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呂嘉的毒誓 是十多年前,年僅6歲的呂嘉經歷人生中最痛苦的一件事,就在呂氏全族慘遭屠戮之後,他不得不東躲西藏,最後沒辦法隻能潛入到長安,化成漢人身份學習、生活。從小,舅舅就教育他不能忘了家族的深仇大恨,每次飯前,都會問他:“呂嘉,你忘了殺父之仇了嗎?”呂嘉便會答道:“不敢忘!”每次睡前,都會問他:“呂嘉,你忘了家族之恨了嗎?”呂嘉答道:“不敢忘!” 後來,舅舅去世了,呂嘉就在飯前和睡前自問自答,警示自己不要忘了滅族之仇。為此,他還發過毒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將趙氏子孫趕盡殺絕,一定要將趙氏政權推翻達倒,不達此目的,呂嘉願受斧鉞之刑。”後來,呂嘉的誓言倒是完成了,可惜自己依舊沒能逃得了斧鉞之刑。或許,這才是天道輪回,所謂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數。 為了報仇,呂嘉潛心學習漢文化,將春秋戰國時的典籍全部都翻閱了一遍,對孫子兵法、鬼穀子兵法等等權謀之術更是了如指掌,如數家珍。後來,他有周遊中原,結識天下英豪,為復仇積攢力量。 十年前,他受夜郎國君邀請,承認夜郎國呈現。夜郎國君去世後,他有去了附近的同師國,做了三年的丞相後就掛印而去。三年前,先帝駕崩前下罪己詔,稱當年呂氏一案殺人太多,自知罪孽深重,所以在臨終之前赦免所有涉案人員。得知消息後,呂嘉老淚縱橫,隨後帶領一家老小低調地回到了京都。 禦前軍事會議結束後,顧博連夜找到呂嘉的住處,將皇帝的旨意傳達給呂嘉。 聽完之後,呂嘉默然良久,沒有說話。其實,趙眜的這一步他在戰爭之觸就已經料想到會有這一天,這些天他一直深居簡出,也真是為了等這一刻,等著回到南越政壇的這一刻。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呂嘉還是有些遲疑甚至是害怕,他知道一旦他接了這道聖旨,就意味著從此踏上了一條充滿陰謀和狡詐的血腥復仇之路,再無任何回頭路可走。在這一刻,已經年過五旬的呂嘉的確有些遲疑,但是一想到父親、祖父慘死的畫麵,呂嘉又有了走向去的勇氣。 他結果了聖旨,鄭重地說道,“請皇上放心,臣呂嘉一定不辱使命!” 第二天清晨,呂嘉就帶著兩名貼身護衛騎馬上路了。剛走出京都城門,忽然聽到後麵有愈來愈急促的馬蹄聲,然後便是傳來叫喚聲,“呂大人,且留步!” 呂嘉勒馬停住,回頭一看,隱約間看見一個青年將軍模樣的人帶著一隊騎兵追了上來。 走進了之後,那人拱手自報家門地說道,“呂大人,有禮了!在下立國公任磐,拜見呂大人。”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任大將軍,恕老朽眼拙了。請問將軍匆忙趕來有和見教?”呂嘉麵帶微笑地回道。 “呂大人此去事關整場戰爭的勝敗,萬千生命係於大人一身,萬不可出現任何差池。此去路途遙遠,如今前線又在打仗,小將擔心呂大人路上艱險,特派一小隊親兵護衛大人出師同師、夜郎。” 呂嘉怔了一下,打去地說道,“還是任將軍想得周到,看來我這把老骨頭現在可不比以往了,要敝掃自珍才對啊!” 離別了任磐,走了半日之後,呂嘉將任磐送來的護衛分為兩隊,一隊隨自己的一個隨從走寬闊的大路,自己和另一個隨從則帶領剩下的一隊護衛走小路。兩路人們,分別以最快的時間向夜郎同師兩國趕去。 蒼梧王趙圖派去的殺手也在一路飛奔。趙圖知道如果呂嘉完成了使命,同師夜郎兩國出兵,長沙王吳匡必定會退兵,那時自己的皇帝夢便會化為泡影,所以,在禦前會議結束之後,趙圖就打定了截殺呂嘉的主意。可惜的是,他千算萬算,還是沒料到任磐的警惕性如此之高,竟然派護衛一路跟隨,更重要的是呂嘉還布了疑兵。趙圖的截殺計劃失敗,幾名殺手在被擒之前也都刎頸自殺。 大約十來天之後,呂嘉趕到了同師,一番曉之厲害之後,同師王願意出兵。隨後,呂嘉又如法炮製地說服了夜郎王。兩國聯軍趁長沙國內空虛,進攻長沙郡,一時間長沙國都告急,情急之下,吳匡無奈退軍。 長沙軍退兵之後,趙眜大宴群臣,論功行賞。呂嘉出使同師夜郎兩國,說服兩國出兵,居頭功,被任命為南越國丞相一職,成為文官集團的首領。任泰在前方浴血奮戰,尤其是在主帥祝雄戰死之後,依然率部堅守陣地,沒能讓敵軍再進一步,為呂嘉出師同師夜郎贏得寶貴的時間,故被任命為大司馬,封“龍川大將軍”的稱號,統領全國兵馬,鎮守南越邊境。其他諸人也各有賞賜。 自此,呂嘉和任泰兩人一文一武,分別成為南越帝國的兩根擎天柱,前者代表南越本地土著勢力,後者則是南下漢人的代表人物。此後,二人在朝堂上的明爭暗鬥則成為南越兩方政治勢力最具象的表現。對於這二人的間隙,皇帝趙眜的態度則很曖昧,每次二人發生爭論的時候,趙眜很少輕易表態。 趙眜心裡清楚,無論是呂嘉還是任泰,都不能讓一方太失勢或者是得勢,隻有將相之間有間隙,皇帝才能扮演裁判的角色。因此,在趙眜的心中,丞相、武將和皇帝,就是帝國最不可獲取的一個黃金三角,如果要想皇位做得穩,就必須確保另外兩方不能走得過親密。然而,趙眜的如意算盤這次遭遇了一個大挑戰,而讓趙眜的如意算盤落空的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 二、姑娘的耳環 一日,任泰去宮中與趙眜商議在於長沙王吳匡交戰中傷亡士兵的撫恤問題。完事後,走出宮門,已是快日落時分。此時京都的街上依然熙熙攘攘,熱鬧非凡,耍雜賣藝的在盡情表演,路邊小販在使勁吆喝,逛街看熱鬧的行人三三兩兩,走走停停,讓原本就熱鬧非凡的街道更顯有些擁擠。 任泰一邊看著街上的各種熱鬧,一邊跟隨行親兵說,“天色都已經不早了,沒想到京都還是這麼熱鬧。像我們在邊境軍營的時候,哪裡體會得到這麼熱鬧的場麵。” “將軍說的是啊。經過七十多年的休養生息,我們南越來百姓是越來越富足了,你看這街上多熱鬧啊!”在一旁的親兵附和著說。 忽然,任泰的眉頭皺了皺,似乎看到了一幕不太悅心的畫麵。 原來,一個無賴模樣的中年男子正把受偷偷摸進湊在人群中看熱鬧的一位大叔腰間,將大叔的錢袋一聲不響地投了出來。無賴得手後正要轉身溜走,突然被一位不知從哪竄出來的姑娘給逮住了衣襟。 “你是小偷!你剛剛偷了這位大叔的錢袋!”姑娘杏眼圓睜,義正辭嚴之中不乏女孩子的俏皮可愛。 旁邊的大叔此時才回過神來,雙手一模腰間,發現錢袋不見了,頓時帶著哭腔說道,“哎呀,我的錢袋真的被偷了。這可是我今天早上賣魚的錢,我還指望著拿著錢去買漁具呢。”說罷一副哭天搶地的樣子。 無賴見此情形,雙手緊緊攥著錢袋。“小姑娘,你可不要誣陷好人啊,這錢是我今天早上賣柴火的錢。” 這時候,人們非分圍攏了過來,將三人圍在中間看熱鬧,議論紛紛,猜測這錢到底是誰的。 “你別想抵賴,我剛剛親眼看到你從大叔眼見偷走的這個錢袋。還想狡辯!”姑娘依舊不依不饒。 “你說你親眼看見的,我還說我親眼看見的呢。你有人證嗎,你有物證嗎?你說這錢是大叔的,你問問這些錢,看看誰才是它的主人,你問它它能答應你嗎?”無賴得意的狡辯道。 聽無賴這麼一說,周圍人哄的一聲笑了起來。大叔此時已是哭笑不得。 “這錢就是大叔的,我問它,它自然會告訴我。”姑娘一臉嚴肅地說。 無賴不信這錢還能說話,於是放開了緊緊攥著錢袋的雙手,將錢袋用右手提在空中,遞到姑娘麵前。“你問它,看它怎麼說!” 姑娘一本正經的對著錢袋說:“錢袋錢袋,你的主人是這位大叔呢,還是這位癩皮狗?” 聽姑娘這麼一本正經地對著一袋錢問話,大家不禁又笑出了聲音,現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聽到姑娘叫自己癩皮狗,無賴氣得不行卻也無可奈何,“你……你誰說癩皮狗呢!” “噓!不要打擾了錢袋的會話。”姑娘瞪了無賴一眼,然後煞有其事地彎著腰,將耳朵貼近錢袋,一邊點頭一邊如有其實地說道,“噢…知道了,什麼?你說大叔是你真正的主人啊!” “你你你……騙人,錢怎麼可能開口講話!”無賴氣急敗壞地說道。 “你不是錢袋的主人,當然聽不到錢袋的回答,我剛剛明明就聽到了錢袋的回答,說大叔才是它的主人。” “你簡直是胡攪蠻纏,毫不講理,我不想跟你再這裡耗下去……” 正在無賴氣急敗壞地跟姑娘爭論的時候,突然覺得手心一空,剛剛舉在手中的錢袋被姑娘在眨眼間就搶走了,搶到手後就趕緊遞給了大叔。大叔拿到錢袋後趕緊死死地用手攥住,然後往人群後麵推。 “你乾嘛搶我錢!”無賴氣急敗壞的質問道。 “誰說是你的錢,你叫它它答應你媽?”姑娘不甘示弱。 “你你你……”無賴此時早已被氣得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周圍看熱鬧的人早就笑成了一片。 無賴見大叔拿著錢要跑,想往人群外擠,可是姑娘就一直左右當著他,讓他不能前進半步。 “你早不讓開,我可就不客氣了啊!”早就暴跳如雷的無賴舉起手,正準備打那位擋著自己的姑娘。 “啊……”姑娘沒想到無奈真的動手了,嚇得哇哇大叫,趕緊用雙手抱頭護住腦袋。 突然,無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定在那裡一動不動,空氣放佛凝固了一般。接著,無賴發出尖銳和淒厲地哀求,“疼疼……疼!大爺,您輕點兒!” 任泰一甩手,無賴一個趔趄跌出去兩米多遠,摔在地上一聲不吭。 “還不快滾,再讓我看到你,絕不客氣!”任泰威嚴地說道。 那無賴趕緊來滾帶爬的跑開了。 姑娘用雙手護著腦袋,聽到似乎發生了什麼事,趕緊把手放下,抬頭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正當她抬頭那一刻,看到了一張英俊爽朗的麵孔,姑娘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心裡小鹿咚咚撲個不停。 姑娘真準備道謝,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老爺得知你偷跑出去,正在家大發脾氣了,讓人四處尋你。你趕緊隨我回去吧!”說罷,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將姑娘拉走,留下任泰直愣愣地看著姑娘的背影發呆。 許久,任泰才緩過神來,正準備走的時候發現腳下落了一個耳環。任泰撿了起來,放在手中,微笑地又用兩根指頭夾了起來,仔細端詳了一下。“估計是剛剛那位姑娘落下的,可惜人家已經走遠了。”任泰不禁失落地自言自語道。 三、軍營開放日 半月後,京都駐軍舉辦了一次軍營開放日活動,一來是為了慶祝擊退長沙之敵,而來也是為了加強居民之間的情感溝通。在軍營開放日的這一天,京都許多百姓,尤其是年輕男女,成群結隊來軍營參觀,小夥子來軍營是為了感受一下軍隊的環境和生活,姑娘們來軍營則是為了一探究竟,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正因如此,以往每次的軍營開放日都會促成一些少年少女之間的因緣,因此,近年來的軍營開放日也越來越將男女聯誼當做一個頭等大事來辦。 這天,任泰正在軍營四周漫無目的的走著,軍營裡到處都是來參觀的少男少女,大家三三兩兩,有說有笑,連平日裡最嚴肅的校官都臉上堆滿了微笑,在校場旁邊對來參觀的人介紹軍營的日常情況。 突然,任泰的左肩被輕輕拍了一下。任泰一回頭,一個天真少女赫然站在自己的眼前。當任泰正準備問對方有什麼事情的時候,女孩驚叫了起來,“果然是你!我剛剛老遠看到就覺得有點像你,沒想到一下子就被我猜中啦!” 這時,任泰才緩過神來,原來是前些天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位見義勇為的姑娘。“姑娘,你還好吧!那天……見你見義勇為,狠狠地教訓了那個無賴,真的很解氣。”任泰忽然覺得有些吞吞吐吐了。 “那天還真虧了有你在,不然我可慘啦!你看那天那個無賴該有多兇,差點就打到我了!”姑娘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呃……是啊……”任泰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下這個話茬了。 “咦,你也算來參觀軍營的嗎?怎麼一個人。”除了召開軍事會議或者上前線,任泰平時很少講厚重的盔甲穿在身上,姑娘以為他也是來參加軍營開放日的。 “不是,我其實就是這軍營裡的人,隻不過平時不怎麼喜歡穿那些又厚又重的盔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任重不好意思地說道。 “那敢情好啊!我正愁每人帶來逛軍營呢!”於是姑娘拉著任泰滿軍營逛。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任泰從未有過這種感覺,覺得原來生活如此之美好,就這樣隨意逛逛,聊聊天,原來也挺有趣的。 夜晚時分,輾轉反側的任泰情不自禁地又掏出了那隻耳環,嘴角浮現出甜蜜的笑意。白天的一幕幕場景又浮現了出來。“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我叫當陽,呂當陽,雙口呂的呂,當下的當,太陽的陽。嗬嗬……我爹是當朝丞相呂嘉,我從小就生活在長安……” 呂當陽銀鈴般清脆的笑聲似乎還飄蕩著任泰的耳邊,“當陽……當陽,當下的當,太陽的陽……”任泰不住地輕聲哼著,直到沉沉睡去。 呂當陽此時也正盤坐在床頭,雙手將被子轉載胸前,癡癡的傻笑,還時不時地笑出聲來。 “我叫任泰。” “什麼任的任,什麼泰的泰?” “就是是任泰的任,任泰的泰啊。” 回憶起白天的那一幕,呂當陽不禁又笑了笑,“好傻的人啊”! 此時,兩人沒有料到,他們的感情將成為南越國最大的一筆政治賭注,無論的任家、呂家還是趙家,在這場豪賭中,都寸步不讓,於是一場愛情悲劇就不可避免的上演。其實,何止是任泰和當陽,衛濟、屠高,他們哪一個又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運?在這輛已經開始啟動的戰車裡,每個人都無法逃脫,隻能隨著戰車一路狂奔,知道撞上了漢武帝的三十萬鐵騎。隻不過到那時,一起都悔之晚矣!