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赤月毒醫(1 / 1)

陳祈年這幾日日子過得倒是清閑,上午在府中練劍,下午去酒館喝喝酒,心情好時便去看看薑子瞻。   薑子瞻對陳祈年的態度本不那麼好,在陳祈年將自己的劍法刻意顯露後,也是好上了不少,甚至願意叫一聲師兄。   桃溪受薑老二之托,這幾日一直同陳祈年待在一起。   芳香閣,青雲城內世家雅士多在此吃酒。   桃溪斟上一杯茶,微微一笑,道:“此間名為月牙,是前朝詩仙霍眠提的字,每每入夜,從此窗向外看便能看到一輪明月。”   陳祈年側頭目光落在天邊那一抹淡雲中,說道:“可惜現在是白天看不到啊。”   “公子何不等到晚上再來看?”   陳祈年一口喝完了杯中酒,道:“來時不知有此間,去時過早,月未出啊。”   桃溪輕嘆:“公子何不等上一等?”   “等什麼?”   “等月亮出來。”   陳祈年嘴張了張,沉默不語拿起酒壺喝了口酒。   桃溪見陳祈年不願說,便換了個話頭:“公子是想家了?”   “家?或許吧,桃溪姑娘的家在何處啊?”   “桃溪本是那燕山山頭上一秧子房之女,被朝廷剿了,我逃了出來,後來義父遊歷時將我收留,來了青雲城。”   陳祈年一笑,舉杯相碰,道:“今日是沈青岫宴請金二公子的日子吧?”   桃溪飲一口茶,說道:“少城主宴請金二公子,今日午時開宴,應當已經結束了。”   陳祈年麵露疑惑,道:“你怎知結束了?還不到半個時辰。”   桃溪聞言,下巴輕挑,陳祈年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樓下薑子瞻正蹦蹦跳跳地往樓裡跑。   腳下跑得急,被地磚一絆,臉朝地摔了個狗吃屎。   陳祈年看他滑稽的模樣,頗像隻猴,不禁大笑道:“你派去的?”   薑老二不知受了城主什麼好處,一直庇護著青雲城,薑老二走了,這擔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桃溪他這義女身上。   “不是。”   桃溪這麼一說,陳祈年倒是有些愣住了,笑容僵在臉上,問道:“他自己去的?”   桃溪微微點頭,一會又搖頭,道:“沈青岫邀請他了。”   陳祈年也不笑了,看著薑子瞻剛剛摔倒的地方微微愣神:“看來老頭對你還蠻不錯的嘛。”   在這江湖中,作為一座城的庇護,需要有強大的實力,同時要戴上重於泰山的枷鎖,披枷帶鎖的人很難有自己的追求和自由。   “哐”的一聲房門被粗魯地推開,一個小個子沖了進來,身後還有幾個侍衛跟著。   陳祈年斜眼瞧著薑子瞻一身行頭,暗金色祥雲紋路的白色錦衣,頭上紮著個小冠,那樣子神氣極了。   陳祈年一看也是了然了,這多半就是沈青岫乾的。   薑子瞻看也沒看陳祈年那調笑的眼神,直接撲向了對麵的桃溪,神采飛揚地大叫道:“桃溪姐姐!”   桃溪雙手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衣服,仔細打量了一圈,囑咐道:“這麼好看的衣服,以後不能再這樣冒失了,不然可能臟了。”   薑子瞻仔細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湊到桃溪身邊去,笑道:“那不是有桃溪姐姐給我買新的嘛,嘿嘿。”   桃溪輕輕撫摸著薑子瞻的小腦袋,笑道:“我可買不起這麼好的衣裳。”   有薑子瞻這個活寶在,房間裡似乎也暖了不少,薑子瞻一揮手打發了幾個侍衛,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他往前坐了坐,一手掩著,呢喃道:“我跟你們說啊,今天啊,少城主可厲害了,把那姓金的都嚇懵了。”   薑子瞻說完卻停下了,就好像那茶樓裡的說書先生,有模有樣地掃視了一圈,隻是他的兩個聽眾都不說話也是頗沒趣味。   “他直接就把姓金的那事給戳穿了,說他在青雲城內做出這等事全然就是在蔑視我們青雲城。那氣勢,特帥!然後那金卓玉就開始周旋,兩人周旋了三百回合……”   薑子瞻正講到起勁的地方,就被陳祈年給打斷了:“不到半個時辰,周旋三百回合?”   薑子瞻被戳穿也沒怎麼尷尬,繼續說道:“唉呀,你這個人別那麼較真嘛,反正就是少城主大獲全勝!但那個可恨的金卓玉他居然不承認!”   “結果,我們少城主直接就放狠話了,說他們要是在城主回來之前處理不好這些事,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真的特別帥……”   薑子瞻吹捧的話說了一半又被陳祈年給打斷了。   他指腹細細摩挲著酒杯的杯沿,問道:“沈青岫有沒有什麼說別的?”   薑子瞻思索了一番,道:“有。”   “他說,呃,就是什麼狗不狗的,我沒聽明白。”   “反正大概就是,隔院狗叫得太大聲了,然後被他主人殺了。”   說罷,陳祈年又沉默了,沈青岫說這句話定然不是隻是說狗被殺了,定然是意有所指。   指的是誰,狗自然是金卓玉,但狗主人是誰,就不好說了,說簡單了多半是金家的家主金老太爺,說復雜了就要說到臨安城上頭那位身上。   陳祈年沉默一陣,點了點頭,問:“還說了什麼?”   “還有就是,什麼讓他們沈家管好自己的女人,別太,善……呃,善什麼來著?”   “善妒。”陳祈年情緒沒什麼波瀾。   “對對對,就是善妒。你怎麼知道?”薑子瞻有點疑惑地歪頭看著陳祈年。   陳祈年也沒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煙雨樓。”   薑子瞻點點頭,隨後眼睛張大,一個“啊”字卡了半天沒說出來。   “赤月城,曾經有個毒醫,兩月前來了青雲城,然後就沒了消息。”   薑子瞻皺了皺眉,一雙大眼睛微瞇盯著陳祈年,道:“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薑子瞻從小大街小巷的跑,不管是城北老李頭家裡的閨女要嫁人了還是城南王寡婦和誰好上了,他都第一個知道。   若是城中來了什麼毒醫,他理應知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而他都不知道的消息,陳祈年一個不在青雲城的人是怎麼知道的。   薑子瞻一直覺得他這個師兄不太簡單,如此一來更是狐疑不決。   陳祈年沒管薑子瞻的疑慮,自顧自地喝起酒來,薑子瞻見問不出結果,心中疑惑更甚卻不再問了。   房間中安靜下來,氣氛有些說不上的詭異,桃溪先打破沉默道:“所以那毒醫在煙雨樓中?”   薑子瞻聞言,表情有些怪異,若說那毒醫是兩月前來的,可煙雨樓這兩月也並未添新的姑娘。   陳祈年驀然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說道:“在不在一看便知。”   “等等,那個紅衣服好像要殺你,會不會太冒險了。”薑子瞻有些擔憂。   陳祈年一笑,向薑子瞻扔去一個玉牌,道:“誰跟你說他要殺我?對了,那紅衣小子要是想傷你,把這個拿給他看。”   說完,陳祈年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門後。   煙雨樓。   沈青岫帶陳祈年來過一次,金卓玉設宴那次他也是上座,但幾個侍奉的姑娘卻對陳祈年不怎麼熟悉,再加上陳祈年如今的一身行頭拋開兩柄劍以至於他剛一進來就被幾個姑娘纏住了。   隻是還沒等他掙脫,幾個姑娘就自己散開了,陳祈年有些疑惑定睛一看,那人臉上戴著青銅麵具,一身黑色素衣,一頭長發利落地捆在腦後。   那人露在外麵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陳祈年,轉身就走。   陳祈年整理衣衫的同時,迅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高挺身影,心中的幾分猜測也落定了,不急不慢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