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斯一(1 / 1)

《烏鴉知道的事》   烏鴉知道很多事。   它們很會討自己歡心。它們懂得人類的?處和短處。它們喜歡看樂子也喜歡製造樂子。天底下沒有什麼不能成為它們眼中的鉆石。它們是如此熱愛美好的事物。可人們經常對他們避而不談。並非因為它們喜歡揪其他動物的尾巴,畢竟人類的尾巴隻剩下一節?頭在肉裡了。隻因為它們通體漆黑。   斯普辛·卡拉斯知道。在他眼中的烏鴉是如此可愛的寶?。他哥也是,就是可惜他哥不自愛,也不自知。   其實他哥有個超級棒的魔法贈物,那就是真誠和敏感。   不是一般的敏感,而是那可以對未知事物一探究竟的敏感的覺察力。真的!   他就是做夢都在思考。沒有比這更色的了!卡拉斯這樣認為。   而且他還是那麼的熱愛著這個家......就是對自己這個弟弟有點局促。   卡拉斯時不常擔心是不是自己看自己哥哥的眼神太像一隻準備搶走首飾的烏鴉,而在他哥和他說很??要的事的時候把頭別過去。這動作看起來像個?流浪子,就差吹一聲口哨了。   遺憾的是他還真的吹,對著空氣幾百裡外的烏鴉。   這使得他哥眼中的他和他自己想的他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他愛他哥,他哥沒他想的那麼了解他,哦,還有他哥自己。   哦......至於那個命運空降的妹妹。卡拉斯更是愛不釋手。不過是對於寶石的那種愛。   “她是一隻名副其實的烏鴉,而自己隻是個半吊子的馴鴉人罷了。”   可惜身邊人都以為他也是烏鴉。隻有烏鴉知道他不是。他有自己的人生課題,那是跨越時間和空間的大難題。誰也不知道怎麼辦,就連那個大名鼎鼎的馴?師薩納也。因為那是他的課題,不是她的。   灰色的橋頭,雕滿狐貍與橄欖枝的柱子旁,卡拉斯站在這裡眺望著遠方灰藍色的海麵。霧氣逼人,海?濕冷而潮潤地不斷朝身上撲擁著。我的大衣隨?擺動著黏在身上,沒有比這再熟悉的氣息了,在亞尼斯托的清晨,烏鴉每日都會來到這個港口站上一個鐘頭。   啊,這裡有家的氣息呢。   從諾曼蒂克到亞尼斯托,有多遠呢?   坐船要穿越一片無盡的黑暗,足以讓你忘記前生的黑暗。穿過了那裡,就離諾曼蒂克不遠了。要說黑暗,阿法裡斯之海倒不是完全的黑暗。那裡偶爾有極光,當極光降臨之時,就會照出晶瑩透亮的冰山和礁石。那裡會有如人?的歌聲般的呼嘯聲。然而更多的時候還是一片足以讓人孤??到致幻的死寂。   船夫知道路,所以卡拉斯隻管坐在那裡就好了。   想來,卡拉斯至今都不清楚那邊的船夫是如何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走那條路的。也許他們都隱藏著一個驚人的秘密?比如其實他們都是亞特蘭蒂斯的後裔或者他們都是摩爾撻的法師什麼的......總之他最終還是到了這裡,亞尼斯托。同時忘記了久遠的事情,隻記得一些感受。   今天就到這吧,卡拉斯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表,此刻已經是正午。   雖然亞尼斯托的每一天裡除了單調的光線明暗幾乎無法區分時間,不過表還是很準的。這裡常年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月亮。要說卡拉斯今天為何到這裡?他也記不清了。他隻記得,他得來這個地方。他對船夫說,“我要去亞尼斯托”,之後的記憶就不記得了,再想起來就是自己看到了極光,然後記得那陣自己一點點忘記了過去。   還有一件剛到亞尼斯托和在那時之前一段時間令他十萬分焦慮的事情,就是他忘了要來這裡乾什麼。一邊思考著這些話卡拉斯一邊穿過鬆子巷,在鴿子燈塔前拐彎進入金枝巷,然後去貓腳街,最後穿過一個叫塞萬提斯之?的酒館來到了翼城。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大柵欄的側鐵?走進了種滿鬆柏的林蔭路。“我要去?路易楊,她是今天要麵試我的考官。”人生課題的。   卡拉斯順著林蔭進入小道,穿過拱形的?洞,灰白的墻麵上鑲嵌著貍花色的磨平了的石頭。然後在?洞口拐進墻外的樓梯。   他順著陡峭的樓梯一直往上走了三層,盡管他不是很恐高,還是沒有低頭或向墻外看的意思。然後他推開了鐵藍色的木?,走進了暖光的雕花樓道。也許正因為室外如此陰冷,所以亞尼斯托的室內裝潢從燈到地毯,從家具到玻璃窗彩窗和小的器具都做得十分溫暖人心。   他經過了擺放著鼬形茶壺的餐?,抬頭仔細打量著一排排的?得差不多的植物雕花?頂?的?牌,它們上麵沒有字,是各種翅膀。他找到了翠?的羽翼,在樓道盡頭的彩窗旁。   就是這裡了。   彩窗墻頂掛著各種羽毛做成的捕夢網?鈴。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要敲?,手表還差兩分鐘才到點。而在他之前是否有上一個麵試的人呢?   “如果楊女士要問我的過去,我要怎麼回答呢?”“烏鴉要怎麼回答呢?”   “我連自己的技能都是在這裡定居後一點點試出來的——我連自己前世的職業都忘記了。至於這份工作,實在入天上掉下的餡餅一樣......雖然我不太清楚具體是做什麼的,但是路易家可是這裡大名鼎鼎的貴族吧?”   卡拉斯終日都在腦海裡遨遊著。這樣的白日夢月月年年地持續著。夢做的鏡中世界之外的現實世界裡,他哥卻覺得他隻是對生活有點過分心不在焉了。   《斯普辛的日記》   烏鴉們有一場龐大的計劃。卡拉斯知道。但某隻主謀似乎並不知道他知道。但這也無所謂。少年老成。卡拉斯自命不凡。至於那是怎樣的計劃呢?卡拉斯稱這計劃名為“斯普辛的日記”。因為烏鴉們會在夜晚化作人形,將羽翼化作雙手,將漆黑的華服順勢脫落成文字洋洋灑灑地嘀嗒成文字。它們準備寫下自己的存在。一些被稱為超自然的,本來就存在的東?。一些被無視的寶貴之物,一些......受盡挫折但依舊閃閃發光的寶石,那些烏鴉求之不得獲之難存的人事物。它們決定將這些悄悄記錄下來。在某個星球彼端的宇宙中的某些地方,它們這樣的行為被稱為“神明的書記”。   卡拉斯知道,這樣一本日記就在他家的壁櫥裡。他也知道保姆阿法爾正是這樣一位書記。他覺得自己無所不知。但是卻做不了什麼。這種事,他無從乾涉。   就像他對哥哥的愛和對妹妹的嫉妒那般......   或許我可以寫一份翻版?或許我也可以寫一份斯普辛的日記?或許我也可以寫作?我不需要變成烏鴉就擁有雙手。我還聽得懂他們說話!我還會潤色!我的文筆不賴的。甚至還能以此謀生。為家裡緊促的生活添一筆錢的保障......   我需要那隻鋼筆。金色鋼筆。那隻傳聞能改寫痛苦的美好之筆。卡拉斯這樣想著,進入了他今天的份的白晝夢。在夢的鏡子的另一端,他試圖搞到這麼一隻神器。背著家裡所有人。   《金色鋼筆》   夜又深了。卡拉斯打開小手電筒。微弱的光照在他厚厚的日記本上。咳咳。   他故意輕咳兩聲調整了下狀態,決定邊寫邊進入白日夢的漫遊。他暗自期待著自己的鋼筆可以成為那改變命運的傳奇神器。但是自從上次白日夢起,卡拉斯就感到了一絲莫名的不安。而直到這次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附身在的軀殼並非是他自己捏出來的形象。   根據卡拉斯在學校學到的常識而言,這顯然太不正常。根據烏鴉的話語,這就更不正常了。過去的白日夢裡,他通常都是無所不知的才對......烏鴉,也應該是無所不知的才對。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卡拉斯心想。然而烏鴉也並未告訴過他什麼。他實際上也隻是個竊聽者。   “灰色的橋頭,雕滿狐貍與橄欖枝的柱子旁,我站在這裡眺望著遠方灰藍色的海麵。霧氣逼人,海?濕冷而潮潤地不斷朝身上撲擁著。我的大衣隨?擺動著黏在身上,沒有比這再熟悉的氣息了,在亞尼斯托的清晨,我每日都會來到這個港口站上一個鐘頭。啊,有家的氣息呢。”   “從諾曼蒂克到亞尼斯托,有多遠呢?   “坐船要穿越一片無盡的黑暗,足以讓你忘記前生的黑暗。穿過了那裡,就離諾曼蒂克不遠了。要說黑暗,阿法裡斯之海倒不是完全的黑暗。那裡偶爾有極光,當極光降臨之時,就會照出晶瑩透亮的冰山和礁石。那裡會有如人?的歌聲般的呼嘯聲。然而更多的時候還是一片足以讓人孤獨到致幻的死寂。   “船夫知道路,所以我隻管坐在那裡就好了。想來,我至今都不清楚那邊的船夫是如何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走那條路的。也許他們都隱藏著一個驚人的秘密?比如其實他們都是亞特蘭蒂斯的後裔或者他們都是摩爾撻的法師什麼的......總之我最終還是到了這裡,亞尼斯托。同時忘記了過去的事情,隻記得一些感受。”   卡拉斯一邊讀著自己先前的記錄一邊思索著白日夢的發展方向......   “今天就到這吧,我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表,此刻已經是正午了,雖然亞尼斯托的每一天裡除了單調的光線明暗幾乎無法區分時間,不過表還是很準的。這裡常年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月亮。要說我為何到這裡?我也記不清了。我隻記得,我得來這個地方。   “我對船夫說,我要去亞尼斯托,之後的記憶就不記得了,再想起來就是自己看到了極光,然後記得那陣自己一點點忘記了過去。還有一件剛到亞尼斯托和在那時之前一段時間令我十萬分焦慮的事情,就是我忘了我來這要乾什麼了。我一邊思考著這些話一邊穿過鬆子巷,在鴿子燈塔前拐彎進入金枝巷,然後去貓腳街,最後穿過一個叫塞萬提斯之?的酒館來到了翼城。我深吸一口氣,推開大柵欄的側鐵?走進了種滿鬆柏的林蔭路。我要去?路易楊,她是今天要麵試我的考官。”   ......   “我順著林蔭進入小道,穿過拱形的?洞,灰白的墻麵上鑲嵌著貍花色的磨平了的石頭。然後在?洞口拐進墻外的樓梯,我順著陡峭的樓梯一直往上走了三層,盡管我不是很恐高,還是沒有低頭或向墻外看的意思。然後我推開了鐵藍色的木?,走進了暖光的雕花樓道。也許正因為室外如此陰冷,所以亞尼斯托的室內裝潢從燈到地毯,從家具到玻璃窗彩窗和小的器具都做得十分溫暖人心。我經過了擺放著鼬形茶壺的餐?,抬頭仔細打??著一排排的?得差不多的植物雕花?頂?的?牌,它們上麵沒有字,是各種翅膀。我找到了翠?的羽翼,在樓道盡頭的彩窗旁。就是這裡了。”   “彩窗墻頂掛著各種羽毛做成的捕夢網?鈴。我不清楚自己是否要敲?,手表還差兩分鐘才到點。而在我之前是否有上一個麵試的人呢?如果楊女士要問我的過去,我要怎麼回答呢?我連自己的技能都是在這裡定居後一點點試出來的——我連自己過去的職業都忘記了。至於這份工作,實在入天上掉下的餡餅一樣......雖然我不太清楚具體是做什麼的,但是路易家可是這裡大名鼎鼎的貴族吧?”   “?鈴無?卻響了起來。?裡傳來‘請進’的聲音,輕柔的女聲。我推開?,轉身帶上?,再回身站在?口。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然後......我踩在暖棕紅色的地毯上,前麵沒有椅子,隻有一臺麵向我的辦公桌,和帶著眼鏡的身披翠?羽毛色的鬥篷的泛綠的金發的小巧女士。   “她的肩上亭立著一隻翠?。翠?時不時回頭和她輕輕叫著。我忍不住往那看,一邊輕輕向前邁了幾步。我想著開口要打斷他們是否合適的時候,楊女士說道:‘金爵士,好久不?啊。您大老遠來了也一聲不吭我們還以為您出了什麼事。’金?我以前是個爵士?在這之前我隻記得我叫卡斯......那麼說金應該是我姓吧。“呀,司邁怎麼不在?”楊女士側頭打量著我,在我身上尋找了一圈,最後問道:‘金絲猴先生?您在嗎?’翠?在她頭頂上轉了幾個圈,又在我身上轉了幾個圈?了回去在楊女士耳邊輕輕嘀咕了起來。楊女士時不時露出驚訝的表情,她向我問道,您從哪裡過來的?我說:‘從諾曼蒂克來,穿過了一片黑暗的海......’”   “楊女士神色凝重地說:‘那您有記得船夫?什麼樣嗎?’”   “我說:‘......不記得了。他有大大的兜帽擋著臉呢。我倒是有印象他穿著紫色大衣。’”   “‘您還記得過去的事嗎?’,楊女士擔心地皺著眉看著我,翠?也一同。”   “‘......記不清了,我每次站在剛到這的橋頭回憶,但是怎麼都想不起來。’”   “‘哎壞了,’楊女士低頭嘆了口氣,她用纖細的手腕攬了攬自己的披肩發。她抬起頭對我說:‘您去裡屋坐一下吧,我和艾提說兩句。’她說著用手向墻邊一指,墻瞬間化開一扇?,是翠?羽毛組成的。我穿過?,?就從身後消失了。我來到了一間會客室,墻紙是深藍色和金色藤蔓組成的,這裡有一對桌椅,瑩綠色的茶水懸浮在空中,白?形的茶壺也。我便坐在了麵對被藤蔓擋住的窗戶前的那把椅子上,然後看著茶水傾斜而下倒進了花形的茶杯裡。隨後我脖子後麵感到了翅膀拍打的?。   “楊女士不知何時走進來坐到了我對麵,翠?落在了我肩上。‘司邁是您的靈,他是一隻金絲猴。您的故鄉諾曼蒂克那邊曾經發生過一起戰事,您是那邊的記者,和我們不止一次合作過了。而您每次都是做火?或者?機來這裡的。我們從不坐船。因為亞尼斯托和您那裡隔著的海域是有會吞噬靈的怪物。那邊的船夫為了自己的靈不背吞掉是會那客人的靈喂海的!’”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楊女士。‘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才讓您坐了船。您平時不會這麼做。’,楊女士幾乎喊了起來,她放下張開在空中的胳膊,然後輕輕向後倚,‘您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順說我們在的這間房子是我的靈空間,我們的對話不會泄露出去,您放心回憶。’她在胸口前雙手合十了下,搖了搖頭。   “‘我努力想想。’我尷尬地說,不知為何一個念頭從眼前?山而過,‘有沒有可能我和司邁分開行動?雖然我對靈的事情都記不得了然而我似乎確實對金絲猴有印象...話說回來您要找我的重要的事是?’楊女士說:‘現在還不方便告訴您更多,我想拜托您寫一本關於諾曼蒂克戰後反思的書本來,並希望您從??立報社出來後能在我家繼續做聯合報記者......您先前很喜歡和我們合作的。並且因為您過去的一篇關於諾曼蒂克與亞尼斯托的舊時代貴族文化的報道,我們都開始叫您金爵士。您連這也不記得了嗎?’”   “我摸了摸下巴說:‘如果可以采訪些與過去無關的事我想我也許可以。目前我也工作不定,實相不瞞我還真的連過去自己是記者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我敢肯定的是在去那片海域之前我應該都記得。’”   “‘現在還請您不要聯係您家那邊的人讓他們擔心,我們盡可能先做一些恢復訓練吧?我看看我的能力能否幫您回憶起一點,或找到司邁。您按照計劃的時間的話應該已經在這裡呆了5個月了。今天您要不要先住在我這邊,我給您安排一間屋子。’”   “‘好吧。’我那樣說道。之後便跟隨楊女士離開了工作室。穿過走道,下樓梯,然後在對麵的樓裡住了下來。我躺在蓋著棕色被子的床上從口袋裡掏出金色的鋼筆。原來你是我過去一直用的鋼筆嗎?我依稀記起什麼人跟我說,當你覺得十萬分迷茫的時候,就拔出它,它會指引你離開困境。我想著,還是不要將它輕易打開,看看自己能走到哪步吧先。於是閉上眼,期待起次日的黎明。”   那天合上本子後。卡拉斯做了一個夢:   一個穿著深紫色?袍的人,他站在極夜的冰川上,舉起月藍色藤蔓纏繞的劍柄的冰一般的大劍——重重地砸下去,在雙腿間劈開了冰麵。冰哢呲哢呲地蛇形裂開,如閃電般的黑色的水如銀杏葉一般朝我撲來,卡拉斯感到兩腿無法站穩,就在要掉入那黑色的深淵之海的一瞬間,夢中的他睜開了雙眼......   “我在哪?!”卡拉斯睜開眼,用手摸了額頭上的一把汗。另一隻手摸了摸褲兜,先前記錄白日夢用的鋼筆還在。“現在是4點。我應該在路易家的待客賓館吧?現在去港口溜一圈?回來剛好不耽誤早餐和楊的事情。”他顯然沒有在夢中醒過來。   於是卡拉斯起身,順便將米色的床單扯下來扔進浴室的洗衣機裡。連洗衣機都是復古的有著熊圖騰的雕花。這間屋子是熊主題的嗎?還是說曾經有靈為熊的人住在這裡......沖了個澡後,他穿上白色襯衣,藏藍色大衣和米色鬥篷,穿上深棕色的靴子便悄悄出?了。帶上?的時候,他若有所思地拿了下衣架上那頂被晨露弄得潮乎乎的尖帽子,“隻要帶上它我便隱形了。”他想到。   今天的港口依舊這個點便開始忙碌起來。卡拉斯避開人群獨自走到沒有人的那個廢棄的橋頭前,從現在開始過一刻鐘就回去,他這樣對自己說著,等著太陽的白光從海麵照亮霧氣——如果有可能,真想看一次像樣的日出。卡拉斯想起諾曼蒂克那明媚的紅陽。   ......   卡拉斯忘我地夢著,夢著,夢著,夢著......   回來的時候,楊說:“呀您起的好早!”之後便帶我去了路易家的飯堂大廳,那裡有很多天使組成的柱子。早飯是麵包煎雞蛋乾酪以及炒麵。還有一些水果牛奶燕?等自助餐。來這裡的人很多,他們身邊有帶著老鼠的,有帶著渡鴉的,帶著蝴蝶的和帶著仙鶴的都有......我不僅摸摸自己的肩膀,想象著我是不是應該在這裡坐著一隻叫司邁的金絲猴。   “我們到這邊來。”楊說,她帶我端著餐盤走進了包間。“您的靈不在身邊會引起大家的疑惑,我帶您?一個人先,他或許有什麼辦法。”她吃了一點香腸,然後用紙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放心他是我們值得信任的人,您過去和他是好交情的。”我喝了口蘑菇湯。紙巾是百合香的,我輕輕擦了下嘴,然後和楊一起從包間的另一扇?走了出去。楊在墻上畫了一道蜂??,我們走進去,她告訴我說她的空間不僅在辦公室有,她可以到處開這些空間還可以用它們走捷徑。   我們在藍色綠色充滿光澤的羽毛鱗片的走廊間穿梭著,最終在一扇——唯一一扇?格與蜂?格格不入的紫色大?前停了下來,這麵?有著非常奇特的雕花外形,?四周爬滿了紫藤蔓。蜂?輕輕戳了下紫藤花下黑色的藤蔓,藤蔓如打了個寒顫般收縮起來露出了?孔。蜂?便對著鑰匙孔輕輕叫了幾聲。然後有一條嫩綠色的藤蔓伸進了鑰匙??,將?帶開了。我思索著,難道這個人的靈是植物嗎?呈現在我們麵前的卻是一條暗暗的通道。楊突然說,我一會兒還要處理些文件,先離開一會兒,您看下表,到10點的時候我會來接您。說完就離開了。   “你們好好聊下。”她隻留下了這句話。   我思索著楊為我引薦的到底是什麼人,又思索著那個早上的一如既往的夢......真希望這漆黑的走廊下熒光冰晶一般的路不會裂開啊,就像夢裡那樣。   “不要去想。”不知哪裡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美麗的男聲擋住了我邁開的第一步。“想想諾曼蒂克的?景。”我應聲一邊想一邊走了起來,隨著我每踩下的一步,身邊的黑暗便變幻出我腦海的途徑,而走廊的?格也變幻著,幸好不論它變成紅木橋還是港口的廢橋都保持著路線不變,我徑直走啊走,終於看到眼前又一片紫藤花瀑布。“好美。”我不禁驚嘆道。   “撥開瀑布。”那個聲音命令道。我撥開它便走了進來。是淺虅色的墻紙,黑色的菱形塊地麵被泛著淺藍色的銀絲連接著的大理石地麵。我抬起頭,夢裡的那個人就在眼前。   “好久不?。卡斯,你最近看起來不太好?這數個月發生了什麼?”那個人抬起頭,摘掉了他紫色披?上的銀邊帽子。淺銀色的?發斜分打在臉上,紫色的眼眸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看著我。不知為何心裡竟並未被這美麗得異樣的人嚇到,反而覺得很安心。“我們......楊帶我來的。我們是舊相識嗎?我......自從坐船來這裡就忘記了過去,楊說您可以幫我想起些什麼。”我思索著他的靈在哪裡,一邊想著船夫似乎也是紫色的袍子雖然是茄子色的......而那場夢!如果對方是幻術使用者或魔法師我豈不是慘了?不我不該去把楊當做壞人......這個人?   “我都聽到了,你還是老樣子啊......哈哈。我視力越來越差了,麻煩你想象下自己此刻的樣子,順便直接走過來吧,恕我有個冒昧的請求,能摸摸您的臉嗎?我近乎失明了。”   “您是能看到我的意識嗎?”我思索著要不要將這個想法一同說出,“啊可以的。我是通過意識來看的。而我已經在這麵墻裡住了很久了。我的靈的確是紫藤蘿,不過更準確地說是住在紫藤蘿中的樹妖。它比較害羞我們就不請它出來了。話說回來,卡斯你的司邁呢?”他一邊問著一邊輕輕撫摸我的頭發,臉頰的棱?,睫毛,下巴。他摟住我的脖子,輕輕地將薄薄的嘴唇貼在了我的頭發上。我不僅緊張起來。   “你的頭發越來越黑了啊,卷發也比那時候卷多了,不像我的頭發越來越亂如藤蘿,你的睫毛依舊?又硬,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澄澈的藍色呢,可是那裡卻充滿了驚恐與迷茫的霧,這些過去是不曾有的啊,你可不能因此瞎如我,當然你不會,這是玩笑話。啊,你的五官比那時候?開了許多,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啊!”他的手在我的喉結處停了下來。“抱歉!”他突然將纖細的手縮了回去,失神地朝著我的方向看去。   “抱歉,我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容易出汗?”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脖子,“您曾是我的老師或什麼人嗎?”我問道,雖然總覺得這個人?得和我差不了多大,但是也許這幅軀體下會是個年邁的老者呢?   “我叫托?斯。你叫我邁恩就好。金絲猴司邁的邁,你贈了它我的名字啊。它不在吧。我感受不到它。你們走散了嗎?如果是那樣真替你難過啊......他自說著又抱了抱我,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就那樣靠在黑色的紫藤纏繞的桌子前,摟住比他高半頭的我,如老人一般顫顫巍巍的抱住我。我感到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離開我,一邊摸著桌?一邊回到桌子後麵。   他身後有一扇高高的?方形的豎窗,窗外泛著白色的光芒,看不出窗外是什麼。“咳咳。”,“司邁還在阿法裡斯。我們看樣子不得不回去找它了。你的船夫,被黑霧調包了。”邁恩用手帕擦了擦鼻子,“我確實和你一樣大,隻是最近老得比較快。”他輕輕地笑了下。我似乎感受到他毫不隱藏的哀傷......或許他根本無法隱藏?他的眼珠四處飄忽不定地看著。“我嗅到了有根金絲毛還在你的褲兜裡。   別在阿法裡斯打開那個寶?。如果你需要,就在這裡打開吧,如果不信任我,去其他安全的地方也可以。路易家不是翠?艾提開的空間都不安全。港口更不是好地方。酒館??混雜也許應急的時候沒事。”邁恩四處看著,仿佛那些情景就在他眼前閃現著。   “我們過去是從什麼時候認識的?”我問道。   “從很小就在一起了。我們一起去諾曼蒂克唯一的冰山上俯瞰海平麵對麵的亞尼斯托。你跟我說你喜歡那邊的魔法師們。我則說我希望成為一名文職人員。殊不知十年後我們陰差陽錯地對調了。你做了記者而我成為了武士。當然我現在已經不是了。”   武士!我心裡一驚。   “你還在做那個夢嗎?自從諾曼底斯的精靈和貪婪的殖?者打起來,燒了你的家,我帶你離開那之後總跟我說,你夢到了怒火將我們吞噬,而你總是在三更半夜痛醒。我離開精靈的士兵隊伍帶你去那沒人愛去的冰山上修養。那時候我還是一隻?,隻跟你說過自己的真實身份。當然這事楊不知道。而現在的我也已經沒有變回去的能力了。至於為何還是不告訴你了。也許你想不起來,這隻會給你徒添煩惱。”   “原來我過去做過這樣的夢?我最近,也許是從阿法裡斯開始,也許是更早,我總是夢到強壯的像你一樣打扮的武士,對我立下大劍。在冰麵上劃開裂縫,我差點掉進海裡。”我嘆了口氣,說出這件事並不能使我的懷疑心減輕幾分,但是卻似乎有什麼如釋重負了——至少我說出去了,僅此而已,破罐破摔。   “看來時機到了啊......”那雙金瞳紫眸直勾勾地看著我,又低頭看著前方目光仿佛要引出地下的什麼東?似的。“我要向你發誓。”邁恩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桌子前。我不僅向後退了一步。“無論走到哪裡,都與你同甘共苦,保護你和司邁的安全,哪怕犧牲自己。”邁恩堅定地看著我,“這是我們?族從小的習俗。我們從小會選擇自己效忠的精靈,在時機成熟時為他們奉獻。?族背負著這個使命,也為了這個使命注定走向滅族。你的精靈司邁,不要讓它死去。”   我倒吸一口涼氣。“如果它還活著我們計劃去救它......如果它死了你我會怎樣?”,我不禁問道。“我......按族群的古老習俗,我必須?到遠方,?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不能再?你。你則會變成普通的人類,而且會忘記自己是誰,甚至最後記憶延續不到一天。我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而我也早已經不能?了,我用半個?血從死神那換回了你,退一萬步說萬一司邁真的救不會來,我會照顧你的。那習俗未?得在我們身上應驗。畢竟我已經不是純粹的?了。”邁恩抱著我安靜地嘆了口氣。“時間到了,等會兒你聽到蜂?的叫聲就離開這裡吧。具體如何找到司邁我們下次再聊,或者等你下決定打開你的寶物時再考慮要不要來?我也行。”   我想我們過去是生死之交吧......   “是啊......”邁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隱隱約約的,我仿佛還聽到了後半句。隻可惜沒有聽清。楊給我開了?,我便和她離開了那裡。“楊是怎麼認識托?斯的?”我們並肩走著,“啊,我在金枝巷的一個廢港口發現的他,遍體鱗傷,被花藤纏繞。便情不自禁產生了保護欲偷偷帶他回了路易。你可別告訴任何人。路易家除了我誰也不知道墻裡還住著他。”   我們出了翠?隧道,回到了楊的辦公室。“接下來休息下去吃飯吧。我把你引薦給幾個報社你看怎麼樣?”楊拿出幾摞報紙讓我挑選,一邊介紹著我過去合作過的雜誌等等......下午我們去和我選擇的不起眼的小報社,我用匿名和對方談了談,簽了份實習。先恢復能力和部分記憶,再考慮下接下來的事怎麼辦。我對楊說,沒有司邁我想我很難繼續在這裡生活?楊點了點頭對我說:“你終於認識到這事的嚴重性了。”   楊把她本來要托付我的計劃的一部分順延了,另一部分交給了其他人做。就這樣,一天又過去了。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不知何時,我感到自己處於一片溫暖的漆黑中,一位黑袍的?者站在我身邊對我呢喃著:“醒醒吧......金山上的?啊,有你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不要讓我將你們都收割,復仇者緊緊地盯著你的伴侶呢年輕人。若是被仇人奪去了意誌,我收不回他,他便會吞噬你,世界將被你們——確切的說是新的他......吞噬掉!那時候我就是豐收咯......”我睜眼,依舊是那個天花板,我蓋著棕熊毛色的被子,渾身的汗,卻感到異常的寧靜。   我想起那堅毅的金瞳孔的紫眸......不能失去他,不要失去你們!   我的手從空中落下,轉身抓住被子繼續睡去。卻發現自己抱住了什麼毛乎乎的東?。我驚得跳了起來,趕緊去拉燈。卻看到眼前一隻中等塊頭的北極熊蹲在自己的床上,他說道:“您做噩夢了嗎?金絲猴先生被拐賣到??裡斯的華人街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是那劃著一半突然被黑衣人帶走的船夫昴。船夫被黑衣人推到水裡了,我聯係不到我的另一半身也許他被海女吃了......讓你的靈魂走散是我的失職,如果你要找回你的金絲猴先生,請我助你一臂之力!”那隻熊在我的床上沖著我跪了下去......   “......快起來吧!你怎麼到這裡的!被人發現怎麼辦!”我小聲感嘆道。“這裡是我朋友路易昂,棕熊家,昂在諾曼蒂克給我買的?機票過來的!他聯係了楊女士我才得知你在這裡。   可是我這幅樣子沒法?人就趁著昨天深夜一直待在了床板下......作為報答我把您的床單衣服都洗了一遍,房間也清掃了個遍,從今早您離開後。如果您有隱姓埋名的意思或許我可以裝作您的靈......”   我腦子一團亂麻地看著這隻白熊......“我想這事還是明天再說吧?熊先生您方便再憋屈地待在這裡一天的話?我明天有些業務,不得不睡充足了......或許您不介意我跟楊討論一下,我想您提的是個好主意。”白熊聽後安心地笑了下,便鉆回了床板下。我看著他進去後心想,還是第一次看?熊的微笑啊......剛才的夢裡那位黑衣人說了什麼?糟糕我竟然想不起來了!   最終,卡拉斯本該與格雷還有瑪麗的白天還是照常到來了。可是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烏鴉。   “烏鴉,無所不知。”卡拉斯倒吸一口涼氣。他的臥室裡隨即傳來一陣啊啊啊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