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朝上妃 當年因為呂堪在京都發生叛亂,南越武帝趙佗連夜退兵,而漢軍也是在這場戰爭中死傷慘重,所以也是見好就收。隨後,雙方簽訂了停戰書,並互通貿易,兩國從此幾乎再無軍事上的沖突,和平女神的微笑一直籠罩著在兩國邊境上繁衍生息的人民。 在南越國內部,趙佗采取雷霆之勢將所有參與叛亂的人處決之後,開始改弦更張,不再以武力去擴張邊境,而是專注於內政。在其隨後在位的四十四年裡,趙佗先後頒布了減稅令,鼓勵人民勤勞生產,為此他自己還在皇宮後苑開辟了一片農田,命名為“豐收苑”,每年農忙之時,他都會帶領皇族宗室子弟下田勞作,並對每位皇子皇孫的豐收成果進行評比。 在趙佗的鼓勵和帶動下,南越國上下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墾荒潮,一片片水網縱橫的農田開始出現在南越大地上,糧食年年豐收,國庫日漸豐盈。此外,由於農耕技術的興起和糧食的豐收,漢越民族的融合也進入了前所未有的階段,漢人將鐵器冶煉技術傳授給越人,越人將捕獵打漁的技術教給漢人,一片國泰民的景象。 在這國泰民安的祥和景象的背後,蘊藏著一個巨大的危機,這個危機來自遙遠的長安城。 此時的漢朝已經平定了七國之亂,與南越國類似,經過幾十年的休養生息、輕徭薄賦,漢朝國力大增。更為重要的是,漢帝國終於迎來了一位前所未有的英武少年皇帝,在他手中,漢帝國將匈奴徹底打垮打殘,徹底解除了來自被封的威脅,同時他獨尊儒術,建立一個真正大一統的儒家官學體係,從此之後,就算華夏大地的政權更迭,王朝興衰,但是中華民族和華夏文明卻一直傳承了下來。 這位與秦皇漢祖並駕齊驅的少年帝王就是漢武帝劉徹,西漢王朝的第五任帝王。此時的劉徹才剛剛登記,並未完全親政,軍政大權掌握在太皇太後竇太後的手中。 那年三月份,匈奴的迎親使團來到長安,商討今年的漢匈和親的諸多事宜。在此之前,漢匈已經和親過多次,也正是這種方法為北方帶來彌足珍貴的幾十年的和平。經過一個多月的忙碌,背負這次和親使命的漢朝公主在匈奴迎親使團和漢朝送親使團的護衛下,車隊緩緩走出了長安。 一日,年輕的漢武帝與丞相竇嬰就漢匈和親的後續事宜進行商討。“丞相,漢匈和親製度已經延續了五十多年。這五十年來,我漢朝公主遠赴西北大漠,才得以換來片刻和平。難道我漢朝將士們就甘心如此嗎?” 作為先帝國舅,丞相竇嬰對這位少年英主的想法洞若觀火。“陛下,打仗打的是錢,是戰馬,是士兵。高祖當年定鼎中原之前,天下苦秦許久,後又楚漢相爭,以致民生凋敝,十室九空,故而高祖不得已才采取和親製度。” “經過五十多年的休養生息,如今國庫已日漸豐盈,戰馬更是膘肥體壯,數百萬將是日夜枕戈待旦,就是希望能一雪前恥!”漢武帝慷慨陳詞地說道。 “陛下之心,臣固然明白。然,戰端一啟,必定涉及國家社稷、祖宗基業,如無必勝的把握,切不可親啟戰端。”竇嬰沉思了一會,繼續說道,“北方的匈奴與我華夏文明迥異,遊牧而居,乃未開化之族,可逞一時之狠,卻無長久之力。倒是南方的南越,不但有南嶺的阻隔,易守難攻,其主趙佗卻是地地道道的漢人,且趙佗原屬秦始皇的禁軍侍衛,對我中華文化的軍事、政治、經濟都了如指掌。近年來,趙佗更是在南越國內推行漢文化,采取休養生息的做法,國力日漸強盛,這才是我大漢的心腹之患啊!” 數月之後,一隊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從長安城駛出,蜿蜒逶迤從向南方前行。這是大漢與南越的和親隊伍,車中坐的是大漢的南成公主。此次南成公主奉漢武帝劉徹之命,千萬南越和親,以期開創兩國和平新局麵。 自從與丞相竇嬰深談了之後,漢武帝才意識到南越國對漢帝國的巨大威脅,而在徹底解除匈奴威脅之前,漢朝又不能公然跟南越鬧翻,避免落入腹背受敵的危險境地。所以,在消滅匈奴之前,必須先拉攏和滲透南越,以期能更早地掌握主動權。於是,這次和親便成了必須要完成的一次破冰之旅。 在南越國內部,對漢朝提出的這次和親也是且喜且憂。喜的是漢朝主動將公主許配給南越,說明漢朝對南越的重視和禮讓;優的是擔心漢朝公主及隨行人員嫁過來之後,會對日後皇族內部成員造成影響,一旦趙氏子孫中有了漢朝公主的血統,日後難保南越國不會淪為漢朝的附庸。但是,公然拒絕漢朝的和親請求無異於宣戰,而戰事一起,難保二十多年前的呂氏之亂不會再次重演。所以,趙佗是在非常糾結的心態之下,將南城公主迎進了京都。 真是因為這樁親事,開啟了南越國延綿四十多年的明爭暗鬥,最終導致了龐大的南越帝國轟然倒塌。從這一點來看,漢武帝不愧是人中之龍,其心思之縝密,眼光隻遠見、布局之高超,讓人嘆為觀止。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從南成公主說起。 二、趙圖的豪賭 趙佗活了103歲,是我國歷史上非常罕見的超高壽命的帝王。南成公主嫁過來的時候他已年過八十。此時的太子是趙佗的小兒子趙仲始,也有四十多歲。南成公主正是嫁給了這位已快步入暮年的太子,後來生下了一個兒子趙安,被封為西於王。十年後,太子趙仲始病逝,趙佗立孫趙仲始的大兒子趙眜為太子,在趙佗103歲的時候,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太子趙眜即位,也就是後來的南越文帝。 此時的南越國已立國66年,距呂堪之亂也有44年,蒼梧王趙光、立國公任越、高昌候屠啟,京都令衛鐘等開國功勛、軍隊將領早已謝世,承襲蒼梧王爵位的是趙光的大兒子趙圖,承襲立國公爵位的是任越的長孫任磐,承襲高昌候爵位的是屠啟的孫子屠高,禁軍都尉以及京都令依然由衛鐘的孫子衛濟接人。除了蒼梧王趙圖有四十多歲,其他幾位王侯都是二十出頭的少年英豪,正是這樣一批少年英豪支撐起了整個南越帝國。 在這群人中,最不甘心的就是蒼梧王趙圖,他的父親老蒼梧王趙光是武帝能力最出眾的兒子,更讓趙圖耿耿於懷的就自己的父親戰功最大,卻沒有被立為太子,反倒是立了那個多病的長子趙恒為太子。後來,父親因在戰場中的劍傷復發去世,自己承襲了蒼梧王的爵位,從此便徹底喪失了競爭皇位的機會。趙恒因病去世,趙佗的小兒子趙仲始被立為太子,才有了趙眜後來的皇位。 作為長皇孫的趙圖,自認為自己武功、才學都不輸於當今皇帝趙眜,著讓他逐漸有了篡位的想法,尤其是每每看到任磐、屠高這些年輕後生,他更認為自己勝券在握。 此時,從漢朝和親嫁過來的南成公主,也就是西於王趙安的母親被奉為“琛太妃”。琛太妃也就是當年的南成公主,本是漢室宗親,祖父是淮南王劉安,對漢武帝派她來和親一事是千般不願萬般不意,奈何軍令難抗,南成公主迫不得已南下和親。 到了南越國之後,南成公主過得並不幸福,老公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小老頭,而且體弱多病,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了。在守寡的那段日子,南成公主遇到了當時還是蒼梧王世子的趙圖。當時的趙圖剛過而立之年,正值壯年,南成公主也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兩人日久生情,勾搭成奸,上演了一幕不倫戀。 南成公主的姨媽是長沙國的太後,長沙國的國王吳匡跟南成公主是表兄妹。因為南越國跟長沙國相近,所以兄妹二人還時常有書信聯係。前年長沙國太後去世,南成公主還派人遠赴長沙吊念。後來,長沙國王吳匡還多次邀請表妹去長沙國一敘。 早就對皇位抱有覬覦之心的趙圖敏銳地看到了這個機會。一天,趙圖又偷偷來到了琛太妃的寢宮,二人一番雲雨過後,光著身子相擁聊天。 “南成,你說我們這麼偷偷摸摸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尋思著要找個機會把你娶進家門兒,讓你每夜都陪著我睡覺!”趙圖感慨地說。 “你是王爺,我是太妃。如果我們倆真的在一起,這滿朝文武會怎麼說,陛下怪罪下來改怎麼辦?” “你不願意做我趙圖的女人?還是又有了哪個小白臉?”趙圖說著就把粗大的手掌塞進了琛太妃的內衣,“難道做我趙圖的女人不好嗎?我讓你體驗什麼叫做做女人的幸福!” “嗯……”被趙圖使勁地搓揉了幾下,太妃情不自禁地發出了聲音。“……我也想跟王爺日夜廝守,做一對快活的鴛鴦,而不是現在這樣的露水夫妻。” “既然這樣,那你還顧慮什麼呢?”趙圖側著身子躺在琛太妃的身邊,雙手也沒閑著。 “不是說了嘛,啊……皇上會降罪的。嗯,快點……”太妃情不能自已,示意趙圖動作再快一點。 “如果西於王成了皇上,你就說太後了,那誰還敢說什麼!”趙圖一個翻身,死死的壓在了太妃身上。 “啊……安兒還小,在朝中又沒什麼親信,能保住爵位就不錯了。”太妃被趙圖壓在身下,一邊喘息一邊說道。 “這個你就別管了,隻要你按我說的做,保管安兒登上皇位。你我到時候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趙圖狠狠地用力,太妃又一次地忍不住發出聲音。一時間,整個房間都蕩漾著無邊的春色。 三、禦前軍事會議 趙圖讓琛太妃寫密信給長沙王吳匡,相約一起舉事。長沙王帶兵從邊境進攻南越,以便將南越國的軍隊全部調到邊境上與之作戰,這樣趙圖和琛太妃就會趁國內兵力空虛的機會發動宮廷政變,立西於王趙安為帝,事成之後,將象郡和廣西地區分給長沙國。 其實,趙圖並非真想立西於王趙安為帝,他的真實意圖是想自立為帝,隻不過必須的借助於長沙國的軍隊才能成事,所以才以此來騙琛太妃的參與。可惜的這這個女人卻一直蒙在鼓裡,直到臨死前都還在為情郎撇清關係,將所有的罪責攬到自己頭上。 長沙王吳匡看到密信後大喜,雙方很快便約定了具體起事的時間和相關事宜。 八月的一個晚上,長沙軍十萬人趁著夜色偷襲了衛城。因為沒有防備,而且南越邊境四五十年沒有打仗了,所以長沙軍一路勢如破竹,半個月就連下三城,兵鋒直指京都。一時朝野上下震動,京都人心惶惶,不少富戶甚至要準備收拾細軟逃跑了。 當時鎮守邊關的大將是大司馬祝雄,立國公的弟弟任泰是前將軍,在祝雄軍中效力。任泰身為任越之孫,性格堅韌,關鍵時候能為顧全大局而犧牲自己,而且能忍辱負重,有大將風範。自從兄長任磐承襲了爵位之後,任泰就被派到軍中鍛煉,從最開始的親兵做起,一路升到了將軍,剛滿二十三歲就被任命為前將軍,成為南越軍中最年輕的將軍。 麵對有備而來、氣勢洶洶的長沙軍,任泰建議先行撤退,不要計較城池的得失,將長沙軍引誘到南嶺深山茂林之中,使之疲憊之後,然後再伺機消滅。祝雄作為駐守在邊境的最高統帥,負有守土之責,不敢輕易放棄城池,故而斷然拒絕了任泰的建議,轉而采取殘酷的陣地攻防戰。可是一個多月下來,損兵折將,祝雄本人也在戰鬥中陣亡,主帥陣亡,整個南越軍群龍無首,岌岌可危。 在京都,趙眜也是一籌莫展,剛登基不久的他便遇到這樣的局勢,是他始料未及的。在召開的禦前軍事會議上,蒼梧王趙圖一再攛掇趙圖將京都駐軍調往前線支援。 “如今長沙軍以連破我南越五座城池,主帥祝雄戰死,若是再不派兵增援,恐怕桂林郡危矣,如果桂林郡丟了,京都就失去了屏障,再多的京都駐軍也就成了擺設。”趙圖慷慨陳詞,就是希望能盡快將京都駐軍調到前線,便於自己起事。 聽完趙圖的分析,負責京都駐防的高昌候屠高馬上表態,“陛下,蒼梧王說得在理。臣早就想帶兵跟吳匡那孫子乾一架了,隻要皇上一聲令下,我屠高馬上帶兵上前線。”屠高就跟他爺爺屠啟一樣,永遠都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大老粗,遇事從來沒有再多想一步,總是憑著一時沖動做決斷和表態 “立國公,你的意見呢?前線的戰事究竟該如何處置?”趙眜還是沒有表態,而是將問題拋給了一言不發的立國公任磐。 相比於任泰的剛毅果敢,任磐則更加沉穩內斂。任磐抬頭看了一眼趙眜,慢條斯理地說道,“京都駐軍是朝廷最後的底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調動,況且象郡、廣西還有部分地方部隊正在集結中,料想一個月之後便可開赴前線。” 眼見調動駐軍的大計要成了,結果被任磐當了回去,趙圖氣急敗壞地說道:“立國公說得好聽,一個月。可是現在前線的部隊能支撐一個月嗎?堅守陣地的祝將軍陣亡,聽說你家任泰還主張讓長沙軍進來。你們一個不讓派兵支援,一個不禦敵於國門之外,究竟是想乾什麼?” “難道蒼梧王忘記了四十多年前的呂氏之亂嗎?當年先帝正是因為跟長沙國交戰,所以將國內所有軍隊全部調往前線,結果呂氏及其他氏族趁機叛亂,要不是當時的衛鐘將軍殊死抵抗以及當時高昌候屠將軍的及時趕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任磐慨然答道。 “你……”趙圖頓時語噻,可又不好發作。 “是啊,皇上!如果京都駐軍調往前線,那麼京都就空虛了,萬一有變故,那可就悔之晚矣。”屠高見任磐如此誇贊自己的爺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禁也附和道。 “如今為之奈何?難道坐以待斃不成!”看著大家各說各有理,趙眜不禁有些煩躁。 此時,長史顧博站了出來,“皇上,微臣有一計,既可退長沙之兵,又可保京都無虞。隻是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既有退敵之策,愛卿快快將來!無論是什麼計策,朕恕你無罪。”趙眜迫不及待地說道。 得到了皇帝的許諾,顧博說道,“四十多年前,當年呂氏一族叛亂被誅九族,可是其孫呂嘉卻因故僥幸逃脫。據說後來去了長安,十年前他分別在夜郎和同師做過幾年的丞相。先帝駕崩之前,懷著仁慈之心赦免了此案的所有案犯。得知消息後,呂嘉在去年就已經返回南越,目前正在京都,讓若啟用此人,讓其去夜郎和同師當說客,讓兩國同時發兵攻打長沙郡。隻要長沙國的國都收到了威脅,吳匡一定會撤兵回援的。這樣既不用我們南越出動一兵一卒,也可以順利解除邊境威脅,起步兩全其美!” 一聽顧博說完,趙圖心想懷了,於是立刻堵上這個話題,“呂嘉是亂臣賊子之後,人人得而誅之,當初他僥幸逃脫死罪,現在更不可以啟用。” “蒼梧王,那你有更好的退敵之策嗎?”趙眜的話裡透著威嚴,令人不寒而栗。 趙圖不敢再說什麼了,眾人也都默然屏息,等著皇上的聖諭。 “命呂嘉為太傅,負責聯絡夜郎同師的出兵事宜;命任泰為大司馬,率軍迎擊敵軍,不許再丟城池,否則按通敵罪論處。” “皇上聖明!”眾人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