐遞了根煙，金輝順手接下。 　　“什麼事，案情有進展了？” 　　“算是，有些疑點。”詹心佐叼著煙答道。 　　“你不是去獸化研究所了嗎，難不成？” 　　“是的，我想先問一下，研究所一共有多少研究人員？”詹心佐想起地下室來來往往的研究人員，感覺人有些多。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邊的事我們也管不了。大概一百來個吧，算是很多人了。”金輝思襯道。 　　“行，你去要一下他們的人員名單，還有出入記錄。還有他們的個人信息，越詳細越好，特別是蔣所長的個人資料。”詹心佐抖了抖手中煙，煙灰靜靜掉在煙灰缸裡，從紅色變成了灰色。詹心佐又補充了一句，“獸化者的資料也弄來。” 　　“好勒，三天之內，全部整理好給你拿來。”金輝又問：“還有其他事嗎？” 　　“哦，對。順便幫我查一查‘迷迭香茶’典藏版。它的買家，人多不多，不多的話查一查有哪些人買了。” 　　“這，典藏版的話，應該也能查。”金輝問，“我有點好奇，查這個乾什麼。” 　　“或許有用。”詹心佐將煙頭熄滅，又抽出來一根。 　　“好吧。”金輝領命，敬禮，便離開了。 　　詹心佐瀏覽著蔣所長提供過來的，三個企業的信息以及聯係方式。接下來則是去拜訪這三家公司，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什麼吧，也有很大可能什麼也發現不了。查案子就是這樣的，有一點蛛絲馬跡就得尋過去看看。 　　這三家公司，天明科技，新塔科技還有什麼樂平飲料公司，除了新塔科技公司他們是製藥公司，可能會和生物類的研究所扯上關係之外。其他兩個，從中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技術。很難不想到他們有什麼目的，或是想法在裡麵，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按照距離，詹心佐先去拜訪了天明科技，一次樸實無華的拜訪。聊的很簡單，一下午的時間，詹心佐就把他們暫時從懷疑名單裡排除了。天明科技給的理由，也讓人無法反駁，“我們隻是想盡快還社會一個太平。”於是他們便以小回饋，贊助獸化研究所。很偉大的胸懷，詹心佐笑了笑，竟有這種資本家。 　　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新塔科技。本來他們很抵觸詹心佐的拜訪的，因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在調查他們啊。可最終不論是迫於調查組的權力地位，還是於情於理應該配合，他們接受了詹心佐的詢問。 　　而他們的理由也很簡單，其中有利可圖，很確切的商人罷了。可詹心佐並不能把他們從懷疑名單中排除。 　　“我們需要他們的研究成果，你想想，人能變成野獸，這是多麼盛大的表演。遠超任何一場大師所表演的魔術，我想要搞清楚他的手法，他的原理，人的好奇心是無限的。也正是這種好奇心，人類才能不斷進步。” 　　“這不是正統的表演。”詹心佐有些不開心。 　　“不，何必在意這個。隻要我們獲得了背後的秘密，知道怎麼使人變成野獸的，理解其中原理，這時候新世界的大門將會敞開。我們要走在最前麵，成為龍頭，名流千古。”他說。 　　新塔科技董事長的話讓詹心佐想起了何全安，前任組長。他的調查方向就是弄明白為何人會變成野獸，犯罪集團到底做了什麼，會讓人這樣變化。 　　循著這個方向，何全安格外關注獸化研究所，時刻關注著研究所的研究動向。 　　想到這，詹心佐猛地站起，目光如利刃一般望著前方。董事長坐在他的對麵，被嚇出一身冷汗，差點下意識就喊保衛了。 　　大意了，大意了！我怎麼會忽略了這個點，何全安的半獸化不是毫無預兆，毫無理由的。他過分關注獸化研究所了，他摸到了他們的蜘蛛網，他靠的太近了。野獸的巢穴是不準許有其他生物靠近的。 　　獸化研究所絕對有問題，自己的懷疑是對的，必須馬上回去徹底調查，權限不夠就向上級請示。 　　隻是眼下還有一家公司未前去拜訪，樂平飲料公司，最為懷疑的對象。飲料公司怎麼會贊助生物研究所。 　　詹心佐此刻隻恨自己不能分身，心急火燎地打通了金輝的電話， 　　“金輝，趕緊去封鎖獸化研究所，不準任何人進出，等待接受調查。” 　　“啊，老大，我們沒這個權限啊。” 　　“不用管，先照我說的做，其他事先放一放，出了事，我來扛。”詹心佐近乎吼著。 　　金輝也是第一次見詹心佐如此焦急，心中一凜，立馬帶人往研究所去。 　　與樂平飲料，本來是預約的明日。但是現在詹心佐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買上票，立馬趕車前去。真可惡啊，為什麼這三家公司不在一個城市，每天馬不停蹄地前往，都要花費三天時間。 　　樂平飲料公司的董事長呂拚的辦公室，寬闊明亮，一塵不染。落地窗邊，多肉在黃昏的餘光下打著盹。詹心佐在自己辦公室待久了，差點一度認為自己算是愛乾凈的了。 　　“詹警官，跟你的預約應該是在明天吧，這，你看，都要下班了。”樂平飲料公司董事長呂拚，抬手看了看手表，隨意望望外麵漸暗的天色。話是這麼說，秘書還是把茶沏好了。 　　“抱歉，急事，希望呂董理解。”詹心佐不打算喝茶，連煙都沒氣去抽。 　　“有什麼事，電話裡說不就好了，何必奔波。”呂拚整了整衣領，中年人老男人穿這些東西是有些束縛了，“但是，既然是警察叔叔拜托的事，那我肯定得配合了。” 　　“謝謝，呂董。”詹心佐瞇著眼睛又說，“其實很簡單，就是問問，您是為何贊助獸化研究所。” 　　“還以為什麼呢。”呂拚往後靠在沙發上，微微陷了進去，“一，當然是為了盡快找到那些把人變成野獸的混蛋啊，二呢，就是，我對獸化這件事，好奇得很那，就想知道個明白。就這個，電話裡也能談的明白。” 　　這回答幾乎等於前麵兩個公司的綜合版，懷疑他是不是聽過詹心佐之前的詢問。 　　“你們是飲料公司，似乎從中得不到什麼有用的利益吧。” 　　“哎，格局大一點嘛，如果他們能找到人們獸化的原因，並解決問題，作為贊助，名聲會大起，我們公司賣的飲料銷量也會高很多，何樂不為呢。”呂拚從沙發上坐起，直直地盯著詹心佐，“所以警官們也要努力啊。” 　　“所以，不惜巨幅減少盈利，甚至虧損也要解決問題？”詹心佐眉頭微皺。 　　“這就是大義，為了人類的大義。我從小就喜歡三國，魏蜀吳為了天下大義而爭鬥。雖然殘酷，但百利。使歷史進入到了下一個階段，人類文明得以前行。那樣的亂世，層出不窮的英雄戰士，這才讓這個時代在歷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 　　“站在上帝的角度看確實如此，可對於那時候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來說，這是一場災難。”詹心佐端著茶，看著冒出的騰騰熱氣。 　　“萬事萬物都有代價，不是麼。” 　　“代價與收獲成正比，對於一個商人來說，更是如此。”詹心佐放下茶杯，他不知道這是什麼茶，但不是迷迭香。 　　“哈哈，看來警官對我們有著很深的刻板印象呀。” 　　詢問到此，算是基本結束了，而後又問了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這三次拜訪，一點線索沒有，這是預料之中的。三位董事，滿嘴跑火車，沒有一句真話。但這也側麵印證了自己的一個猜想，他們確實與獸化研究所有更深層次的交易。因此拿下獸化研究所是重中之重，這邊是可以進行更深層次的調查的。 　　詹心佐扶著額頭，閉上眼睛小憩。這些天跑的有些多了，從研究所，再到三個公司，都快趕上上個月一個月的運動量了。年紀越大，就不得不服老，疲憊積累的越來越快。年輕的時候，通宵都不覺得累的，每天二十公裡都不在話下。 　　怪不得說，年輕是最大的財富。也不知道羅維他們調查的如何了，他們也要去很多地方實地調查，特別是趙榆。至於其他人，則不希求能有什麼進展。算算時間，他們也應該快回來了，希望能有好消息吧。 　　而現在更希望能將研究所握在手心，詹心佐睜開眼睛，感覺越來越接近了，很快，很快，就能有突破性的進展。 　　“詹心佐，你趕快給我回來！” 　　是總局打來的電話，他的不滿與憤怒溢於言表。難不成是嫉妒自己公費出遊？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研究所的事。 　　果然，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前任沒能攻破自己也不太有可能成功。但是這是必須要爭取的一步，這是製勝的一棋。 　　剛到總部，就見到金輝正等著自己，他耷拉著腦袋，看到詹心佐來，也隻能露出苦笑。 　　“老大，不行啊，上麵不準我們調查研究所。”金輝又補充道：“不過，典藏版的事已經查到了，這是所有購買過的顧客名單。”金輝遞過來一張表格。 　　“辛苦你了。”詹心佐接過表格，拍了拍金輝的肩膀，便朝樓上局長的辦公室走去。 　　好小，剛一推開木門，詹心佐發出了這樣的感嘆。比起之前拜訪的三位董事長的辦公室，確實小，但沒有不好，這裡更親切。 　　“李局。”詹心佐率先問好。 　　“詹心佐，你想乾什麼？”局長食指重重地指在桌子上。 　　“研究所有問題，必須徹查。”詹心佐直言不諱，像是剛出生的牛犢。 　　“調查，調查什麼？那裡不是我們這種門外漢能乾涉的，是國家機密，你明白嗎？出了事，連我都要受到嚴懲。” 　　“那裡的人員情況有問題，我隻查人。” 　　“你是要氣死我是嗎？”李局激動得差點站起來，“最不能查的就是人。現在國際形勢緊張，裡麵的不僅僅是我國的研究者，外國的也很多。現在是齊心協力共同偵破線索的時候，出不得岔子。要是我們懷疑上了他們的人，合作就進行不下去了。技術上我們離不開他們的支持，找書苑 www．ｚｈaoshuyｕan．ｃom 你懂嗎？” 　　“即使其中有可能藏有罪犯。” 　　“你有證據嗎？” 　　“查了就有了，不查，更證明不了他們的清白。” 　　“你還是這個倔脾氣！”李局格外大聲。“為所欲為，一點不考慮後果。” 　　“李局，來一根，消消氣。”詹心佐站起來遞了根煙。 　　“戒了。”李局看了眼，扭過頭去，詹心佐隻好叼在了自己嘴裡。 　　“李局，你對研究所知道多少？”詹心佐問道。 　　“還能知道什麼？他們就是解決獸化問題，在做研究。他們的研究成果也是有目共睹的，獸化者們的病情也是得益於他們才逐漸控製下來了的。你到底想說什麼？”李局隻覺得渾身發熱，該把窗戶開大一點，透透氣了。 　　“他們私底下有不正當的利益關係，研究所和資本公司。”詹心佐正色道。“我想知道何全安調查到了什麼地步。” 　　是不是今早上吃的太少了，李局忽然感覺大腦有些缺氧，精神也不太集中。夏末的天，空氣中仍帶著燥熱的火氣。 　　“詹心佐，謹言慎行。”不知是之前有些用力過猛了，還是天實在太熱，李局提不起說話的力氣了。 　　“老師，你曾經教過我，當警察的，就是得有股牛勁。” 　　短暫的沉默讓空氣越發凝固，李局起身移開凳子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走吧，跟我去檔案室。” 　　“謝謝老師。”詹心佐欣然跟隨。 　　“查出來了，你想怎麼辦？” 　　“該怎麼辦怎麼辦，我不會放過任何一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